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什么是钱
“少庄主，这是咱们山庄上最好的马，日行五千里不在话下。”
大管家寿伯扭着肥大的身躯，牵着一匹黑马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和蔼亲切的笑容。
孟霆一身玄衣，拎着一只包袱，一跃上了马背，回头看了一眼沐浴在晨曦里的银刀山庄。
微微一紧缰绳，马儿轻快的向前跑去，四蹄踏在青石地板上，“哒哒”的清脆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在门口守卫的恭敬注视下，一人一骑渐行渐远。
未到中午，孟霆又一次经过嘉陵，想起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调转马头，向上次那处酒肆而去。
一座崭新的酒肆，出现在了上次那个地方，与原来一模一样。
走进酒肆，要了一壶青叶酒，一盘小炒龟肉，孟霆坐在靠窗的位置自斟自饮。
来往的商旅极多，行人车马络绎不绝，酒肆的生意异常火爆。
凝神细听，整间酒肆的声音尽入耳中，孟霆仔细听来，并没有人在讨论上次的大战，反倒是听到了不少逸闻。
“你听说了吗？这家酒肆原来的掌柜发达了，将原有的人马转让给亲戚后，就远走他乡了。”
“是啊，真是好命，就因为他做得一手好菜，被唐门的人瞧上了，请去做了厨子。”
可以听得出，同样是做厨子，一旦进了唐门，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孟霆微微一笑，那两个不知敌友的煞星应该是回去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孟霆付账走出酒肆，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小手握牵住了他的手。
低头看去，就见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孩朝他甜甜一笑，略显苍白的小脸蛋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孟霆一下子认了出来，惊喜道：“是你！”
这小女孩赫然是当初在江边遇到的计筱晴。
“大哥哥！原来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计筱晴哭喊着，晶莹的眼泪从大眼睛里流了下来，模样煞是可怜。
孟霆低下头去，笑着拭去她脸颊上的眼泪。他从小就是孤单一人，就盼望着有一个妹妹，心中对这小女孩着实怜爱。
“我来问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他们两个吵架了，我从客栈里偷跑出来的。”
原来这些天，计言度夫妇一直在附近寻找自己的下落，可是没有找到，筱晴的病情又耽搁不得，所以发生了口角。
“那你赶紧回去吧，跟你父母说一声，我很好，让他们赶紧带着你去中洲治病吧。”
计筱晴的小脑袋低垂下落，小手仍是没有松开孟霆的手，像是怕他忽然消失一样。
“大哥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孟霆。”
小女孩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脑袋凑近了孟霆的耳朵，粉嫩的小嘴嗫嚅着，细细的呼吸弄得孟霆的脸颊痒痒的。
直到小女孩离开，她说的那句话，仍然在孟霆耳边回荡。
过了良久，孟霆眼中的惊愕之色渐渐淡去，摇头叹了一声，“人小鬼大。”
......
一个月后，夕阳下，一骑瘦马载着一个玄衣少年，自莲池城外的古道上，缓缓而来。
自离开嘉陵后，孟霆唯恐迟了日子，日夜兼程，一路跋山涉水赶路，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离家十几万里，孟霆却并没有多少离愁别绪，反而有一种天高云阔的心情。
他还远没有到，在夕阳下感怀伤神的年纪，还无法理解游子的心。
一座城墙斑驳，气势雄伟的古城出现在了孟霆的眼帘。一抹余晖映照在古色古香的城楼上，呈现血一样的颜色，似在叙说着刀光剑影的历史片段。
走进城门，两个老迈的守卫惬意的缩在城门洞里，“滋滋”的抽着劣质旱烟，浑浊的眼睛里映照出来往行旅慢悠悠的步伐。
两团白雾袅袅升腾，飘荡在城门楼子里，被余晖一照，成了青色的一片。
“哒哒”“哒哒”
马蹄敲击着城内干燥的青石残砖上，孟霆骑在马上缓缓而行，街边是一栋栋精巧的，古韵悠悠的老旧建筑。
这里的人们很慢，无论是走路，说话，甚至是打架，都流露出一种自得的悠然。
这是一座闲适的城市，人一旦到了这里，就快不起来，孟霆心中想道。
可是，慢悠悠的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有任何疑似魔道聚会的地方，孟霆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自己弄错了地方？
摸了摸怀里的玉牌，那是临行前，孟家老祖交给自己的。瞧他那副珍而重之的样子，就知道这块玉牌来之不易，必是他费了老大的劲才求来的。
暗灵会的考核机会五十年一次，这次若是错过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了。
对于心怀抱负的孟霆来说，暗灵会就是一个绝佳的跳板，一旦加入，触角遍及整个魔道势力庞大的人脉资源可以弥补他没有宗门的劣势。
所以，这次考核他势在必得。
西洲可不是魔道的地盘，暗灵会的考核，肯定不会弄得满城风雨。
孟霆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一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所忽视的。
马蹄声停止，面前出现了一家颇具规模的客栈，名字叫做“有朋居”。
孟霆下了马，将缰绳丢给小二，既然暂时找不到地方，不如先住下来。
客栈这种地方，鱼龙混杂，说不定还能碰上其他来考核的少年。
走到前台时，孟霆忽然被一个人的背影吸引住了。
这是一个不高不瘦，方脸浓眉的木讷少年，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大，穿着很破，很脏，右手藏在口袋里。
“我要住店。”
声音很干涩，生硬，像是很多年都没说过话。
掌柜的捏了捏鼻子，嫌弃的看了一眼少年，目中满是鄙夷的神情，就算是在莲池城里最懒散的人，也没有这么邋遢。
“一两银子押金，可以住十天，十天之内退房再退你房钱。”
少年愣住了，木讷的脸上有了轻微的变化，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那是一种奇怪的神情，似乎是在想清楚一个很苦恼的问题。
少年开口道：“钱是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问我要钱，我说了，我要住店。”
掌柜愣住了，孟霆也愣住了，周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时间，客栈大堂内冷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