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写作业
直播不是双向。
薄渐看得见他, 听得见他说话……但江淮既看不见薄渐，也听不见薄渐说话。
他和薄渐在手机微信上文字交流。
卫和平话落, 江淮滞了几秒。
手机通话屏, 冒出一条未读消息。
点进去：
-bj：？
江淮：“……”
卫和平丝毫没有觉察, 还在将“兵不厌诈，你去诈他”姐妹指导金诀践行到底：“我看见你俩一路拉着手，关系挺亲密……他好像还亲了你一下？”
江淮：“……？”
-bj：？？
江淮一直不说话, 卫和平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江淮这是间接承认了？
“淮哥, ”他压低声音, “你是不是变心, 对主席失去兴趣了, 你和那个omega是什么时候事？虽然主席是个alpha，可能很多时候没有omega那么贴心，但是主席……”
“嘟——”
他话还没bī完，江淮挂了。
江淮扣断电话, 摘了录音麦。
他静了。
天台冷风呼啸。
微信另一边也静了好久。
很久很久：
-bj：打完了么？接电话。
-真正qiáng者：……
-真正qiáng者：卫和平是胡说八道, 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也不知道卫和平是他妈脑子抽了哪根筋, 大年初一大清早, 不帮他妈在家打扫卫生，起床第一件事先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前两天在街上拉手是哪个omega”……
他拉pì了。
除了阿财他妈还能有谁？？卫和平认识他五六年不认识阿财？？
-bj：接电话。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顿挫几秒，江淮接通了。
薄渐低低嗓音响起：“觉得我没有omega贴心, 对我失去兴趣了？”
江淮：“……”
他稍停顿, 低声问：“江淮, 哪个omega手比我好拉，人比我好亲，信息素比我好闻……和我说说体验感？”
江淮：“……”
卫和平，我日你妈。
-
这个年过得jī飞狗跳。
卫和平大年初一被捶。
殁，时年十八。
今年冬寒来得早，去得也早。年后一日日升起温来，日光融融。
按农历算，薄渐是年初七回国。
作为江淮合法男朋友，薄主席曾登机前给男朋友发过消息，试图让江淮来接他……他和江淮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然而二中正月十二开学，离开学总共也还没到四五天时间。
至正月初七，小江共计欠4250克作业纸尚未完成。
江淮拒绝了薄主席见面邀请。
除非薄渐主动到他家来帮他一起写作业……就剩五天了，八斤多作业纸，就是他不分昼夜、日日夜夜地天天按着别人答案抄作业，都要写不完了。
长这么大，江淮从来没做过假期作业。
所以他长这么大，都没有经历过假期作业毒打。
放假放了将近二十天，江淮一共就写了一斤出头作业，剩下八斤多，平均一天补两斤，他人要没了。
但江淮倒不是放了个寒假天天在家划水，他作业没大写，但在某薄姓热心同学帮助下，江淮先在家自学，把高二下学期数学和物理大纲大致都捋了一遍。
另外就是练字。同样在这位薄姓同学热心帮助下，江淮买了十来本字帖，中英双语，一个假期，大概写完了七八本……
但薄主席经过对勤奋刻苦天天练字江淮同学字仔细观瞻，委婉地向他表达：“你阿拉伯数字写得还可以。”
江淮觉得，薄渐不应该再在他身上奢求他没拉黑他以外事了。
每天两斤作业，对江淮这种菜且坚持不抄作业菜bī来说，大概就是闻jī起舞，五点起床，凿壁偷光，凌晨睡觉，从早五点写到凌晨两点，不眠不休，一天将将能在两斤作业纸上写满字……对错暂且不论。
高中生寒假最后几天，阿财过得颇悠闲。
她假期比江淮长大半个星期，要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以后才开学。
江淮假期最后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江淮人没了，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个人影……外卖还是阿财点，等送过来，再匀出一份堆在江淮门口。
江淮到点就自己出来拿饭吃了。
阿财颇有种养了只按时吃饭小狗狗大人成就感。
卫和平最近也联系不到江淮了。
虽然他本人成绩一般，考试就在四五百名晃荡，但他作息规律，生活健康，每天作业写几张……离开学还有三四天，卫和平作业就全写完了。
假期就剩这几天能玩了，他赶紧去联系江淮出来吃饭……但每天联系江淮，约上午，江淮说写作业，约中午，江淮说在写作业……甚至到下半夜，心血来cháo约夜宵，江淮居然秒回，还说在写作业。
卫和平怀疑江淮疯了。
飞机降停在b市机场时候，国内已经深夜。
薄渐微微停住，低头翻了翻微信消息。
不出意料，他坐飞机这么——多个小时，江淮都没有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倒是十一点多了，班级群还挺活跃，未读消息“99 ”。
他随手划了进去。
新冒出第一条：
-卫和平：我靠，你们有没有谁这几天联系到江淮了？？
-钱理：我江刀怎么了？
“钱理”撤回一条消息。
-钱理：我江哥怎么了？
-赵天青：我江哥怎么了？ 1
-许文杨：我江哥怎么了？ 2
……
-卫和平：我这两天联系他，早上八点他说在写作业，中午十二点说在写作业，晚上六七点钟说在写作业，就连半夜找他，他还在写作业[流汗][流汗][流汗]
-赵天青：哈哈哈哈cào他妈笑死爷了，放假一时爽，开学火葬场
-林飞：你们夸张了，学校布置作业有那么多吗？[呲牙笑][呲牙笑]
“赵天青”撤回一条消息。
司机按薄渐国外到达飞机点等了一个多小时，没有等到人。他给薄渐发了条短信：“您到了吗？”
薄先生和太太都知道薄渐飞机点，是太太叫他来接小薄总。
小薄总很快就回了：
“到了，这几天不回去。”
司机如实把短信转给了太太。
柯瑛还在等薄渐回来。她看了薄渐这次在金融青年峰会上交流演讲，说实话……她觉得意外。好像她明明记得薄渐还是那个会看不懂书，会弹错琴键小男孩，可一转眼，薄渐已经长成了大人样子。
他优秀让他看上去光芒万丈。
她为薄渐骄傲。
司机忽然转回一条短信：
“太太，小薄总说他这几天不回家。”
薄渐打车去了酒店。
他刚刚进套房，手机一震。
-柯女士：下飞机了吗？
他有些倦怠地把行李推给侍应生，他最近一个多星期都没有睡得太好。事情多，忙，要准备，早起晚睡。
-bj：下了。我在外面住几天。
-柯女士：为什么不肯回家？
薄渐没回。
十一点多，不早了。薄贤从盥洗室出来，一眼瞥见妻子捧着个手机，脸sè不虞。“怎么了？”他走过去，睇过柯瑛手机页面，“谁惹你生气了？”
柯瑛转头：“薄渐说他不想回家了。”
薄贤：“……那就让他在外面住几天？他手里有钱吧？”
柯瑛：“……”
她隐隐觉得，这父子俩可能是一丘之貉。
柯瑛脸sèyīn天转小雨：“你知道江淮吗？”
江淮？
薄贤心里咚一下。这不是薄渐他男朋友吗？
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神sè照常：“谁？薄渐朋友？”
柯瑛狐疑地打量过他：“薄渐能瞒着我，还能瞒着你？他没和你提过江淮？”
薄贤：“没有。”
柯瑛冷笑起来：“你继续编？”
薄贤：“真没有。”
柯瑛盯着他：“开始骗人了？觉得我好骗？”
“薄渐确是没有……”
“薄贤。”
薄贤一卡，摸了下鼻子，心想死道友不死贫道，儿子和老婆两个人里肯定还是老婆重要。他咳了两声：“见过……好像是和薄渐关系挺好？”
柯瑛这下子真生气了。她原本就是诈一诈薄贤，没想到这父子俩原来早就沆瀣一气，串一块来瞒她一个。
“什么关系挺好？”她问：“你不知道那个小孩是薄渐男朋友？？”
薄贤：“……略知一二。”
柯瑛险些被他气厥过去：“你行啊你？你alpha儿子跟一个alpha谈恋爱这种事你都瞒着我不和我说？？”
薄贤愣了下：“alpha？”
薄渐摘了外套，把衣服换了下来。
他随手取过手机，最后给柯瑛发了一条消息：
“我够为自己言行负责标准了么？”
但他刚发出去，父亲给他发来了两条消息。
“最近好好锻炼身体。”
“关键时候别丢人。”
薄渐：“……？”
江淮凌晨一点半睡。
离开学还有四天，他还有一整本《理综寒假作业》没写和附带一厚叠物理化学生物复习卷子、预习卷子。
要写不完了。
写作业这几天，他恨不能去教育局门口给教育局点几柱香。
五点钟，闹钟按时响了。
江淮被作业掏空了身体，反手摁掉了。
六点钟，第二个闹钟按时响了。
江淮翻了个身，反手摁掉了。
七点钟，第三个闹钟响了。
江淮猛地翻身，够过闹钟，bào力拆卸电池，“嘭”地砸在墙角。
闹钟连带电池，烂在墙角。
但是还在响。
江淮忽然意识到，是门铃响了。
“……cào。”
他翻身下了床，随手拎了件外套披上，烟盒掷在柜子上。他摸过来，蹙着眉叼出支烟点上了，用两三秒让自己清醒了一下。
两分钟，他趿拉着拖鞋，咬着烟去开了门。
冷气涌进来。
薄渐站在门口。比起上次雪夜他赶过来，他又如往常每一日一样体面整齐，衣装无多褶皱，连鞋面都擦得干干净净，捎带着点冷风味道。
他向江淮弯起嘴角：“早上好，来捉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