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五 侦察
战争已经进行了半个月，俄军死伤多达千余人，可俄军依然没有进入状态————至少俄军高层还没有。他们依然对车臣叛军抱着蔑视的心态，总认为强大的俄军可以轻松将其击败，结束这场战争。也许在他们眼里，拿下了格罗兹尼就意味着这场战争结束了，剩下的不过是剿灭残余叛军而已，现在三路俄军都已经兵临城下，胜利在望，还有什么可紧张的呢？
但波琳娜不行，再怎么说她也是特种部队出身，而特种部队格外注重搜集情报，绝不会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贸然出击。所以听说营长要贸然进攻哈卡拉要塞，她大吃一惊，极力说服他多花点时间去搜集情报，弄清楚敌情了再行动。
哈卡拉是一个大型军事基地，戒备森严，想要靠近它并且搜集情报并非易事，需要过人的军事技术和胆量，数遍整个空降营，貌似有能力完成这一任务的也就她跟铁牙犬中队了。所以吃过早餐之后，她和萧剑扬便开始行动，化装成车臣平民，把装备拆解成零件藏在一辆破破烂烂的拉达小汽车里，然后上车，绕一个大圈子避开俄军的控制区，小心翼翼地朝哈卡拉军事基地方向前进。只有两个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整个伞兵营没一个有这样的技术和语气，而铁牙犬中队又是清一色的黄种人，一个皮扶白皙的俄罗斯女子裹在好几名黄种人中间，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所以只能两个人行动了。波琳娜携带了一台激光制导指示器，如果发现重要目标就记下来，在发起总攻之前用它向目标照射激光，指引激光制导炮弹去干掉这些目标。
由于经济困难，俄军几乎用不起精确制导炸弹之类的武器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用无制导炸弹，作战效能很差，以“红土地”激光制导炸弹为代表的精确制导炸弹就成了前线俄军步兵所能得到的最强有力的支援武器，曾经的超级大国沦落到这种地步，着实是令人感慨。
哈卡拉方圆十几里处处透着杀机，萧剑扬和波琳娜打老远就下了车，小心的将车推进和幢民房中藏起来，然后把武器装备组装起来，扯掉身上的平民伪装，换上雪地迷彩服，披上伪装网，继续出发。他们一连躲过了好几支巡逻队，钻林子爬悬崖翻过一座山，终于在天黑前靠近了哈卡拉要塞，此时两个人都有些筋疲力尽了。不带那些伞兵是明智的选择，这样的行动连他们这种身经百战的精锐特种兵都有点吃不消，何况是那些都没跳过几次伞的伞兵！
天已经黑了，没有月亮，这是个有利的因素，夜行者最讨厌月亮了。波琳娜掩护，萧剑扬拿出小锹飞快地在雪地上挖掘坑道。观察点处有厚厚的积雪，老天也帮忙，这意味着他不必跟冻得比铁板还硬的土层打交道，直接挖起松软的雪就能构筑工事了。于是他三下五落二挖了个一米多深的大坑，外窄内宽，外面比棺材都要小一点，但内部却可以容纳两个人休息。然后又挖了一条斜斜的沟渠，这条斜沟非常重要，所有的垃圾、液体甚至气味，都会从这里排出去，最重要的是可以排掉沉降的冷空气，免得把人活活冻死。搞定之后就封顶，做好伪装以免被发现，两个人先后钻了进去。这个小小的坑道将是未来两三天的藏身之处，就这么大一点，在这里面没有隐私，没有性别，只有两个同生共死的战友。
波琳娜在里面翻转身体活动了一下，还算满意，压低声音说：“看不出你对雪地作战还是挺精通的嘛。”
萧剑扬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四种地形训练里，我雪地作战的成绩是最差的。”
波琳娜撇嘴：“去，夸你胖你就喘。”嘴里说着，手可没闲，拿出了微光夜视仪，居高临下，开始观察哈卡拉要塞。萧剑扬同样戴上微光夜视仪，同时打开地图，拿出笔，准备将她发现的目标一一标在地图上。
夜幕下的哈卡拉一片死寂，偶尔有几辆车开进去，引起一点点动静，但随即又陷入寂静之中。其实俄罗斯国防部那些官僚只要到前线来看看就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乌合之众会有这样的纪律么？他们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面对的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摆平，哪怕一次次被打脸也不愿意接受事实，真的是顽固得不可救药。
在微光夜视仪里，整个世界都是油绿油绿的，而在这片油绿的世界里有很多红点，这些都是在要塞里的士兵。波琳娜很有耐心，她拿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哈卡拉军事基地布局图作比照，一个个的数着出现在微光夜视仪内的车臣士兵，用了小半夜，大致弄清楚了这个基地的防御力量。
“差不多有两个连。”她小声对萧剑扬说，“可是那帮白痴告诉我们说基地里只有两个排的车臣人，用一个伞兵营很轻松就能将其击溃甚至歼灭！”
萧剑扬很无语：“你们的将军都是闭着眼睛指挥作战的吗？”
波琳娜愤愤地骂：“白痴，混蛋！”
能找到的就有差不多两个连，由此可见这个军事基地内的车臣军队实力雄厚————肯定还有不少人躲在坑道里或者堡垒内，微光夜视仪是找不到的，如果算上这些，那这里的兵力就接近一个营了。用一个充斥着新兵的伞兵营去进攻一个同样有一个营的车臣老兵据守、地形险要工事坚固的基地……萧剑扬想想都替那些伞兵揪心。
波琳娜开通步话机呼叫：“猎鹰呼叫峭壁，猎鹰呼叫峭壁！”
几秒钟后她听到了回应：“峭壁收到，猎鹰请讲。”
波琳娜用密语说：“马上修改作战计划，哈卡拉基地的敌军兵力在两个连以上，甚至可能多达一个营！”
那头大吃一惊：“什么？两个连以上！？”
波琳娜说：“马上修改作战计划，否则等待进攻部队的将是一场可怕的屠杀！”
她冒着生命危险搜集到的情报马上被上报到第56空降旅旅部。肥头大耳的旅长呆愣了半晌，下令：“联系空军，请求他们出动无人侦察机，有人的也行，对……对哈卡拉军事基地进行细致的侦察！让一个伞兵营去进攻一个拥有重型装备的步兵营据守的军事基地，简直就是开玩笑！”
经过一番扯皮与扯蛋之后，俄罗斯空军还是派出了一架图-143低空无人侦察机，飞抵哈卡拉军事基地上空进行侦察。而侦察的结果让俄军大吃一惊，再一次见识了己方手中的情报不靠谱到了何种地步。能把接近一个营的敌军说成两个排，拿着这种见鬼的情报去打仗，不输那才叫见鬼了！
第56空降旅立即作出调整，原本计划一个营攻打哈卡拉的，现在变成全旅主力一起上，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不仅如此，旅长还要求调一个坦克营、一个重型迫击炮连过来，只是第一天的侦察就发现敌军实力如此恐怖，鬼才知道那帮杂种还藏了些什么王牌，多准备几张底牌是不会有错的。旅长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这是个好习惯，越小心的人越不喜欢拿自己的前途，拿自己的士兵的生命去冒险，所以他听得进前线侦察兵的建议。
弄清楚哈卡拉基地大致有多少敌军并且向上级汇报之后，已经是半夜了，波琳娜困了，小声对萧剑扬说：“我先休息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你休息。”
萧剑扬说：“行，我盯着，你休息。”
波琳娜拿出行军毯盖在身上，蜷缩着身体闭上眼睛，开始休息。本来睡袋的保暖效果更好，也更加舒适，但不管是萧剑扬还是波琳娜，都不打算用，因为这是在打仗，不是野营，整个人钻进睡袋里，一旦遭遇突发情况，很可能还来不及爬出睡袋就已经被干掉了。朝鲜战争中，很多美军就是在睡袋中呼呼大睡的时候被摸上来的中国侦察兵用匕首割了喉，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所以哪怕仅仅是出于对长寿的向往，也没有一个侦察兵会在执行侦察任务的时候会选择睡袋。
天气很冷，是那种干燥但刺骨的冷，一丝风吹过就像有刀片在割着你的皮肤。哪怕是躲在坑道里，哪怕是有行军毯，仍然很冷。但波琳娜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睡得非常香甜，仿佛这里是五星级大酒店的总统套房。
寒冷的气候和恶劣的地形带来的好处就是在深更半夜不会冒出一支敌军的巡逻队四处搜索，只需要保持警惕，要安然渡过一个夜晚并不难。萧剑扬抱着akm突击步枪，眼观六路，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倾听着波琳娜均匀的呼吸，他的脸上露温柔的微笑。
就这样守护着她……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