15.你哄纪宁吃了药,他就必死无疑
半年前的重逢仿佛一个幻象,在纪宁脑中不断盘旋。他几乎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纪宁几乎要张开双臂,将他记忆中的白清颜拥在怀里。在荼都城下,在他再无退路,更无一点依靠的时候,他要将他抱在怀里告诉他,虽然他国破家亡,可他还有自己。告诉他自己会为他疗伤,让他在自己怀中安眠。向他诉说这十年来,未曾片刻忘却的刻骨相思。
纪宁眼前已经出现了这个场景。多么美好啊,白清颜会用他清澈的眼望着自己,眼角眉梢都带着满足。那双紫眸里,只有自己的影子。
他会低声唤他一句“纪郎”
他会向自己笑
他会亲吻自己,用泛着情动之sè的紫眸凝视自己他会他会
仿佛已经成了真,白清颜就在他臂弯中。可突然,一道布满狼牙钢刺的长鞭从天而降,将这温馨的幻象抽得四分五裂!
那钢鞭狰狞可怕,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白清颜被从他怀里直接抽飞出去!
”不要!”
幻象里的纪宁连滚带爬地扑过去,要用肉身保护白清颜,替他挡住那残酷的鞭刑!可是狼牙长鞭直接从他身上穿过去,依旧狠辣地抽在白清颜身上他眼看着一道血痕从那人一袭白衣上洇开,血肉横飞,那人痛呼一声,几乎被折成两段。
是谁!这样心狠手辣,竟然下得了如此毒手?
纪宁心疼得肝胆倶裂,猛回过头去寻找罪魁祸首。身后乌压压一排狼邺士兵,日光从他们背后打过来,他们仿佛从地狱而来的剪影,个个人高马大,煞气森森!为首一个,坐在高头大马上,不辨面目,却依然威风凛凛,满手血wū!
那人开口,
“将他给我带回去!丢进囚笼里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句话,如同一道无形的狼牙长鞭,从城门前记忆中破空而来,隔着半年的光yīn,狠狠抽在了纪宁心上!将他心上肉都剐碎了,血沬喷溅!
是他自己啊!从头到尾没有旁人一一只有他自己!
心狠手辣,亲手所为 直到了今日,积重难返,又能怪何人?
不过是昝由自取!
幻象四分五裂,消失无踪。依旧是那间新房,依旧是那个人。甚至白清颜,也依旧被他禁锢在臂弯中。可不同的是那人的眼神一一
冷漠,绝望,带着深深的厌弃。纪宁甚至不知道他是厌弃了自己,还是已经厌弃了整个人世间。
他终于明白,白清颜不会原谅自己的。永远都不会了。
“看来,你说什么都不肯原谅我了。”
“”
纪宁等了片刻,却没有回音。
“这是什么?”
他从地上捡起一个药粉包,将它打开。无sè无味,但纪宁其实知道答案。这就是万儿口中的“鹤顶红”吧。
莫非是生怕一包分量不足,才带了两包来?
“你想让我把它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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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宁心中又是一阵绞痛。他其实知道的,但他从没想过,白清颜竟然毫不犹豫就给了答案。
“然后呢?我吃下去之后你会留下来,看着我”
看着我死去吗?
“我会在你心口补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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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两包药粉,还有心口一刀。
纪宁轻声笑了起来。原来你真的这样恨我,是真的唯恐我不死。我的挚爱啊既然是你的心愿,我又如何能不满足?
”好,我吃。”纪宁将那药粉托在chún边,望了白清颜一眼。白清颜抿紧嘴chún,却一言不发。
他没有阻止,连一丝挣扎神sè也没有。
“你能喂我”纪宁才说了半句,却又垂下了头,自嘲地笑了。
“算了。”
他不会愿意的。
不要太贪心了。最起码自己死的时候,他陪在自己身边一一还有何可求?他肯亲自来杀我,而不是叫我忍受没有他的半生,最后在思念中孤独辞世一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啊。
最后看了白清颜一眼,纪宁将那药粉全数倒在口中,生吞了下去!白清颜此时神sè一变,抬起手来一一但纪宁已经向后倒下去了。
一个时辰后,王都街头一辆疾驰的马车中,两个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个面带微笑,另一个却思虑重重。
“怎么,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傅琰面上带着笑,向白清颜发问。白清颜看了他一眼,依旧是失魂落魄。就算知道傅琰在试探,他也没有一点力气去和他周旋。
纪宁仰头倒下的样子依旧在他眼前。
他利用自己,欺骗自己,践踏折辱自己可他最后,却吞吃了整包蒙汗药,直接倒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袖中藏有匕首,心中满是恨意。自己已经告诉他,将要一剑刺穿他心口可他依然将xiōng膛袒露给了自己。
若是他叱骂、躲闪、哀求,白清颜都能下得了手。偏偏是这样予取予求的姿态,将这一场双方共演的结局,推给白清颜一人去谢幕。白清颜恨纪宁,到了最后,还要将这重担推给自己。可他更恨自己
傅琰找到他的时候,他匕首停滞在半空中,却依旧没能下手。
”今天实在是不能再耽搁。已经过了子时,你还没有出来。我只好亲自去接你。”
傅琰靠着车窗,笑容里也像是带了几分歉意,
“你哄他暍下去那酒,是不是费了番心思?但终究是叫他暍下去了。也是辛苦你了。”
“可我没能杀得了他。”白清颜轻声说,”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做了这么大的一场局你们同朝为官,用联姻的借口,你傅家也是担了风险的,却被我搞糟了。若是你没法向纪宁交
代,你就杀了我,只说是我一人为之,也好撇清你们。”
“你这样为我着想,我很高兴。”
傅琰chún角笑意更浓,
“只是,谁告诉你一一没能杀得了他?”
白清颜一下子抬起头。难道傅琰除了自己还留了后手?他还派了别的杀手?不对,自己走时,天边已经快要亮了,将军府里下人都快要起来了。已经错失良机,傅琰根本不可能再实施什么别的计谋!
“什么意思?”
“你不是哄他吃下了那两包药?”
“是这样没错,可蒙汗药并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一一”白清颜突然全身一震,“你在那药里,加了什么东西?!”
“鹤顶红。”
“鹤顶红?!”
“怎么这么一副神情?”
傅琰也坐起身来,慢慢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