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与团长的切磋
德拉贡纪208年2月8日中午银松骑士团营地办公楼二楼的团长办公室
阿黛拉解释了来龙去脉，没有等来二人想象中的恭喜或是幸灾乐祸的笑，反而是一脸的震惊和良久的沉默。
“你魔法也这么厉害吗？”莫兰率先打破了房间的寂静，她无法置信的问道。
“没啊，我，我只是碰巧会一些课上教的。”阿黛拉开始撒谎，这在二人眼里变成了一种谦逊的表现。
“不不不，维德维奇夫人是个傲慢的女人，你要是真的资质平平，她都懒得理你。”乔团长摸了摸下巴上的络腮胡，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阿黛拉。
“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参加……”
“既然她已经伪造了文书，院方应该已经确认参赛名单了，三月中旬就会出发前往王都，你如果想撤销，早在假期前就该提出申请。”
一时间阿黛拉感到无比头疼，维德维奇夫人真是把事情做绝了，自己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一个新生，开学去找院方理论，想必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如果强行拒绝参赛，会不会被开除？大概会吧。
阿黛拉陷入了为难，乔团长也陷入了思索。他与维德维奇夫人接触的不多，但这个王国魔法部来的女魔头在教师中非常出名，关于她的轶事大部分人都听过不少。
“听你说，她是假期前最后一天把你叫过去，我猜她可能把某人换掉了。”思索了一会儿，乔团长发现了一个线索，“这个女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可是什么都不在乎。不过，我也并不完全了解她。你为什么不试着答应下来，然后看看情况呢？”
“考虑到上半年发生的事情，我觉得我若真的去了，会惹来很多麻烦的……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阿黛拉跟莫兰和乔团长详细说明了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包括学院内部对她的歧视与嫉妒，以及诺曼误抓自己给自己造成的不可弥补的名誉损失。因为公爵封锁消息封得及时，阿布力思并没有太多人知道这件事，莫兰就不知道，乔团长作为教师也不了解。
这一套理由和当初跟约翰和伊莎贝拉解释的一模一样，阿黛拉当然不会把真正拒绝去参赛的理由说出来。
“你考虑的很周全。很多成年人都没有你这种成熟的智慧。”乔团长听罢露出了欣慰的眼神，莫兰也投来赞许的目光。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你还是做好准备吧，如果你能用实力说话，没人会打你的主意。”乔团长喝了口茶，微微一笑。
“嗯，只能这样了。”阿黛拉想来想去也只好如此接受，她打算过些天提前去拜访一下维德维奇夫人。
三人又闲聊了一阵子，很快到了吃饭的点儿。乔团长和莫兰队长盛情邀请阿黛拉品一品骑士团的伙食，阿黛拉很爽快的答应了。
很意外的是，骑士团的午餐非常对阿黛拉胃口。她最喜欢吃大块的肉还有敦实的面包，不喜欢精致却难以填饱肚子的东西。烤得外焦里嫩的牛排、和了不少鸡蛋的粗面包、还有洗好的装在篮子里的蔬菜，撒点盐，切点碎乳酪，再涂点黄油，粗犷却不失美味。
“团长中午好！哟！莫兰姐好！”很多骑士穿着训练服来到食堂，热情得打着招呼，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陌生的阿黛拉，小声议论着。
“阿黛拉参观我们骑士团的训练了吗？”乔团长看到骑士身上的训练服，一边嚼着面包，一边问道。
“没有，只是跟莫兰姐切磋了两下。”
“哦，怎么样，莫兰很笨的吧。”
“……”莫兰因为被瞧不起瞪了乔团长一眼，但是没有做声。
“不，莫兰队长的剑术很厉害，我不是她的对手。”阿黛拉谦虚的说道，莫兰满意的看着阿黛拉，又得意的看着乔团长。
乔团长看着莫兰得意的眼神，放下手中的面包，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我说侄女，你是不是让人家穿了重甲，然后拿了我们的剑？”
“是，我教她骑士的剑技。”
“怪不得，哼，若她用自己的方式战斗，你是没有胜算的。”
莫兰哪里服气，她虽然知道阿黛拉很有天赋，但自认是一等骑士，一只脚已经踏进银级的冒险者，怎么会输给一个比自己小近十岁的小姑娘。
“我不信。”
“试试啊，正好饭后没什么事。”乔团长来了兴致。
“这样不好吧。”阿黛拉刚想这么说，看到队长满脸的好胜心，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很快，饭后的训练场，多了十好几个人，都是乔团长路上拉来的，他根本不嫌事大。莫兰脸色不太对，她心理素质没有想象中的好，在人多的情况下尤其如此。
阿黛拉拿着从军械库借来的短刀，站在训练场中央若有所思。她不想让莫兰队长蒙羞，自己是凭诅咒的力量和姐姐留下的丰富经验战斗，以此战胜别人，没有什么值得宣扬和称赞的，但对于对此一无所知的战败者而言，这就是赤裸裸的否定。
想来想去，阿黛拉还是不愿与莫兰战斗，她灵机一动，冲乔团长喊道，
“乔教官，您比莫兰要厉害吧。”
“是，你该不会想直接挑战我吧？”乔团长先是一脸诧异，接着咯咯直笑。
“嗯，如果先生击败我，我会考虑加入骑士团。”
“一言为定！”
阿黛拉语出惊人，乔团长听罢立刻入场，穿上了简易护具，拿起了一柄长剑，他这次不打算用盾牌，因为他也想知道阿黛拉全力攻击到底是怎样的速度和精准。
“等等，你说的是考虑……算了，无所谓，我早就想和你这个小天才来一场真正的切磋了。”乔团长的剑在手腕中不停地来回画着圈，算是战斗前的活动筋骨。
一边的骑士们议论纷纷，得益于乔团长的传播，他们早已知道了阿黛拉的身份。除了少数的轻蔑，大部分人都抱有期待，眼睛都不愿眨。
莫兰也一样，在她的记忆中，仅见识过一次阿黛拉的近战身手，就是哥布林剿灭战那次，他们小队组成阵型对抗哥布林军队，那一次，阿黛拉的匕首确实有接近铜级的实力。乔叔叔虽然不靠谱，但是很少撒谎，对于阿黛拉的真实实力，莫兰感到一丝源自内心的不安与好奇。
战斗很快开始，乔团长的战斗方式根本不像个骑士，太偏重进攻了。他几个大踏步接近阿黛拉，但又隔个两臂的距离，用长剑向阿黛拉的腰部挥去。阿黛拉选择向后闪避，但乔团长一击不重，手腕一翻，然后向前又一踏步，第二击紧接着袭来。
乔团长得有四十多了，手腕、腰和脚踝都还灵活的很。他的剑就像艾瑞亚战车车轮上的巨戟，转个不停。整个人如同训练场上的龙卷风，裹挟着锋利的杀意。
“团长又开始了。”
“哈哈哈哈，旋风般的男人。”
旁观的人开始起哄。
阿黛拉哪里见过这样花里胡哨的招式，但仔细一看，破绽还真的不多，如果不是阿黛拉反应够快，她早就被这旋风切了数十下。
“哇您这是什么招式？！”阿黛拉一边被动的闪避一边问道。
“乌萨克刀舞听说过吗？”
阿黛拉的脑海中没有这个概念，但是她知道乌萨克人是黑山北面的战斗民族，无论男女都武艺高强，且能歌善舞。乌萨克的骑兵和弯刀很有名。
“我的老师是一名乌萨克人，他教我的这个剑技，试着来击破吧。”
阿黛拉想象了几种鲁莽的破招方式，代价都很惨重（当然，前提是她以正常人的速度和力量破招）。这下彻底暴露出她缺乏技巧知识和相关训练这一巨大短板，阿黛拉只得偷偷的耍了点赖，用超人的感知和反应，趁着乔一击偏上的时候停止后退，向下俯身，然后强行近身，攻击乔的左肋。
乔的剑风戛然而止，因为他不得不用非常局促的姿势抵挡阿黛拉的近身攻击，然后连忙拉开距离。
这一完美的破招看呆了一旁的众人。
“她，刚才，怎么做到的？”
“没看清，突然就钻进旋风里了，然后风就停了。”
莫兰更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换成是她，不可能只用匕首破得了那招。叔叔的那招剑技，利用手腕、腰和脚踝以及特殊步法，将剑挥舞的飞快且有章法。以莫兰的能力，除非用圆盾和剑硬挡，不然不可能强行近身。
而阿黛拉，几乎是一瞬间找了个空挡钻进去的。这需要多么过人的反应和灵巧的身法，莫兰都不敢想象。
这之后的战斗阿黛拉就打得很轻松了，因为刚刚的破招，阿黛拉一直没给乔大开大合抡剑的机会，她手里的两只短刀开始掀起风一般凌厉的攻击。
被近身的乔仅凭一柄长剑不再是阿黛拉的对手，但是他又做出了一个阿黛拉预料不到的举动。他将剑收回腰间，然后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向后跳去，那姿势如同一只回旋镖，单腿站立，用另一只腿和腰的旋转带动身体向后跳去，看上去非常猎奇。
在阿黛拉愣神的时候，乔已经拉开了足够的距离。
“您这是骑士的剑术吗？”
“是，骑士所用的剑术，即是骑士的剑术。阿黛拉，还继续吗？”
“不了，我认输。”阿黛拉心平气和的说道，然后行了个礼。在场的人都惊掉了下巴，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阿黛拉要认输，乔则感到十分满意，也行了个骑士之礼。
“为什么认输，阿黛拉，你刚刚明明占优。”莫兰十分不解。
“乔教官的技巧比我高太多，我完全是碰巧钻孔近了他的身，结果他刚刚轻易拉开了距离，再打下去已经没必要了。”阿黛拉的话半真半假，在场的人明白了大概。
乔团长摸了摸脑袋，他也顺着台阶就下，没多说什么，只是慢慢走到阿黛拉身边。
“之前还想拉拢你入骑士团，现在看来，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你的反应超乎常人，协调能力也是，这是你的天赋，你应该去尝试更多的东西，加入骑士团只会让你拘泥于死板和教条。”
乔捏了捏阿黛拉不算纤细但一点也不粗壮的胳膊。
“真是惊人，你这样纤弱的身体竟然能爆发出那样的速度。”
“跑去你身体的能力，你现在的技法像是一张白纸，有很多书写的空间。如果你愿意，我会向院方申请准许你外出修学，我知道东方有一位武器大师，他比我能教你更多。”
“这一切等到你参加完龙心杯之后再说吧，你已经免修武艺了，唯有此才能让你继续提升。”
“那真是太感谢乔教官了。”
“等后年，我推荐你去参加龙心杯武艺比赛。”
“啊？”
“呵哈哈哈哈哈，到时候再说吧。”乔团长大笑，接着转向了莫兰，
“怎么样，侄女，你觉得自己打得过阿黛拉吗？”
“难。”莫兰很不情愿的承认，也许因为不是直接的失败，她的自尊得以完好的保留，但万千感慨已经在她心中泛起，久久不能平息。
这次的参观在下午早些时候结束了，除了莫兰和乔团长，不少骑士团的人送她一直到营地门口，有些人甚至吹起了口哨。阿黛拉当时不知道，这些人中有不少被她别样的气质和过人的能力吸引，甚至想要追求她。
阿黛拉在“天才”这一角色的道路上已经越走越远，再也脱不了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