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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解毒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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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那传话的小宫女犹豫地看了一眼顾文君,又看了看浣墨的脸色,见浣墨不反对,才转身带路。

养心殿此时早已焕然一新。

冲洗过后,不仅没有一点异味,夜风轻拂而过将殿内的水渍一吹,就带来一室的凉意,沁人心脾。

然而原本的静谧清爽,却被偏房里的喧哗吵闹给破坏一空。

“放开我!你们这群贱人,竟然敢这么对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今晚要为陛下侍寝的洗碧!”

“陛下马上就要来了,还不快一点放了我,我要去寝卧里准备侍寝!”

那女声微哑,却仍然不依不饶地叫骂着:“陛下最宠爱我,就是季贵妃伤了我,陛下都不会放过,你们还敢把我绑起来关着,陛下一定扒了你们的皮!”

顾文君走进去,就见到地上横着一具红肿的肉块,拼命地晃动着,周围绕了一圈的宫女,都不敢上前。

她没有直接出声,而是在门边上看了一会儿。

洗碧皮肤上的香粉都被那一桶井水泼干净了,可还残留着洗碧自己抓挠的血痕,遍布全身,看着凄惨可怖,让人不敢靠近。

尤其是那两手指甲撕裂,蔻丹损坏,指缝里还带着丝丝血肉,触目惊心。

浑身上下,洗碧只剩下那张娇俏丽色的脸完好无损,但是偏偏戾气是过甚,神色狰狞,破坏了那份可人的姿容,越发面目难看。

“洗碧姑娘,你先冷静。”

一众宫人之中,只有涤桃上前一步,在和洗碧说话。

其他宫女都是养心殿的,不屑地和洗碧开口说话,生怕跌了份位,而且也怕被这疯女子缠住,更加不愿被碰到,生怕沾染什么怪病。

只有涤桃是原先就伺候洗碧的,洗碧突然醒了过来,这烂摊子也只能让涤桃来收拾。

“好啊,现在就连你这个小贱人也敢来笑话我!你是觉得我那两下耳光打得还不够,来讨打啊?”

洗碧哪里记得自己宫里还有一个叫涤桃的小宫女,还是靠着那通红的脸颊,才认出来,这是被她两巴掌打出碧水宫的那个宫女。

涤桃吓得捂了捂自己的脸,虽然顾公子给了药,但是她两颊依然肿着,有些刺痛。

想到顾公子,涤桃又有了底气,她认真开口:“洗碧姑娘,不说你在侍寝夜暗中做了手脚,意图不轨。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怎么还可能再去侍奉陛下,清醒一点吧!”

“你胡说八道!”

骂完,洗碧心里又乱成一团,她也知道事情败露了,自己是完了。可是侍寝是洗碧唯一的机会,就成了执念,只能一个劲儿地要求见陛下,咬死不认。

洗碧甚至发疯,乱泼脏水:“明明是你!那香粉我在你身上擦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为什么我自己用,就出了问题?一定是你嫉妒我得到了侍寝的机会,陷害我!”

“你拿我试香,还好意思栽赃我!我也差点被你害得没命,是顾公子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

涤桃大声驳斥,她彻底认清了洗碧的嘴脸,不会再对这个前主子有半分同情了。

“顾文君?又是他!”洗碧恨得几乎咬碎自己一口银牙。

现在洗碧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一股挤压五脏六腑的怨恨,只是攥着一口气,才撑着自己醒过来。

顾文君这时才开口:“没错,就是我,洗碧姑娘有什么意见吗?”

她缓缓踱步过来,身边又跟着浣墨这位大宫女,养心殿的宫女自然纷纷避让,为顾文君让开一条路。

涤桃也自发地退到顾文君身后,担忧地看了顾文君好几眼。

而浣墨则是冷眼扫过一圈。

一句警告都没有,那些宫女便都吓得垂眼低头,大气也不敢出地蹲身行礼,快速散掉离开了。

就算洗碧突然醒了,也不需要那么多人。

何况进来的时候,只有涤桃在质问,其他一个顶用的都没有,全都在看笑话,浣墨自然要发火。

陛下的养心殿可不养没用的废人!

要不是碍于顾文君在,浣墨早就大发雷霆厉声训斥了。

涤桃眼见其他人都走掉了,又被浣墨的冰冷眼神吓得心慌,也只好跟着离开,只能在离去前悄声嘱咐。

“顾公子,洗碧疯了,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靠近她。”

然而一见到顾文君,洗碧眼里就只剩下那张男身女相的绝色容貌,甚至都注意不到宫女散走的异样,她尖叫着骂道。

“我就知道是你,你是大夫,你知道怎么使药,一定是你联合涤桃那个小贱人一起加害于我,不然我的皮肤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赔我!顾文君,你赔我的腿,你赔我的身子!”

洗碧不管三七二十一,连自己的断腿,也怪到了顾文君头上。

她是早就怀恨在心,“要不是陛下当时抱着顾文君,心急赶路,又怎么会看也不看地踩在我的身上!”

只有把一切都推给别人,相信自己的不幸都是顾文君害的,洗碧才能理直气壮,笃定自己无辜。

洗碧一转眼,看到伫立一边的浣墨,眼睛一亮,她手脚仍然被捆绑着,无法动弹,只能扭着身体挪动下巴来示意方向。

她像条脱水的鱼,用头往顾文君一点,向浣墨示意。

“浣墨姑姑!你看,就是这两个人联手起来,加害我!你看我这一身皮肤,全是他们害的,竟然敢破坏侍寝,浣墨姑姑快罚他们呀!”

顾文君神情平淡,居高临下地看着洗碧发疯,浣墨却忍无可忍,冷声喝道:“够了!”

“洗碧,害你的人是陈长必,那香粉本来就有问题!你自己又贪念过甚,涂了全身,自作自受,你怪不了别人!”

但是洗碧却只听到前半句,她眼睛一亮,竟然大笑着雀跃起来:“对!就是陈长必陈御医给我的香粉,我什么也不知道,是他要害我,害陛下,浣墨姑姑,你去抓他,放了我!我要给陛下侍寝!”

这却只换来了浣墨厌恶的皱眉。

“顾公子,这贱婢又蠢又坏,已经魔怔了,根本冥顽不灵,而且还断了一条腿,坏了一身皮肉,直接弄死算了,留下她能有什么用?”

那洗碧更是骇得面无人色,与一身红疤的皮子交相辉映,更加渗人。

“也许没用,也许有用。”

顾文君其实就没有听洗碧那些叫唤,她一进来就在观察洗碧的状态。她边回答,边迈着步子走近洗碧,在四周绕了一遍,凝神扫视。

“滚开,你别过来!”洗碧被浣墨那一番充满杀意的话吓得肝胆俱裂,现在顾文君走过来,洗碧更是慌神。

洗碧眦目欲裂,一双桃花眼里爬满了血丝,眼睛一刻不落得防备着顾文君。

顾文君走到洗碧的身后,洗碧的眼睛也都快跟着一起翻过去,差点背不过气。

“浣墨,这人虽然断了腿,又被季贵妃召过去罚,还给自己涂了一身的毒香粉,可是精神气倒是好得很。”顾文君确定了什么,才对浣墨开口。

“顾公子的意思是?”

“陛下中了这香,药发时却与金蚕蛊的毒性冲撞,并不完全失去意识。而且很快就清醒过来,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顾文君虽然不想杀了洗碧,但是也不把洗碧当成活人,毫不忌讳地当面分析陛下的伤势。

“难道,这香粉可以医治金蚕蛊!”

浣墨面色转喜,冷凝的眸子倏地亮起来,发出希望的光彩。

不怪浣墨如此激动,实在是陛下被这毒折磨太久了,那太后手段阴毒,除了太后自己生下的女儿,几乎把先帝所有其他婴孩都毒死个遍,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只有陛下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可还是从小就受尽这蛊毒的折磨。

不然,陛下也不会一得到神医现身江东的消息,就不顾一切地犯险南下,都是被这毒伤逼迫的。

浣墨和刘喜都是一直侍候陛下的,自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不能完全医治,但却给我开了一个新的思路方向。”顾文君口中喃喃。

“那香粉里含着枫茄、钩吻、竹荪、皇鬼笔、还有一味寻|欢花,三味带毒,两种药性冲撞,用法奇妙。”

顾文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而金蚕蛊又是用十二种毒虫和九味毒草环环相扣炼制的,最是邪毒。倒是用了相似的门道,而且必定是其中有几味药相生相克,这才免了陛下的毒发。”

原本顾文君还对这解法毫无头绪,想着和李栋升一起,一味药一味毒地拆分来解。

谁想到陈长必这一手,反而给顾文君破开了一道瓶颈,打开了她的思路。

倒是敌人给她送方法来了。

虽然顾文君没有说马上就能解毒,但是能有一点进展,都是极大的好消息。

浣墨彻底一喜,清冷的容貌也温和起来,口中直道:“多亏有顾公子在,不然寻常人光是庆幸安然无恙就够了,哪里还会想到由一及三地联想到以毒攻毒的法子!”

她眼见着顾文君凝神沉思的模样,心头一软,甚至暗啐了一口。

“刘喜那死阉人,真是丑人多作怪!哪怕顾公子是男的,他对陛下这样有心,就是让陛下收了又有什么的,防来防去也不知道紧张什么!”

就算没有顾文君的时候,陛下也没有碰过后宫那些女子啊。

怎么能怪到顾文君头上呢。

只是——

浣墨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她问出声:“但这和洗碧有什么关系?”

洗碧都以为他们忽略自己了,一直缩着身子,团在地上。现在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尖叫一声,不断发抖往后挪。

顾文君叹一气,还是道:“洗碧身上沾染的香粉最多,虽然泼了一桶井水,但是一定已经侵入了体内。”

后半句话,顾文君没有说出来,但是浣墨已经心领神会,浅笑道。

“要想试药,拿这贱婢来练手最合适不过!”

浣墨说着便俯身,从地上一把拽起洗碧,她唇边带笑,可是眼里却闪着丝丝冷芒,“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处,就拿这捡回来的命,偿还陛下吧!”

“不要!”

洗碧拼命地大叫挣扎,惊惶发颤,浣墨反而心头一松。

如此一来,就算为了试药,顾文君想走,也得再多留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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