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打水漂
这13年的囚禁,只是王国法律给科里恩的惩罚,仅仅是一个开端罢了,而真正残酷的,却是星辰的审判。
科里恩的罪名可不简单,他早已触犯到了《星辰誓约》的最大禁忌,等待他的将是最恐怖的死罪——在炽热的烈火中活活化为灰烬,以这种最纯粹的方式向星辰赎罪。
如果他按照正常的出狱时间,今天踏出洇天牢的话,也许才刚刚走出忏悔之镜的,在此处等候他多时的星辰队伍就会当场将他逮捕。
刚刚经历完13年的绝望,迎接自己的却不是温暖的晨曦和全新的希望,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叫人绝望的事情吗?
要换作是我,老子他妈的也是逃啊,想都不用想一下,福瑞斯寻思着,反正全世界都想着怎么弄死我,那我就偏偏跟你们反着干。
不过听到这里,福瑞斯终于松了一口气了,科里恩已经越了狱,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取消今晚原定的行动计划了。
一时间两人没了新话题,魔法师又主动搭起话来:“不过说起来,先生你今天是要去探望哪位朋友?”
“一位很久没见过面的老伙计了。”科里恩把玩了一些自己肩膀附近的头发,有些出神地道,“怎么办,我突然又不是很想去看他了。”
……
一个小时后,忏悔之镜的岸上,一直隐匿于灌木林中的卡琳娜,发现了徐徐走来的福瑞斯。
他抽着一根雪茄,双手插兜,一脸潇洒的模样,踏着夜色缓缓走来。
“出来吧,今晚没事做了。”
福瑞斯背靠着一棵树,缓缓说道。
“就你一个人?”卡琳娜从灌木丛中现身,“怎么回事?”
“为了不让人怀疑,我只能在天牢里随便瞎晃了几圈,还偶遇了一个以前跟我买过军火的老哥,听说他被那个小他十岁的爱妻绿了,然后就背着五支长管火枪去把那男的全家都杀光了。”
“我没问你这些!我是说陨星去哪了?”卡琳娜露出了一个凶狠的笑容,同时晃了晃手里的短弯刀,“老娘都做好准备,要帮他突围了!”
“失策了,这家伙前几天成功越狱,现在怕是鬼才知道他跑什么地方去了。”福瑞斯吐出一口烟,淡淡道。
“越狱?怎么可能?”卡琳娜瞪大了漂亮的眼睛,“那今晚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呢?”福瑞斯轻笑了起来,伸手随意地挽住了卡琳娜的腰,然后把脸凑到了她耳边,“亲爱的卡琳娜小姐,今晚我们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
*
夜色逐渐降临。
一些细微的虫鸣声回响在林间,却不会给人聒噪之感。
不过令歌者感到好奇的是,格勒之森的秋天居然还会有虫子的声音,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夏天老兄还不服老,非要跟萧风和落叶争夺主权。
从昨天开始,佣兵团就沿着溪流一直在走着,不过直到现在似乎也还没有什么新的发现,除了越来越美妙的潺潺流水声,还有越来越宽的河道。
不过歌者倒也不在意,反倒是一路上都在哼着各种各样的调调,直到后来蒙德也猜不出来他到底唱的是哪一首歌的旋律了。
“老哥,我为啥感觉你的心态好像一直都这么好?”蒙德走在歌者的身后,“好像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烦躁的样子。”
“为什么要烦躁?有树有水,空山清雨,鸟语花香,这不是最好的生活吗?”歌者十分惬意地说。
“可现在是秋天,哪来的鸟语花香……”蒙德觉得自己有点心累,“倒是你不觉得,再这样走下去,我们就会迷路了吗?”
“你觉得,什么叫做迷路?”歌者反问道。
“你这个问题,是有什么套路吗,老哥?”蒙德抓了抓腮帮子,“我脑子笨,可说不出什么高深的答案来。”
“当你心里有一个真正想去的地方时,你才会迷路。”歌者淡淡一笑,“所以我从来不怕迷路。”
蒙德沉吟了半晌后,认真地道:“那是不是说,只有心里有一个真正想吃的东西时,你才会饥饿?”
歌者:“……”
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
佣兵们继续选择在河边扎下营帐,至此为止,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野兽了,能吃的东西只剩下了随身携带的干粮以及在路上采摘的野果。
当歌者并不担心,他从来都是自己扎自己的营,没必要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食物。
搭好自己的帐子后,歌者到河边捡了一堆野草旁的鹅卵石,然后把它们堆在了一起,用来玩打水漂。
歌者捡起了一块面积比较大,表面也比较光滑的石头,随意地抛向了河面。
“厉害啊,老哥!”
看着歌者手里的鹅卵石旋转而出,并且在水面上翩跹跳跃的场面,蒙德忍不住发自内心地赞叹。
“你要试试吗?”
歌者将一块石头抛向蒙德。
“可是我玩这个很菜的。”
蒙德接过石头,站在了河边。
认真地摆好了姿势,然后模仿着歌者的手法,大力将鹅卵石抛出。
扑通。
扑通。
在水面上弹跳了两下之后,鹅卵石像一只肥胖而又断了翅的蜻蜓,一头扎进了水里。
蒙德尴尬地笑了笑,只好乖乖地坐在歌者的边上,看着大神玩自己无论是智商还是手速都无法驾驭的游戏。
一块再也平常不过的鹅卵石,放在歌者的手里就仿佛被施上了法术似的,每一颗都像是精灵一样在水面上起舞。
“我太喜欢玩打水漂了。”说着,歌者又伸手抛出了一颗鹅卵石,“我觉得我上辈子就是一块鹅卵石。”
“那也挺好的啊。”蒙德嘿嘿地傻笑了起来,“可以一辈子躺在草地上睡觉,无聊了就到水上漂一漂,顺便还能晒晒太阳……这样的生活多棒啊。”
“是啊。”歌者慢悠悠地道,“可惜就是有点看脸,要是你长得奇形怪状的,这辈子怕是也没人愿意把你捡起来了。”
“对了,老哥。”蒙德把玩着手里的一颗鹅卵石,“那你在加入我们之前,是干什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