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甄惜这般的青春娇艳,让皇帝也觉年轻了甚多。令他有心提前明年的采选, 但又知甄惜这样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 便作了罢,只在政务之余一心一意与甄惜厮磨。
这日, 颜玉儿邀几位公主逛园子, 经过千波门时,正巧碰到一群太监。除了打头那个空着手, 后头九个每人皆抱着花盆,盆里全是难得一见的名贵绿菊。
头一盆的花盘丰硕, 浓绿晶莹, 呈密实的扁球状, 似团云流润,是“翡翠云”。另一盆花瓣细长,如天女散花般垂下绿sè丝绦, 随风漫舞,是“风裳水佩”。再一盆的花朵金蕊流光, 叶芽细碎柔婉,如涟漪朵朵, 是“溪风金阳”……
几位公主自然地就围过去观看, 带头的是内宫监的少监何满,忙向公主们行礼。
朱黛一眼看上那盆“千瓣翠莲”,便吩咐何满将那盆花送到坤仪宫,何满忙道:“启禀公主,韵贵人尤喜绿菊, 这些花全是皇上命微臣送往韵贵人处的。”
朱黛的脸sè顿时不好看,她堂堂一个嫡出公主,想要一盆花,还得排在一个小小贵人后头?她才不信父皇会这般偏爱那甄惜,当下便发作起来。
朱黛最后还是没有能抱走那盆千瓣翠莲,只因何满坚持只遵皇上圣意,朱黛回宫向皇后哭诉后,皇后为朱黛出头,直接将甄惜叫到了坤仪宫罚跪。
……
宫妃之间乌烟瘴气,朱伊却未受多大影响。
她向逦吉宫小厨房的晴姑姑学做了玫瑰饼,又熬了淮玉羹,命绵风装入红木五彩点螺花的提食盒,又将食盒用黑布罩子遮起来,往麟德宫去了。
朱伊走到谢映房前,就见廊下挂着个紫檀鸟笼,里面的一只鹩哥看到她突然大叫:“公主最美!公主是仙女儿!公主是仙女儿!”
朱伊吓得险些跌了一跤,陶扇忙迎上前解释道:“公主,这鹩哥不是世子的,是七皇子殿下的。”
朱伊自然认得这是朱修黎的鹩哥笼子,但她记得那只笨鸟不会说话。
陶扇又道:“是七殿下跟世子说,他这只鹩哥怎样都不开口,便要世子帮他驯鹩哥。这两句话,是七殿下要求教的。”
朱伊扶额,看来这是朱修黎想讨好她,让她少管他的课业,但她现在只想掐朱修黎的耳朵。
陶扇又道:“公主,世子被七殿下叫走了,您若要找世子得去殿下那边。”
朱伊便又转道去朱修黎处,她刚进院子,就见谢映和朱修黎坐在一株红枫树下,朱修黎正哇哇大叫:“表哥,你的吊睛白额虎太厉害了,又赢啦又赢啦!”
又抬头看谢映:“表哥,你真的把白额虎送给我吗?那我就不怕朱柏宁他们了。”
对方嗯了一声。
朱伊看向手里还拿着斗草在拨弄的谢映,微微一怔,他多大的人了,还坐在地上跟朱修黎斗蛐蛐,那样长的腿盘着不累?谢映几乎是同时就看向了朱伊,道:“阿黎,公主来了。”
朱修黎立即蹦起来:“姐!你来看我?”
谢映也站起身,朝朱伊笑了笑。
朱修黎发现绵风提着的东西,立即去扒拉出来,打开食盒一看:“是玫瑰酥啊,我喜欢吃的,姐你真好。”
朱伊张了张嘴,却不好阻止朱修黎,任他三两下就吞了两块酥饼,忙道:“你小心别噎着了。”
朱修黎果然噎着了,朱伊只好又把羹给他喝。唉,她可是给谢映做的,结果全便宜朱修黎。
谢映自然知道那是朱伊做给他吃的,他微蹙眉尖看看朱修黎,第一次觉得这孩子也有不可爱的时候。
幸而朱伊后来寻了个借口,又回了谢映的房里,任他胡天海地缠了一番,才挽救了朱修黎在谢映心中的观感。
这之后,接连下了几天雨,皇城上方总是压着灰蒙的天,不复秋日的高爽。西风飞雁渐远,寒冬料峭的气息bī近。
谢映正坐在皇帝的御书房里,听皇帝问:“守煦从魏州带了多少护卫上京?朕一时忘记了。”
“回皇上,臣带了兵卫三百,参将两名。”
皇帝点点头,从士兵人数上来说,谢映的确带得极少,称得上恪慎,须知上一回藩王朝见,雍南王可是带了藩兵两千入京。
但谢映的三百人,个个是jīng兵悍将,皇帝不敢等闲视之。加之谢邵也带了三百人,待明年开春魏宁王入京,若再带个三五百人,谢家父子等于是带了千余jīng兵在侧。还有这京城里许许多多看不到的暗角里,遍布着谢家的人手。
谢邵这时也到了,皇帝便叫谢邵也坐下,关切了谢邵两句,皇帝便道:“守煦说说,太.祖建藩是为了什么?”
谢映答:“慎固边关,翼卫朝廷。”
皇帝道:“不错,朕让诸藩厉兵秣马,为的便是给朝廷分忧。现下朕正好拿着一桩棘手事,想要两位贤侄为朕分忧。”
谢映与谢邵自是请皇帝示下。
皇帝手指压着御案上的一道奏折,道:“这是湖州布政使李敬宗的折子,李敬宗称湖州永平县的流寇愈发猖獗,盘踞焦山,又扼住白鹤峡,欺压百姓,抢掠过路商队和船只的财物,简直无法无天。但那群流寇十分狡猾,李敬宗两次tiáo兵剿灭均失败,倒是已折官兵数百人。”
“二位贤侄正好在京,朕想着以谢家儿郎的悍勇,平定恶寇应当不在话下,不知两位贤侄意下如何?”
谢映暗忖,永平的流寇可是出了名的,在湖州早已是毒瘤般的存在。若是皇帝此次安排的差使不去,必定很快就有下次差使,还不知会是什么事。不就是流寇么?湖州此去也算不上太远,倒不如领了命速战速决,尽早回京。
谢映转过头看了谢邵一眼,谢邵会意。两人一齐起身道:“臣领旨。”
“好。”皇帝显得十分欣慰,道:“那便授二位贤侄均为上护军,朕再从京畿大营拨派四百jīng兵任你们tiáo用,三日后开赴永平!”
谢映与谢邵自是答是。
因着三日后就要离京,谢映临时召集京中人马聚议安排了些事,夜便有些深了,他到朱伊的涌莲堂时,对方已经入睡。
谢映便坐到床边,将手伸进被子里找到朱伊的手牵着,沉默看着朱伊的睡颜。若说他离京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这个姑娘。
朱伊是被吻醒的,chún上熟悉的柔软触感令她沉醉心颤,谢映微怔,他已经很轻了,他原是想稍亲一会儿就走。
朱伊张开眼睛,问:“你来了?”
谢映嗯了声。
朱伊坐起来,主动抱住男子,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你。”她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道若是他夜里不用走多好。她想他一直在身边。
谢映闻言,抬高了朱伊的下巴,又深深亲吻着她。分开后,他同她说了皇帝今日下诏之事。
朱伊愣了好一阵才问:“这马上就天寒地冻的,父皇叫你去平寇?”
谢映安慰着她:“天气不算什么,湖州没有魏州冷,你夫君当年寒冬腊月还在蒙古草原上跟人周旋时才叫冷。”
谢映的本意是告诉她,他早就经历过恶劣得多的气候和环境,去湖州不算事,谁知朱伊听了更加心疼。随即她的手指一顿:“你刚才说你是我的谁?”
谢映微笑道:“你的夫君。伊伊,叫声夫君让我听。”
朱伊脸红:“我才不要。”又道:“已经下诏了么?一定得去?我不想你去,我怕……”
谢映轻拍着朱伊的背,他知道朱伊怕什么,女人家都是这样子的,牵挂自己的丈夫。便柔声哄她:“公主放心,几个小匪贼罢了,我还没看在眼里,权当去舒活舒活筋骨。”
朱伊看着谢映,细细看他修长的眉,潋滟生辉的眼睛,这男人言语轻狂,眼睛却极沉静,有种独一无二,叫人目眩的神采。
谢映又道:“何况这般成日在京里闲着,感觉人都胖了。”
朱伊撇撇嘴,他身上一块肥肉都没有,还胖了?其实就是他闲不住吧?都闲得跟小孩子玩蛐蛐玩鸟儿,她想了想道:“谢映,你可不能轻敌。你以前是率骑兵在原野作战,但那些流寇大多隐在林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且他们熟悉山势地形,你可是什么也不清楚。”不然为何有qiáng龙不压地头蛇的说法?
“是,臣听训了。”谢映笑着捏了捏朱伊的鼻尖:“公主知道得还挺多。”
朱伊顿时不好意思,她都知道的道理,他定然更是明白。
朱伊慢慢道:“谢映,你不是想看我给你跳舞?你去湖州之前,我跳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只松鼠、三生三世、青棵、qiyss、linlan、每天都被帝尊帅醒 亲的雷,还有投营养液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