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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村支部书记柳琦宝的家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就处在村子西头的六社居民点上。
不过一支烟的工夫,范忠诚的自行车就骑到了这个地方,这个处于中国基层组织体系内最小,却是这个西北小山村里最大的官儿,也就是现在呈现在范忠诚眼前的村支部书记柳琦宝的家门前。
书记大院,果然不同凡响。远远看去,在低矮错落的毫不起眼的清一色的传统土坯民居之中,一座禇红色的一砖到道。
“呔——老范!”柳琦宝早已很不耐烦,顺手掐灭了只抽了一半的烟,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这个老怂,今儿个说话咋吞吞吐吐的?有屁就放,有屎就拉,我家里还有事忙着哩,没有时间听你罗里吧嗦!”
“好好好,柳书记,你真是个痛快人哩。”范忠诚欠着身子,强堆着笑脸,十分委婉而又和善地说道,“我这次来呢,就想问一下,上次你说的给我们家老大范怀民入党的事,现在考虑得咋样了?”
“就是嘛!……”这一下,柳琦宝坐直了身子,转而心平气和地说道,“你这个老范,有啥事就痛痛快快地说嘛!你说说,本来是个尕尕(方言,“小”的意思)的屁事情,你一下子绕了天大个弯子,有啥必要吗?”
“嘿嘿嘿……”范忠诚早已没有了在自己家里一家之长式的威风霸气,又向前倾了倾身子,进而低三下四地满脸赔笑道,“柳书记啊,我们这些个乡下小民,哪里敢跟你书记大人这么直截了当地说话呢?如果那样,不是顶撞了你们当领导的颜面吗?”
“行咧行咧,领导个球呢!”柳琦宝往沙发上一靠,手指舞拃着说道,“说吧,你的那个老大叫啥来着?我这里一天破事儿多得要命,咋能把你们这家的儿子那家的孙子都记那么清楚呢?!”
“嘿嘿……书记大人你一天日理万机,一个小民的名字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范忠诚诚惶诚恐地恭维着,一字一句地解释道,“我们家老大叫范怀民!‘范’就是模范的范,‘怀’就是女人怀孕的怀,‘民’就是农民的民。你看看,我们农民没有文化,天生就是个当农民的料呢。”
“对对对——范怀民!上次在村委会上,我还给大家说过。这个名字起得好,有‘胸怀人民’的意思。”柳琦宝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脑袋,似乎有点恍然大悟,“你家老大这事儿呀,我早就考虑过了。上次在村委会上,我们几个村上的干部对他的入党申请进行了专门讨论。要不这样,眼看着快到七月份了,你让他最近到村里来一趟吧,直接找我把表填了,就算正式入党啦!”
“好好好!”范忠诚心里渐渐变得踏实起来,高兴地连声叫好道,“柳书记真不愧是我们农民的亲人啊。我们娃娃的这件事儿,你当书记的一句话就办妥咧!”
“好了,老范!”柳琦宝抬手扔给客人一支烟,自己也顺手抽出一支烟来。然后,理直气壮地打断范忠诚的话茬,“该说的也说了,该办的也办了,你看……”
“哎呀呀——柳书记,你先别急嘛。刚才说的事是闲事,还有正经事儿要求你帮忙哩!”一看柳琦宝要下逐客令,范忠诚赶紧赔着笑脸,紧接着他的话茬,一边满脸热情地起身给他点着烟,一边不紧不慢地说明了自己此行的真正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