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北方的回信
“像是异国的传说一样，那些名字，那些地方……”
“嗯，我曾在姐姐的记忆里去过那儿，那是个荒芜的世界，失落的文明，许多秘密都埋藏在那儿，所以我一定要回去。”
“和我讲讲，是什么样子啊？”
在孤堡的第三个夜晚，阿黛拉讲述着姐姐记忆中“奥伦之庭”的模样，在言语构造的模糊幻境中，她们渐渐合上了双眼。
那一夜，阿黛拉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就在那里，梦到自己和众多恶魔，穿着朴素的袍子，走在朝圣的路上。路的尽头，是不息的烈火。
第二天，8月11日
阿黛拉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丽兹带来的信件，第一封自然来自公主之手，信里还夹着一卷长长写满小字的薄纸，是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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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黛拉
终于收到你的消息了，我这边一切安好，局势已经稳定下来。
拜你所赐，恐怕以后你都要称我女王陛下。加冕典礼定在金秋十月，虽然你不能来，但我依旧向你正式发出邀请，这是一种礼节。如果用正式的请柬就塞不下了，你将就一下。
阿黛拉·干红小姐，
干红家的长女，
龙心勋爵，
我代表德拉贡诺夫家族向你发出诚挚的邀请，
见证我加冕为王的时刻。
无论你能否前来，只要你向我献上忠诚，我就视你为骨肉，你将永远受德拉贡诺夫家族庇护和恩泽。
（这里印着王室龙纹戳）
好了，上面都是官话，我早已把你我的友谊视作超越忠诚的联系。
无须质疑我对你的称呼，我和老师商量之后决定授予你龙心勋章，这是你应得的。虽然没有实体，虽然不能带来实际利益，但只要我活着，我的口头承诺和勋章等价。
另外，我授予伊莎贝拉·伍兹小姐龙翼勋章，表彰她所作出的贡献。
我非常高兴听到你和伊莎小姐成功到达目的地的消息，衷心祝愿你成功找到真相。听说那里是不祥之地，虽然相信你的实力，但还是请小心谨慎。
你在信中提及的事情我们已经听闻，发生那样的惨剧并不是你的错，是我和老师的疏忽。你弟弟达西已经回教廷述职，他有些魂不守舍，你的存在动摇了他的信念，我想他有朝一日会想明白的。
至于先前邪神教和贝鲁赛巴卜的调查工作，就交给老师同你讲述了。他准备了大量的文书，我有些担心塞不下。希望对你有帮助。
祝好运。记得常寄信过来。
你的朋友，你未来的女王
罗莱雅·德拉贡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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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夹着长长的一张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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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黛拉小姐
听到你平安的好消息我如释重负。对于追捕事件我深表歉意，由于我的疏忽酿成了大错。有人战后收集你留下的断臂交给了圣战团，他们利用秘法追踪到你才发生那样的事情，不过残臂已丢失，你可以放心。
我对自己的愚蠢无以补偿，整理了这些日子调查出的结果汇总如下，希望对你有用。
首先，关于贝鲁赛巴卜，他真名为塞班·柯林斯，维斯利安人，172年生。他是个私生子，母亲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支女，而父亲，出人意料，正是德卡利斯地下最大帮派势力的领头笑面。
据他的乳娘回忆，他二十岁之后开始去外地谋生，他来到北方，也就是我国西部沿海寻找生计。我们未能找到与他共事过的人，从192年左右到205年，他音讯全无。直到205年，他出现在一个马戏团里，作为一个滑稽的小丑。
魔神降世之后，德拉贡四世患上心病，就是那时候，他跟随马戏团进入王宫表演，让德拉贡四世重现笑容，被留在了宫里。之后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了。
他做事几乎滴水不漏，我们找不到任何物证。但他有一个令人作呕的癖好，是为他少有的漏洞。他有严重的恋母癖，严重到他病态的爱着他的母亲，即便她早已逝世。我们在他住处的床下翻出了一个箱子，里面蜷缩着他母亲干枯的尸体。
不仅如此，他长久地囚禁着一个女支女。我就不描述他对她做了什么，她被发现时已经神志不清，无法提供完整的信息，经过近半个月的抚慰才渐渐好转。她说贝鲁赛巴卜常常对着壁炉低语，说着“复活”“承诺”什么的。我们查看过，那壁炉没什么特别。
这目前是我们所有的发现，她的口供我都附在最后，为防有遗漏信息，你最好再看一遍。你也许是对的，魔神没死，他在谋划更可怕的事情。另一件事情也指向这一点。
我们抓获的邪神教残党中有一个红斗篷老者，他的真实身份令人震惊。他是原教廷的一等祭司，曾接触过魔神死亡的真相，可惜我们未能对他进行调查，他被教廷带走了。他选择逃离加入邪神教的动机很难想象，我觉得他一定是看到了令他感到绝望的真相。
我们还找到一些邪神教的活动记录，包括与南方诸国的联系，这些你应该会感兴趣。我有种预感，你也许不会安宁太久。
……
……
（一大串调查记录，最后还附着原始口供，信纸展开长达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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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啥呢？”
刚睡醒的伊莎贝拉好奇地凑近，头发杂乱像被猫舔过，嘴边还有干涸的口水。
“噫，快去洗把脸，穿得正式点。”
“啊？为啥？”
“女王陛下要给你授勋！”
伊莎眼睛瞪得浑圆，瞥见阿黛拉手中带着红戳的信，似乎明白了什么，摸爬滚打着跑出房间洗脸去了。
等她离开，阿黛拉拿着信陷入呆滞，她在回忆王都发生过的事情，试图和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描述对应上。
“我好了！”
伊莎穿着一身干净的衬衫，头发大概梳了下，脸白白净净的，很庄重的走进来。
一步，两步，小心翼翼，脸绷得像个木头人，站到阿黛拉面前，焦急又兴奋地看着她。阿黛拉则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在干什么？”
“不是授勋吗？”
“嗷，啊，已经授过了。喏。”
阿黛拉将信递过去，捂着嘴偷笑。伊莎接过信，皱起了眉头。
“就这？”
“你以为呢？丽兹总不能把两枚大勋章从龙国搬来。”
“……龙翼勋章，还不错，凭这个我能有一小块封地了。真羡慕你，龙心勋章啊。”
“那个很厉害吗？”
“德拉贡王朝总共就出了仨，你说厉不厉害。”
“哇……”
伊莎读着信，顺着把后面的也看了。
“呃，贝鲁赛巴卜这个人好恶心，还好死了……这后面好长，你看了有什么收获吗？”
“有，洛夫克拉夫特提到的红斗篷老者，我先前在王都被抓的时候见过，他会使很厉害的神圣术，没想到他居然是教廷叛逃的人。瓦拉卢卡还活着，教廷在隐瞒一些事情，我现在更加确认这一点。”
“他说我们不会安宁太久，什么意思？”
“西南边在打仗，他害怕波及到我们。不用担心，还很远。”
伊莎面露忧色，
“还有一封信呢？”
“我还没看。”
“打开看看吧。”
阿黛拉听罢，拆开手中的信筒。薄薄的信纸中，裹着一根奇特的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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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黛拉小姐
恭喜你开启了崭新的生活！哈尔先生建议你不妨探索一下塔贡山脉，也许会有惊人的发现。
我们听闻了德卡利斯发生的事情，你的胆识令我们所有人刮目相看。
我向你坦诚，在你造访贤者山谷期间，我们把你排除在外开过一次秘密会议。我们中的一些认为你不过一介岛民之女，得到了不属于你的力量，没有资格持有那种分量的东西。我们中的另一些则认为，你能不被这力量冲昏头脑，能保有平常的心性，甚至能在危机中展现出责任感，你已经证明了你珍珠般的品质。
现在，我们均已达成一致。
原谅我们先前的冷漠，苟且与偏安一隅早已扎根于我们的骨髓，往昔的激情也渐渐消逝。但你的勇气激励了我们所有人，北方既已安定，我们会和德拉贡诺夫家族秘密合作，对你提供尽可能的帮助。
阿尔德海姆前些日子回秘国寻找了所有关于维拉之心的更多记载，遗憾的是依然没有收获。这些古老的记述或许已经在北迁的过程中遗失，想要真正了解维拉之心，只能靠你自己。
你是个坚韧且高尚的女性，你的同伴伊莎贝拉小姐也同样出色。我对你们充满信心，放手去做吧。多留心南方的战事，不要埋头做聋子和瞎子。祝你成功！
哦对了，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家伙送给你这支灵哨，之前他还舍不得送你。灵哨可以从很远的地方召唤你的眷属，这是德鲁伊之术，你可以试着和丽兹建立联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奥拉夫·布雷·伯里西斯
代表贤者山谷的老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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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信和灵哨，阿黛拉开心一笑。她不在意是否被猜忌过，既然得到了肯定，这都不重要。
虽然得到的信息不多，但来自北方的三封信如同给阿黛拉吃了颗定心丸。
北方的祖国已无后顾之忧，黑暗的侵袭被击退，善后工作也处理得当，没有引起分裂和动荡。所以，如奥拉夫先生信里所说，阿黛拉可以真真正正的放手去做了。
“吁——”
清脆的哨声响起，如同鸟鸣。原来是伊莎好奇地吹响了灵哨，一旁尚未康复的丽兹立刻飞向她的肩头。
“哇，这哨子好神奇！”
窗外的远方，一轮新日冉冉升起。阿黛拉走到窗边，摸着青色的石窗台，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举起手，麻利地绑起马尾。马尾上系着的，是开着白菀花的头绳和鲜红的丝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