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你真的看到了吗
无论对于北海还是对于中洲而言，战神这个词汇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中洲最初的战神，便是轩辕台的祖师，也就是林族的先祖。
他是中洲的第一位战神，也是北海王氏的第一位战神。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甚至可以被称之为是唯一的战神。
中洲仅仅数百年的建国历史上，最初的战神守护了中洲将近八十年的时间，也守护了北海王氏将近八十年的时间。
八十年！
对于任何敌手而言，这都是一个足以让他们彻底绝望的时间。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战神与北海王氏最初的天骄联手，奠定了中洲世界最强国家的地位，同时也奠定了北海王氏持续了数百年巅峰期的辉煌。
北海王氏将永生药剂的融合计划命名为战神之躯，是怀念，是崇敬，同时从某方面也暴露出了他们的野心。
夏至的脸色有些苍白。
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拿出唯一的战神之躯对北海王氏来说意味着什么。
秦微白小口小口的喝着汤，她的饮食清淡而精致，晚饭基本不吃太多的东西，桌上菜肴大都是给夏至准备的，她素白的手掌拿着汤勺，看着夏至有些苍白的脸色，突然开口道：“王天纵已经使用了战神之躯？”
夏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秦微白皱了皱眉，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可是刚才你同样也说过，北海王氏还没有突破战神之躯的技术瓶颈。”
夏至的脸色愈发惨淡，但却不是惊慌，而是无奈。
“融合是成功的。”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起码我们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并且距离终点已经很近，战神之躯的药效，已经被证明过了，只是它还不完美。”
秦微白似乎想起了什么，点点头道：“什么程度的不完美？”
“效果方面。”
夏至苦笑道：“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战神之躯的效果已经超越了永生，甚至可以说是远远超越了永生，但距离我们预期中的完美，还有很明显的一段距离，现在的战神之躯，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重塑一个人的躯体，但没有达到预想中的完美状态。天纵的伤势很重，我不瞒你，因为没有意义，他用了无数的办法试图稳住自己的伤势，压制十三重楼的剑意，但所有的方法都已经失败了。”
秦微白的身体震动了一下。
夏至点了点头：“是的，对于十三重楼，天纵目前没有办法。他的身体在十天之前已经彻底崩溃，整个人都在生死的边缘挣扎，战神之躯并不完美，尽管它蕴含的生命力比永生柔和的多，但天纵最多只能承受半份，这半份可以帮助他重新塑造躯体，这样的躯体，现在看来或许依旧是完美的，但却远远没有达到理论上的峰值，而且这样的永生有很大的副作用，为了中和这些副作用，北海王氏还研制了几种同样珍惜的药水。天纵确实在使用战神之躯，但却并非完美的，他现在每天甚至只能接受零点几克的战神之躯，而剩下半份，现在已经在路上。战神之躯中那些有可能近期突破的技术瓶颈...”
她苦笑一声：“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突破了。”
秦微白没有说话。
夏至这段话已经包含了很多东西，最起码有一点可以确定，战神之躯无法近期突破技术瓶颈，说明北海王氏的永生药剂已经不多了，起码已经不能奢侈到拿永生药剂继续做融合实验的程度，谁也不知道为了这个实验，北海王氏浪费了多少永生药剂，现在存货如此稀少，应该是卡在某种珍贵材料上面。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秦微白轻声道，这像是一句感慨，但却又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深意。
夏至没有注意到。
秦微白轻轻叹息。
夏至或许永远都不会清楚，如今的战神之躯，应该已经是最接近完美的状态，至于理论上的那种可以无视一切伤害，无视所有投掷，肆意挥霍力量的那种完美，北海王氏永远都不可能研制出来。
那种极致的完美和强大，在武道上完全是绝对无敌的。
最简单的一点，就是力的作用。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即便是王天纵，也不可能完全摆脱这种束缚，王天纵的一拳一剑，如果有着数千公斤的力量，这一击出去的同时，他的身体同样也要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量。
所以如今的黑暗世界才会有不同的绝学，真正的必杀，往往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不是他们不能连续出手同一式绝学，而是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种相互作用的力量。
战神之躯最完美的状态是什么？
这种理论中的药剂太过强大，不说其他功能，直说在塑造躯体，融合生机加固人体承受力方面，就已经近乎逆天。
如果王天纵真的使用了理论中完美的战神之躯，他的伤势会彻底恢复，回到巅峰状态，甚至更胜从前。
这并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那种状态下的王天纵已经不需要北海王氏的其他绝学。
六道轮回。
他只需要一式六道轮回。
身体的承受能力可以无视一切透支与伤害的时候，王天纵完全可以在一秒钟之内肆无忌惮的将六道轮回用上数十次。
谁扛得住？
那是真正的撕裂天地，天下无敌了。
甚至移山填海都不在话下。
所以这样的效果，终究只能是理论上的。
这样的理论数百年前就已经存在。
最经典的则是在战神晚年，一位享誉全世界的基因学和人体生物学博士在经过详细计算后，得出了一个至今都在黑暗世界里被人津津乐道的‘凡人成神’的理论。
以第一代战神天骄级别的战斗力，那位博士将一切数据化后，经过详细的计算和大量的分析后表示，如果战神的身体承受能力可以提升九千万倍的话，那个时候战神发挥出的力量几乎已经等同于神明。
那种状态下的战神一拳可以打爆整个星球，全速冲刺甚至可以超越光速。
提升九千万倍的身体承受能力，那就等于提升上亿倍的力量。
这样的可能确实存在，但仅仅存在于理论上。
事实上不要说九千万倍，就是两倍，达到战神之躯的预想中的完美效果，都不可能。
这样的药剂，北海王氏研发不出来。
秦微白之所以明白这一点，因为她已经见到了一种可以很接近，甚至比现在的战神之躯更接近完美的一种可能。
这么多年来，也许北海王氏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研制的战神之躯，实际上是到底是一种什么形式的能量。
秦微白很清楚。
确切的说，那种加固躯体的能量，就是生机。
远超永生药剂可以提供的生机，足以让人死而复生的生机。
在确切一点说。
就是龙脉。
中洲龙脉！
不是现在李天澜背负的龙脉。
而是未来气运壮大到极致，足以守护一国兴衰的龙脉。
那庞大的气运演变出来的生机，至少可以让李天澜踏足巅峰的时候，身体承受能力增加一倍。
但这也是极限了，也是最接近战神之躯完美状态的极限。
至于战神之躯一直追求的两倍，那根本就不可能，最起码在数百年内，这样的技术瓶颈不可能被攻破。
北海王氏注定研制不出他们预想中的战神之躯，没有技术，没有时间，更没有足够的气运。
秦微白的眼眸有些复杂。
身负龙脉的李天澜根本不需要战神之躯。
所以她这次跟北海王氏的交易，完全是一种成全。
急促但却轻微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骑士敲了敲门，轻声道：“老板，北海王氏的人来了。”
秦微白突然有些兴致索然，懒懒道：“请他进来。”
房门被推开。
一名神色严肃而古板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双手郑重的捧着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对着夏至微微躬身，轻声道：“夫人，这是您要的东西。”
秦微白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下。
正方形的小盒子完全是合金打造，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她却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北海王氏放心将这东西让一个人送过来，不是送货的人不简单，而是这个盒子不简单。
“它是你的了。”
夏至将盒子推到秦微白面前，低声道：“现在，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密码。”
秦微白声音平静道：“没有密码，我不敢打开这东西。”
她看着夏至，柔声笑道：“这东西的威力，足以让方圆数公里的
街区，都会承认死域的。”
骑士的脸色猛然一变，下意识的靠近了秦微白。
“没用。”
秦微白摇摇头：“不要说是你，这个盒子一旦爆炸，就算无敌境的领域都没用，这里面有一个很特殊的电池，是它的能源系统，叫放射性同位素电池，骑士，知道这是什么吗？”
骑士的脸色猛地惨白了一瞬，喃喃道：“核电池！”
秦微白看着夏至，似笑非笑。
夏至深呼吸一口，没有说密码，而是亲手将盒子打开。
一片生机盎然的碧蓝色光芒中，秦微白检查了下东西，最终将东西全部取了出来，把盒子推了回去。
夏至中途接了个电话，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议会那边，有消息了。”
她缓缓说道。
秦微白研究着手里的战神之躯，嗯了一声。
“宁千城的任命通过了，但李天澜将被关押进荒漠监狱，没有期限。”
夏至说道。
秦微白还是嗯了一声，简简单单道：“我给了他一份名单。”
“这是你们的目的？”
夏至好奇的问道：“利用荒漠监狱的资源弥补东皇宫架构上的缺陷？倒是一步好棋，真是好算计。”
“没这么多算计。”
秦微白摇了摇头：“顺势而为，仅此而已。”
夏至看着她，沉默了很长时间。
“怎么了？”
骑士重新拿过了一个盒子，秦微白将战神之躯装进去，问道。
“不知道，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
夏至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同一种女人，可现在看你的表现，却有些不像。如果是我的话，天纵被关进监狱，哪怕我知道不会有事，我也会在他临走前见他一面，因为今后的日子，我会想他。”
夏至认真的说道：“但是你给我的感觉...你太理智了，我甚至怀疑你不是秦微白。”
骑士的眼神陡然眯了一瞬。
“我是秦微白。”
秦微白冷声道。
夏至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这一瞬间，她从对方眼睛里看到的不是慌乱，而是一种冰冷至极的愤怒。
夏至笑了笑，有些玩味。
“你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秦微白问道。
“没有。”
夏至笑着摇了摇头。
“那真遗憾。”
秦微白淡淡道：“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件事情，你在乎北海王氏的存亡，这件事情就很有意义。”
“什么事？”
夏至微微皱眉。
秦微白轻轻敲了敲桌面，不动声色道：“你在帝兵山上，看到了轩辕剑？”
“嗯。”
夏至皱着眉点点头：“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你真的看到了吗？”
秦微白轻声细语的问道，她的声音很好听，但略慢的语气和略轻的声调，在此时却透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夏至的头皮没由来的一阵发麻。
秦微白的声音继续向着，很轻，很慢，似乎带着阴风：“你...真的看到了吗？看到了轩辕剑？”
夏至的脸色泛起了一抹青色。
她看着秦微白。
秦微白也看着她，那双完美梦幻的璀璨眼眸里只有深邃。
阴风似乎已经消散。
但极致的寒意却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渗入了夏至的骨髓。
她突然明白了秦微白这句话的意思。
“是的。”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我看到了。”
秦微白笑了起来。
夏至真的懂了。
在帝兵山上，她看到的确实是轩辕剑。
她真的看到了。
但最关键的是，在他看到轩辕剑的时候。
北海王氏的九州寒，还在帝兵山！
剑如此。
人呢？
没有人，哪来的剑？
夏至终于弄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忽视的问题，也明白了林枫亭当初那么多的欲言又止是什么。
他突然想到了林枫亭当时跟自己提起的病人。
想到了眼前这半份战神之躯。
生死存亡。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无比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