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蛇头
德拉贡纪208年1月27日上午十时德卡利斯城郊古龙王朝遗址
灰白的残垣断壁，坍倒在小腿高枯萎的草堆中，被风蚀的已看不清容貌的神像斜靠在巨石上，感叹时间无情的冲刷。这里曾是古龙王朝的神庙，距今已有两千年的历史。
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中年人端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身旁铺着一块蓝色的毯子，上面整齐的摆放着精致的酒具和一瓶一看就是上品的红酒。
显然，这个中年人是阿黛拉假扮的。万事俱备，就等“笑面”的小弟来赴宴。
然而，阿黛拉还是失算了。
十点刚过一刻，一支箭矢从后方射来，扎进阿黛拉脚下的土壤里。阿黛拉下意识的向后躲闪，瞥见了箭矢上穿着的一卷纸条。居然学阿黛拉的做派！
阿黛拉很是恼火，最终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无奈的一声笑，然而当她拾起纸条时，就连无奈的笑容也僵住了。
**************************
如果你所言非虚，欢迎你下午三时到桦木烟斗大浴场与我们的老大见面。如果你心怀鬼胎，你最好准备好棺材，提前联系好缝尸匠。
***************************
｛“真是只老狐狸。”｝
｛“姐，姐姐，你没发现，他们说的是……浴场吗？”｝
｛“……”｝
阿黛拉陷入了两难。笑面的手下一定是看到了自己的男性扮相之后发出的这个邀请，然而……这该如何是好？阿黛拉的土元素易容术可没到能改变性别的地步，难道要她赤身裸体的赴约？
｛“姐？我有个法子。”｝
｛“说。”｝
｛“你的易容魔法能易容成麻风病人吗？”｝
｛“……应该没问题，不过很难保持。我懂你的意思了，就这么办。”｝
下午三时桦木烟斗大浴场
一个瘦削的身影来到了浴场门前，他身子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皮箱。
两个门卫似乎打过照面，他们直接放他进去了。
刚进浴场，好几个人围了上来，试图强行脱下他的衣服，以搜查他是否携带了武器。突然，他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们停下，然后，他将袖子撸起，露出了一个骇人的肿块。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众人立马吓退了一步。
“不好意思，我患有疠症，你们还是不要碰我的好。”服用苦咽草后形成的低沉男音从那人嘴里传出。
然后，他自己脱光了外衣，露出了被纱布包裹着的身体，隔着厚厚的布可以看到瘆人的肿块。他自己上下摸了一遍，让笑面的小弟们彻底信服自己就是个瘦弱无害的麻风病人。
牛皮箱也被他们翻了一遍，里面只有一根短小而精致的杖，那是阿黛拉平时使用的法杖。虽然不是神代遗物，但也相当古老了，用来充数很难被发现。
结束了麻烦的检查流程，一个比阿黛拉还瘦的男人微笑着引导她往浴场的更深处走去。
终于，在一处开阔的充斥着湿热蒸汽和薰衣草香味的大厅，阿黛拉看到了一直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笑面”。
在铺满花瓣的五边形豪华浴池里，一个矮个子的老人以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她，他裹着浴巾，只将脚泡在热水中。前胸和左臂有两道害人的刀疤，右臂上则纹章一个插着匕首的骷髅。
和阿黛拉想象中的笑面不同，他并没有一张吃人的脸，也没有高大魁梧的身材，反而除了刀疤和刺青，他更像一个老实的农民，笑的很和蔼。
“笑面大人，很荣幸见到您。”
“主人，这位客商他，呃，他有麻风病，不便入浴……”
“无妨。”笑面从浴池里起身，看着阿黛拉，似乎略带歉意的笑道：“客人远道而来，没能提前了解您的情况，我很抱歉。来人，上酒！客人，来尝尝我窖藏的好酒。对了，您叫什么？”
“卡尔·盖洛。”阿黛拉和姐姐早就想好了一个带有菲欧利风味的假名。
“盖洛先生，请。”
“呃，那，嗯，不甚荣幸。”姐姐对于礼仪还是很生疏，好在笑面是个粗人，似乎不在意这些。
笑面给阿黛拉的感觉像一个和蔼的老爷爷，完全没有一个帮派头子的影子，她完全想象不出这样一个人竟然能统帅德卡利斯一大半的地下帮会。
不过这个美好的印象并没有持续多久，当所谓的好酒送到姐姐嘴边时，她意识到了浓郁的酒香中一缕不寻常的苦味，这酒里有毒！
笑面用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姐姐，姐姐仅仅犹豫了一秒，一口喝了下去。
“先生虽然不幸疾病缠身，但气魄过人啊！我很欣赏你。”笑面仰面大笑。两人开始聊天，聊做生意的经历，甚至开始聊人生。姐姐凭自己的阅历艰难的维持着菲欧利商人的设定，但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笑面那一对弯成月牙形的笑眼，仿佛有着洞穿灵魂的魔力，看得姐姐心里发慌。他的外号大概就是因此得来的。
“笑面大人，我们还是来谈谈生意吧。”姐姐起身，拿来牛皮箱，但很快被几个护卫拦住。护卫们夺过箱子，来到笑面跟前，当着他的面打开，取出了那根精致的铁杖。
“这铁棒就是神代宝藏？”
“一部分，大人，这是我菲国境内一处矿坑挖掘出的遗物，看起来像是一根不起眼的铁棍，但它几乎比现在生产的任何一根法杖都要强大。”
笑面听的两眼放光，他倒腾过无数的奇珍异宝，但神代宝藏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中的珍宝。他让一旁的瘦削男仆去传唤鉴定师，自己接过铁杖，爱不释手的开始把玩。
“先生会魔法吗？”
“会一点，当年我花了重金去圣地洗髓才拥有了魔力。”
“那请您尝试一下使用此物释放魔法。”
“嗯……”
他闭上眼睛，念着雷系魔法的咒语，顷刻间铁杖周围劈啪作响，电光迸发。
“?clair fouet！（闪电之鞭）”
一道刺眼的电光从铁杖一端射出，“轰隆”一声劈裂了一旁的石台，留下了焦黑的印记。
“好东西！你们看到没有！”笑面激动的面红耳赤，阿黛拉和姐姐则非常惊讶，他说自己只会一点，显然是谦虚过头了，这个成年后才洗髓的老头，魔法实力不可小觑。
这时鉴定师来了，似乎是位老学士，他非常恭敬，小心接过铁杖，掏出一个放大镜仔细的观察铁杖上的每一道雕花。过了良久，他有了结果。
“笑面大人，此物是精钢制成，年代极其久远，雕花的样式即便是我也没有见过，鄙人推测是神代产物。”
“哈哈哈哈哈，盖洛先生诚不欺我，好好好，我很满意。说吧，菲欧利的盖洛先生。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有关真知会残党的情报。”姐姐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希望能借大人四通八达的地下情报网一用。”
“哦？真是个奇怪的要求，你为什么要找他们？”
“我，我的一个朋友似乎是他们中的一员，神秘失踪了，我想找他，无论是死是活。”
“除了这个没别的了吗？”
“没了，只此一求，如若成全，日后我还会继续帮大人从菲欧利弄来神代宝藏。”姐姐按照计划进行利诱。
笑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参差不齐的胡子，又摆出了他招牌式的笑脸。
“你当真能搞来其他的宝物？”
“当真。”
“嘶……哦哈哈哈哈哈，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帮呢？哈哈哈哈。”他再次举起酒杯，“来，给盖洛先生满上。我们干杯，以后就是朋友了！”笑面又开始大笑，阿黛拉和姐姐已经感到麻木，笑面正如其名，爱笑，只是笑里藏刀，让人战栗。
他的手下用另一瓶酒给姐姐满上，姐姐稍微嗅了嗅，显然，这瓶酒里装着解药。
有用就留，无用就杀，笑面可真是个阴毒的老狐狸。
之后就是其他安排的洽谈了，比如情报分享的方式和时间，还有她再次带回神物宝藏的期限等等。姐姐无法招架笑面虚假的热情，找了个理由，最终全身而退。两个小时，漫长的像一整天。
笑面手下有七八个帮派听他号令，眼线几乎遍布整个龙之国，甚至王宫。除了能高效的搜集情报，对阿黛拉假扮的“卡尔·盖洛”也无疑会彻查一番。
阿黛拉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与笑面这条毒蛇头领的交易已经达成，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是与之斡旋，不被其剧毒的尖牙反咬一口，然后，等待最终的结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