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所谓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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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看着他们两个人一同前来,诧异的扬扬眉,一副不解的样子。
“你们一同来,倒是稀罕。”
二人请了安,容湛开口道:“是微臣qiáng拉太子过来。”
随即又道:“有些重要的事儿,想要与陛下禀告一番。”
他平平静静的,但是眼里却有火苗再窜。
陛下不动声s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太子倒是一副事不关己,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站在一旁当一个安安静静的壁画。
容湛开口道:“微臣敢问皇上,北汉摄政王祁言身在京城,陛下知不知晓?”
他紧紧的看着皇上,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丝什么破绽。
果然,皇帝扬眉,随即言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皇帝这般一说,容湛立刻明白,那就是晓得。
他若有似无的哼笑了一下,给人十分不虞之感,不过很快的,他直白言道:“若是陛下不知道,那么闵将军就是不干净。而祁言擅自来我大齐,死在这儿也没人管了。”
他冷冷的笑:“毕竟天灾**时常有,倒霉的人,或许出门都能被雷劈死,这都是不好说的。”
他十分的冷淡,但是语气里却带着狠厉,似乎要杀人一样。
皇帝看他表情没有一丝的玩笑,随即言道:“朕将他安排在闵将军府的。”
此言一出,太子诧异的看向了皇上,几乎是不可置信。
容湛心道果然如此,他褪去了开始的震惊,后来已经有些怀疑事情未必如想的那般。毕竟,闵将军这个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是不想,这事儿倒是果然被他料对了。
果然,这就是帝王。
他认真道:“那敢问陛下,这人是不能突然在大齐bào毙了?”
陛下认真:“不能!”
容湛有些可惜的歪了一下嘴角,他呵呵:“那么陛下是否知道,祁言打算杀人之事?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吧?”
说起这个,皇帝并不知晓,.
“他企图杀人构陷我们家娘子,这件事儿是否是陛下授意?”
容湛紧紧的盯着皇帝,带着十足的审视。
皇帝沉默一下,认真道:“朕并不知道他会这样做。稍后,朕会与他沟通。祁言来大齐是为了治病,因为他不想让他身体不好的事情传回北汉,这才没有声张。当然,朕帮了他,也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容湛似笑非笑:“原来如此。”
太子终于抬头,问道:“他要杀人构陷娇月,这是为了什么。”
容湛含笑:“正好,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不过我想,摄政王大概会说这件事儿与他无关吧?总是有一些人是有恃无恐的。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人要是做多了坏事儿,病情可不容易治疗的。”
容湛心中已经全然明白,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并且对皇帝十分的失望。
这个人贵为帝王,他并不相信别人。容湛甚至猜测到了皇帝与祁言交换了什么。
祁言留在大齐治病期间,其实会不断的测试他们这些人。闵将军、他、太子……亦或者还有其他人,总之,很多人都会被测试。
一时间,容湛觉得什么都不想说了,其实说了也没用。
他低头看着地面,只觉得十二万分的好笑。
这时候太子的表情都是有些疏离冷淡的,他其实心里明白,这件事儿就算是堂兄不与他说,祁言也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父皇想要知道,如果他们发现了祁言住在闵将军的将军府,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考量他们是不是值得信任,但是却不知道,自己用这样的仿佛试探身边的人,.
又或者,这就是一个皇帝会做的事情。
他缓和一下,说道:“父皇,儿臣身体有些不适,可否先行告退?”
皇帝扫了他一眼,很平静:“你等一下再走。”
容湛微笑:“那微臣先告辞。”
容湛很快离开。
太子站在下首位置也不言语,只垂着头。
皇帝道:“失望了还是落寞了?”
太子干巴巴的回应:“并没有。”
皇帝叹息一声道:“你觉得,容湛是朕的儿子么?”
说起这个,太子抬头,他抿了抿嘴,摇头道:“儿臣不知。”
皇帝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说道:“是啊,你不知道。”
顿了顿,他说:“朕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不管是不是,都不能改变朕的想法,他是朕的侄子还是儿子,都不会影响你是太子。”
太子:“堂哥未必在乎的。”
“是未必在乎,但是有些事情未必如看到的那么简单,朕不能不多考虑。而且,你看,他这次不是主动站在你这边了么?”
皇帝微笑出来,只是眼里没有笑意,他淡然道:“容湛关键时刻会想到支会你,这就是朕要看到的结果。朕不是试探所有人,你是朕的儿子,是最重要的太子。于你,朕是不会试探的。”
太子认真的看着皇帝,他并不知道这些话是真是假,只是心里却觉得异常的不舒服。
皇帝继续:“朕的儿子有很多,所以没有人是特别的。你的特别在于,你是太子。你是朕的嫡长子,你是将来的皇帝。朕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如若朕不在了,我希望你的帮手多过你的对手。容湛这个人性情乖张,他也许是不想要皇位的,但是谁又知道呢?而且,他不想要,别人会不会鼓动他呢?毕竟,他十分有可能是朕的儿子,所以朕必须多想。将你们绑成一团,这才是很重要的。甚至于,让他娶苏娇月都是因为希望你们能够成为连襟。皇儿,真希望你能理解朕做的这一切。同时也明白,作为一个上位者,一个手里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你该怎么做。”
太子回想一切,缓缓问道:“父皇就不怕堂哥难受吗?毕竟,堂哥也很有可能是您的儿子,您……”
皇帝制止他,说道:“你该是清楚一个道理。”
太子不语。
皇帝认真道:“你该是清楚,有时候,身在高位该是做什么。朕当初让苏三郎教导你,学问将你教导的很好,但是却忘了,他是一个磊落的人。其实身在高位,有时候恰恰是不需要磊落的,心慈手软,未必成事。你可懂?”
太子沉默下来。
皇帝道:“也许现在你还不懂,但是回去之后你且好好的想一想,想想自己该是如何。”
缓和一下,摆摆手:“回去吧,朕的话,你想一想。”
太子心里堵得慌,虽然明明父皇是为了他好,但是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他对他好,不是因为他是他的儿子,而是因为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
仔细想来,其实自小到大。父皇对他就没有那么热情,虽然说话做事也是和气的,但是却总是带着一股子不亲近的感觉。正是因此,他格外的想要好好表现,想要被父皇鼓励。
然而现在自己想想,他觉得自己是一场笑话,最大的笑话。
他的父皇是一个帝王,而他想要从一个帝王身上得到温暖,这不是十分可笑吗?
他虽然看似和蔼和亲,虽然看似性格和气,可是这些又哪里不是他的保护sè呢?先皇、先皇那么多儿子,最后登上皇位的,还不是这个看起来和气不争的人。
那些争夺的呢?
他们是真的运气不好吗?还是根本争不过,已经被害死了。
想到这里,他深深的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整个人压抑的可以。现在看来,倒是他们家映月看的最清楚,所有的人,甚至连堂哥都没有想过父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甚至还带着几分信任。
可是映月会说,毕竟是个帝王!
是啊,毕竟是个帝王。
他慢悠悠的出了宫,不顾天空飘起的雪,整个人格外的落寞。
太子震惊,容湛却并不。
他平静的回到王府,觉得甚为可笑,娇月看她回来,放下手上的笸箩,连忙上前,轻声问:“你怎么了?”
容湛失笑:“能看出我心情不好?”
娇月立刻点头:“我多了解你啊!”
容湛顺势拥住她,觉得只有娇月才是他心里最值得信赖的人,旁人,果然没有。
他轻声道:“我不过是有些不开心,不过倒是不算什么大事儿。”
娇月嗔道:“不算什么大事儿,眉头皱成了川字?这样可不好,会老哦。”
容湛微笑起来,捏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儿,问:“你做什么呢?”
娇月连忙:“想给你做个荷包,你看看喜不喜欢这个花sè。”
容湛捏起藏蓝地儿的荷包,说道:“好看。”
娇月咯咯的笑,扬了扬下巴,得意:“因为我很厉害啊!”
言罢,又道:“我打算在上面绣几朵小雏菊的。”
容湛任由她做,温柔:“你做什么都是极好的。”
娇月不可思议的看他:“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了?突然间这么温柔,我倒是不习惯了呢。”
容湛失笑,“我平日里对你不好吗?”
娇月想了想,说:“你说你超级爱我,我就说你对我好。”
容湛一下子就扬起了嘴角……
“我自然是爱你的,不爱你,还有谁更值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