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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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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颇为壮观,树身如同石柱般粗大,树冠低垂,沉沉如盖,两只粗大的树身长得如同麻花一般,互相拧在一起,绕了有四五道,形成了罕见的夫妻树,树身上还生长了许多叫不出名称的巨大花朵和寄生植物,就像是森林中色彩绚烂缤纷的大花篮。

我正看得入神,却听躺在睡袋中的shirley 杨忽然开口对我说道:“这两棵树活不久了,寄生在两株榕树身体上的植物太多,老榕树吸收的养分入不敷出,现在这树的中间部分多半已经空了,最多再过三五年,这树便要枯死了。有些事物到了最美丽的阶段,反而就距离毁灭不远了。”

我听她话里有话,表面上说树,好像是在说我们背上从鬼洞中得到的诅咒。我不想提这些扫兴的事,便对shirley 杨说道:“夜已经深了,你怎么还不睡觉?是不是一闭眼就想到我伟岸的身影,所以辗转反侧,睡不着了?”

shirley 杨说道:“要是我闭上眼睛想到你就好了,现在我一合眼,脑子里就是遮龙山山洞中的人俑,越想越觉得恶心,连饭都不想吃了,到现在也睡不着。”

我打个哈欠,对shirley 杨说:“既然你睡不着,就发扬发扬国际主义jīng神,把我的岗替换了,等你困了再把我叫起来。”

shirley 杨笑道:“想得挺美,你跟胖子一睡起觉来,打雷都叫不醒。我睡不着,也不和你lún换,免得后半夜你装死不肯起来放哨。”

我摇头叹息道:“你可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不远万里的,从美国赶来支援我们国家的四个现代化建设,本来都拿你当作白求恩一样来崇拜了,从内心深处认为你是一个有道德的人,是一个高尚的人,是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是一个放弃了低级趣味的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自私自利,一点都不关心战友的感受,平时那种平易近人的态度都是伪装出来的。”

shirley 杨对我说:“你口才不错,只不过太喜欢说些大话,总吹牛可不好。反正也睡不着,不如你陪我说说话,但是你可不许再跟我说什么语录上的内容。”

森林里静悄悄的,一丝风都没有,所有的动物植物仿佛都睡着了,只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怪异的鸟叫。我困得两眼皮直打架,看了看睡在一旁的胖子,这家伙把脑袋全钻进睡袋里,呼呼憨睡,就别提多香了。但是shirley 杨又偏偏不肯替我值勤,我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强打着jīng神跟她瞎聊。

也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说起这森林中的大蟒蛇,我说起以前在北京遇到一个连队的战友,听他说了一些在前线蹲猫耳洞的传闻。那时候战争暂时进入了相持阶段,在双方的战线上,都密布着猫耳洞,其实就是步兵反冲击掩体,挖猫耳洞的时候,就经常挖出来那山里的大蟒。他们告诉我最大的蟒跟传说中的龙一样粗,我那时候还不相信,如今在遮龙山里遇到才知道不是乱盖的。

不过大多数蟒蛇并不主动攻击人,它们很懒,成天睡觉。有些士兵在猫耳洞里热得受不了,光着腚还觉得热,只好找条在树上睡觉的大蟒拖进洞里,几个人趴在凉爽的大蟒身上睡觉,还别说,比装个冷气机都管用。

后来那条蟒干脆就在猫耳洞里安家了,天天有人喂它红烧rou罐头,吃饱了就睡,后来有一天战事突然转为激烈,连天的pào击封锁了我军运送给养的通道。那pào打的,有时候掩体修的位置不好,一个pào群盖上,里面整一个班就没了。打了整整一个星期的pào,阵地周围连蚂蚁都没有了。猫耳洞中的红烧rou罐头没了,短时间内,人还能坚持,但是大蟒饿起来就忍不住了,它在猫耳洞里住习惯了,天天闻着士兵们抽烟的味道,也染上了烟瘾,怎么赶也不走,饿得红了眼,就想吞人,最后只好开qiāng把它打死了。把蟒皮剥下来放在猫耳洞里,蚊虫老鼠都不敢进洞。有一天敌人趁天黑来掏洞子,放哨的战士当时打瞌睡,没发现敌人。那敌人打算往洞里扔zhàyào包,结果忽然觉得身上被蟒缠住一样,动弹不得,骨头都快被那巨大的力量勒碎了,但是身体上明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第二天猫耳洞里的士兵们发现那张蟒皮……

我跟shirley 杨侃到后来,连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了,倦意上涌再也无法支持,不知不觉就抱着“剑威”睡了过去。

第九章 鬼信号

自从离开部队之后,我经常发噩梦,要不整晚整晚地失眠,在北京做起古玩生意之后,jīng神上有了寄托,这才慢慢好转,一倒下就着,不睡够了雷打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人轻轻推醒。

我虽然困乏,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安,此刻被人一推,立刻醒了过来。这时天空上厚重的云层已经移开,清冷的月光洒将下来,把我唤醒的人正是shirley 杨。shirley 杨见我睁开眼,立刻把手指放在自己chún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不要大声说话。

我看了看四周,胖子仍然在睡袋里睡得跟死猪一样,我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薄毯。这时我的大脑刚刚从深度睡眠中醒过来,还有点不大好使,但是随即明白了,有情况。

只见shirley 杨已经把六四式手qiāng握在了手中,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那两株缠在一起的夫妻树,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让我仔细听那树中的声音。

我立刻翻身坐起,侧耳去听,虽然我没有鹧鸪哨那种犬守夜的顺风耳功夫,但是在这寂静无比的森林中,离那大树又近,清楚地听到树内传来紧一阵慢一阵的轻轻敲击声。

那声音不大,却在黑夜中显得甚是诡异,完全不成节奏,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绝对不是啄木鸟,而且那声音是从上边的树干中传来的,难道树里有什么东西?

想到这我不免有些许紧张,传说献王墓周边设有陪陵和殉葬坑,还有那些倒悬着做“痋引”的人俑,天知道这片老林子里还有什么邪xing的东西。

我没敢出声,慢慢把“剑威”步qiāng的qiāng栓向后拉开,又把携行袋挂在身上。携行袋中有僻邪镇尸的黑驴蹄子,还有捆尸索、糯米等物,不论是什么情况,有这些东西,都可以同它斗上一斗。

这时那沉闷的敲击声又一次响起,像是水滴,又像是用手指点击铁板,时快时慢。我向那声音的来源处看去,视线都被树上的枝叶遮挡住了,看不清楚上面的情况,月光夹杂在枝杈间闪烁不定,更显得上面鬼气bī人。

shirley 杨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刚才你睡着了,我静下心来才听到这声音,好像树中有什么人……”

我也低声问道:“人?你怎么肯定就不是动物?”

shirley 杨说:“这声音微小怪异,而且没有规则,我开始也以为是动物发出的,但是刚刚仔细一听,从中听出了一小段摩斯通讯码的信号,然而这个信号只出现了一遍,后边就开始变得不太规律了,也许是因为信号声比较小,我极有可能漏听了一部分。”

我一头雾水,但是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我小声对shirley 杨说:“摩斯码?就是那个只有长短两个信号的国际电码?你听到的是什么内容?”

shirley 杨说:“三短三长三短,也就是嘀嘀嘀、嗒嗒嗒、嘀嘀嘀,翻译出来便是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sos。”

我对shirley 杨说:“你别是在自己吓自己吧,这摩斯码虽然在世界上普及得最广,但是毕竟是用英文压码的密电码。这片林子除了民国那阵子瞎子等人来过,再就是有几个采石头的工人来过,他们也只是出于好奇心,穿过山洞,进来在森林边转了转就回去了。当地人非常迷信,是不敢来这遮龙山后的森林的,因为他们怕撞到鬼……鬼。”

我说到最后一个字,自己也觉得不太吉利,急忙啐了一口,心中默念道:“百无禁忌。”

shirley 杨对我一摆手,让我不要说话,再仔细听,那声音又从树中传了出来,这回听得真切,有短有长,果真是三短三长再加三短,短的急促,长的沉重。

这时shirley 杨已经把狼眼从包中取了出来:“我到树上去看看。”

我一把拉住她说:“去不得,你看空中的月色泛红,林中妖雾渐浓,树里必定是有死人,这声音就是传说中的鬼信号。”

shirley 杨问道:“什么是鬼信号?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对shirley 杨说道:“你有所不知,部队里一直都有这种传说,有些边远山区驻防的部队,经常在电台里收到莫名其妙的信号,这些信号断断续续,有求救的,还有警告的,总之内容千奇百怪。部队接到这样的电波,会以为是有遇难者在求援,多半都会派人去电波信号来源的地方进行搜索,但是去了的人就再也回不来了,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那些鬼魅般的信号,也就随即消失不见,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勾魂信号。”

shirley 杨已经把登山头盔戴到了头上,对我说道:“这种捕风捉影的谣传,又怎作得准?这里已经进入了献王墓的范围,所以任何不寻常的状况,都可能会与献王墓有关,我们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再说万一真是有被困住的人在求救,总不能见死不救。”

shirley 杨说完就用登山镐挂住树干上的粗大藤蔓,攀援而上,动作非常轻快,几下就爬到了一半的地方。这两棵纠缠在一起的夫妻老树,高有二十来米,直径百余米的树冠遮住了月光,再加上树上枝叶太过茂密,在树下用狼眼手电筒最多能看到十米之内的高度。

我们的探照灯已经毁了,现在最强力的照明就是用信号qiāng发shè照明弹,此地尚未进入虫谷,途中又不会再有补给,所以不能在这里尽情使用。我见shirley 杨在树上越爬越高,非常担心她的安全,急忙把睡袋里的胖子弄醒,让胖子在树下接应,然后也戴上登山头盔,打开头顶的战术shè灯,抓住藤蔓,跟着爬上了树。

胖子刚刚被我叫醒,还没搞清楚状况,举着“剑威”在树下不停地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刚爬到三分之一的高度,见胖子在树下跟没头苍蝇似的举着qiāng乱转,便用登山镐挂住树缝,停下来低头对胖子说道:“你别把qiāng口朝上,当心走了火把我崩了。这树里好像有东西,我们爬上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在下边警戒,不要大意。”

这时已经爬至老榕树高处的shirley 杨突然叫道:“树顶上chā着半截飞机残骸,好像是美国空军的飞机。”

我听到她的话,急忙手足并用,寻着shirley 杨登山盔上的灯光爬了上去,见shirley 杨在树冠中间的部分,正用手摸着一块深色的东西,我离得远了,也瞧不清那是植物还是什么飞机的残骸。

我攀到shirley 杨身边,这才看得清楚,幽静如霜的月光下,有一段巨大飞机的机舱倒chā在两树之间,机翼与尾翼都不知去向,机身上破了数个大洞,破洞里面塞满了东西,无法看见里面的状况。舱门已经与机身脱离,撞得完全变了形,到处都是锈迹斑驳,长满了厚厚的苔藓和藤蔓,几乎已经同树干长为了一体,起落架卡在了树缝之中。

我转头看了看另一端高大苍茫的遮龙山,心想这飞机八成是撞到了山上,碎成了数段,这一截机舱刚好落到树冠上。这么大的冲击力,附近的树木也就这两棵罕见的巨大夫妻树可以承受。

shirley 杨指着用伞兵刀刮开的一大片覆盖住机身的绿色植物泥,让我观看,那里赫然露出一串编号c5x-r1xxx-xx2(x为模糊无法辨认的字母),我不太懂美国空军的规矩,便问shirley 杨:“美国空军的轰zhà机?抗战时期援华的飞虎队?”

shirley 杨道:“我还没发现机身上有飞虎队的标记,应该是一架美国空军的c型运输机残骸,可能是二战期间从印度加尔各答基地起飞,给在缅甸密支那作战的中国远征军输送物资的。如果是支援中国战区的飞虎队,机身上应该还另有青天白日的标记。”

我点头道:“这里距离缅甸不远,看新闻上说,怒江大峡谷一带和离这很近的高黎贡山,已经先后发现了几十架美军运输机的残骸。1942年到1945年这三年之中,美军在中缅边境和后期的驼峰航线上,坠毁在中国西南境内的飞机不下六七百架,想不到也有一架坠毁在这里了。”

胖子在树下等得心焦,大声叫道:“老胡,你们俩在树上干什么投机倒把的勾当呢?还让我在底下给你们俩站岗,树上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顺手折了根树枝,从上边投向树下的胖子:“你瞎嚷嚷什么,我们在树上找到一架美军运输机,等我探查明白了就下去……”

这时我突然想起刚才从树中发出的求救信号敲击声,看了看这运输机的残骸,撞成这样,怎么还可能有人幸存下来,那信号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机组飞行员的亡灵,yin魂不散,还在不停地求救……

这时天空中云层忽然把月亮遮住,树上立刻暗了下来,我屏住气息,对shirley 杨打个手势,与她一起把耳朵贴在机舱上,探听里面是否还有那个诡异的摩斯码求救信号。

这一听不要紧,我刚把耳朵贴在机舱上,就听里面“当当当”三声急促的敲击声。这声音来得十分突然,我吃了一惊,若不是左手用登山镐牢牢挂住,就险些从树冠上翻滚着掉下去。

我们自始至终没敢发出太大的动静,除了我对树下的胖子喊了两句之外,都是低声说话,从上树开始,就没再听到那个“鬼信号”,这时那声响突然从机舱里传了出来,因为离得太近,声音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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