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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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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的尸体保存得相当完好,他脸形较常人更为长大,按相书上说,他生了一张马脸。只见这尸首须眉皆白,头上挽着个髻,周身上下一丝不挂,似乎是被那鲜血般的液体浸泡得太久了,身体微微泛红。

胖子骂道:“这死老头一身的肥膘,也不知死了多久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腐烂,恐怕迟早要闹尸变,不如趁早一把火烧了,免得留下隐患。”说着就用探yin爪在尸体脸上试着戳了两下。这尸体还十分有弹xing,一点都不僵硬,甚至不像是死人,而是在熟睡。

shirley 杨对我说:“玉棺中的溶液里好像还有不少东西,你先捞出来看看,再作理会。”

这个已经死了两千余年的老者,至今仍然保存得栩栩如生,甚至可以用“鲜活”二字来形容,真是够离奇。这事不能细想,越琢磨越觉得瘆人。于是我依shirley 杨所说,准备用登山镐把那白胡子老头的尸首扯出来,以便腾出地方看看他尸身下还有什么东西。

没想到,着手处沉重异常,凭我双手用登山镐扯动的力气,便有百十斤也不在话下,而这白胡子老头的尸体一扯之下,纹丝不动,怕有不下数百斤的分量。

我心中不禁奇怪,难道这赤身luo体的尸首下边还连着别的重物?

我把登山镐从尸体的腋下抽了出来,在玉棺中段一钩,竟从红中带黑的积液中,带出一条血淋淋的无皮大蟒。三人见此情景,都吃了一惊,原来那尸身肩部以下,缠着一条被剥了蟒皮的巨蟒。蟒尸和人尸相接的部分已经融合到了一起,再也难以分割,难怪刚才一扯之下会觉得如此沉重,而且无皮的蟒尸上长满了无数红色rou线,那蟒rou隔一会儿就跳动几下,似乎是刚被剥了皮,还没死透一般。我们听到玉棺内的敲击声,很可能就是它发出来的。

这蟒身上肌rou经脉都清晰可见,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段剥的蟒皮,看这蟒的粗细大小,虽然比我们在遮龙山山洞中见到的那条小了不少,仍然比寻常的蟒蛇大上许多,想起那条青鳞怪蟒,随即就联想到了献王邪恶巫du的痋术。

胖子指着这无皮巨蟒,让我们看那蟒尸上生长的许多红色rou线,说道:“这蟒rou上面还长着东西,怎么跟鱼虫子似的,好像还跟棺材底下连着。老胡你拽住了,我捞捞下边有什么东西。”说着挽起袖子,就想下手去来个海底捞月。

shirley 杨见状急忙将胖子拦住,毕竟不知这积液的底细,不可随便接触,还是用登山镐或者探yin爪,一点点地打捞比较稳妥。

我用力将那胖老头的尸身抬起来一块,shirley 杨用登山镐,胖子拿工兵铲,在玉棺的积液中进行筑篱式搜索,不断地从里边钩出些物品。首先发现的是一个黄金面具,这面具可能是巫师或者祭司在仪式中戴的,造型怪异无比,全部真金铸造,眼耳鼻口镶嵌着纯正的青白玉。这些玉饰都是活动的,使用的时候,配戴面具者可以把这些青白玉从黄金面具上取下来。面具头上有龙角,嘴的造型则是虎口,两耳成鱼尾,显得非常丑恶狰狞,但是最让我们心惊不已的是这黄金面具的纹饰,一圈圈的全是漩涡形状,看起来又有几分像是眼球的样子,一个圈中间套着两三层小圆圈,最外一层似乎是代表眼球,里面的几层分别代表眼球的瞳孔。

看到这些熟悉的纹饰,我和shirley 杨胖子三人都不免有些激动,看来献王有雮尘珠的传说非虚,这一下心中稍稍有了底,就算是九死一生,这趟云南毕竟是没有白来一遭,不枉了餐风饮露的许多劳苦。

其次是一支龙虎短杖,是用青色厱3石磨成,与老百姓家里用的擀面杖长短相似,微微带有一点弧度,一端是龙头,一端是虎头,二兽身体相接的地方,就是中间的握柄。龙虎形态古朴,缺少汉代艺术品的灵动,却散发着一种雄浑厚重的气息,看样子至少是先秦之前的古物。

胖子看了这些器物,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将这几件从玉棺中捞出来的明器擦净,装进防cháo防空气侵蚀的鹿皮囊里,就准备当作战利品带回去。

shirley 杨一看急了,大白天里强取豪夺,这不等于是盗墓吗?拍了照片看完之后,就应该赶紧放回去。

胖子一听也不干了:“大老远从北京折到云南,干什么来了?不就是为了倒斗摸明器吗?好不容易开了斋,想再放回去,门儿都没有。”

我也劝shirley 杨道:“什么盗墓不盗墓,说得多难听。有道是窃国者侯,窃钩者诛。至少摸金校尉还有穷死三不挖,富死三不倒的行规,岂不比那些窃国窃民的大盗要好过万倍。自古有志之士都是替天行道伐不义,这些东西放在深山老林中与岁月同朽,那就是对人民最大的不负责。不过我看那什么只能拿一件明器,还有什么天亮不能摸金的古板规矩,应该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也要有所改变……”

我趁胖子忙着装明器,在shirley 杨耳边低声说道:“这东西倒回去也不敢出手,就先让小胖拿回去玩个几天,等他玩够了,我再要过来给你,你愿意捐给哪个博物馆随你的便,这叫望梅止渴。不让胖子见点甜头,容易影响士气,最沉最重的那些装备,还得指着他去背呢。”

shirley 杨摇头苦笑:“真拿你没办法,咱们可有言在先,除了雮尘珠用来救命之外,绝不能再做什么摸金的勾当。你应该知道,我这是为了你好……”

我赶紧装做领了情的样子,诚恳地表示一定不辜负她殷切的期望谆谆的教诲,心中却想:“回去之后的事,留到回去之后再说,青铜器我不敢碰,这玉石黄金的明器嘛……我可没向毛主席保证过,跟别人说的话,反正我睡一觉就忘了。就算退一万步说,这些东西很明显是祭器,极有可能与那雮尘珠有联系,无论如何不能再放回去了,这回什么规矩也顾不上了,免得将来用的时候后悔。”

我正打着我的如意算盘,却见shirley 杨又在棺中发现了一些东西。蟒尸身上的无数红色rou线,好像有生命一样,不时地微微抖动,这些rou线,都连着玉棺的底部。

没想到这口jīng美绝lun的玉棺,四壁和顶盖是西藏密天玉,而下面竟然是以一块桐木为底,棺中的红色rou线,穿过桐木棺底,连接着老树的内部,人尸、痋蟒、玉棺,已经全部连接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shirley 杨好像恍然大悟:“不好,这玉棺中被剥了皮的蟒尸,可能是一条痋蟒,而这两株夫妻老榕树,已经被蟒尸中的怨魂所寄生,这棵树就是条巨蟒。”

1北京方言,意为人死了。

2蠠,音min。

3厱,音lán,磨玉之石。

第十四章 绝对包围

我们面前呈现出的诸般事物,好像是一条不断延伸向下的阶梯,一个接一个,引诱着我们走向无底深渊。夜晚老树中传来的“鬼信号”,美国空军c型运输机残骸,然后是飞机下的玉棺,棺中的老者尸体,还有那条被剥了皮的痋蟒,它尸体上生出的红色rou线,生长到了棺底,而那种特殊桐木制成的棺底,就像是一层厚厚的柔软树胶,任由红色rou线从中穿过,也不会泄漏一滴玉棺中的积液。

老榕树树身中的大洞也不知填了多少禽兽人体的干尸,这些干尸无一例外,全被从玉棺中生长出来的红色血脉细线缠绕,这些血脉最后都扎进动物和人类尸体的七窍中,好像把它们的鲜血活生生地吸干,再传导至玉棺中。所以玉棺中的积液是一种通过转换形成的防腐液,用鲜活的血液维持着棺中尸体的不腐。

在树窟中最上边的尸骨,是一个身穿翻毛领空军夹克的飞行员,虽然早已成了枯骨,却仍旧保持着临死一瞬间的姿态,一只手从玉棺下探了出去——就是我们先前看到握着双头夹的那只手骨。他似乎是被那些红色rou线扯进了树洞,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还在继续挣扎,一只手刚好抓住了玉棺下边的树干,但是他只能到此为止了,在他把手从腐烂的树木中探出的时候,那些吸血的红色rou线已经钻进了他的口鼻和耳中……

这一切已经很明显了,这里正是献王墓的陪陵,安葬着一位献王手下的大祭司,他利用痋术,将一条蟒剥了皮同自己的尸身一起敛在玉棺中。这两株老树本身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相对独立的生态系统,附近的很多动物,都成了这口玉棺的“肥料”。

遮龙山下的夫妻老树,虽然不是风水xué位,但是可以推断,是安葬献王那条水龙身上的一个“烂骨xué”。所谓烂骨xué,即是yin不jiāo阳,阳不及yin,界合不明,形势模糊,气脉散漫不聚。行于xué位地下的气息为yin,溢于其表的气脉为阳,丛林中cháo气湿热极大,地上与地下差别并不明显,是谓之“yin阳不明”。此处地脉气息无止无聚,又无生水拦截,安葬在这里,难以荫福子孙后代,仅仅能够尸解骨烂,故此才称作“烂骨葬”,或“腐尸埋”。

然而这以树为坟的方式,却改了这里的格局,又有痋蟒在棺中掠取周边生物的血髓,完全维持了尸体不腐不烂,由此可见这位大祭司,生前也是个通晓yin阳之术的高人。这种诡异得完全超乎常规的办法,不是常人所能想到的。

若不是美国空军的c型运输机把树身撞裂,让这口玉棺从中露了出来,又有谁会想到,这树身就是个天然的套椁,里面竟然还装着一具棺材,这只能归结为天数使然,该着被我等撞上。

不过最后只剩下一件事难以明白,如果说这玉棺会残杀附近的生物,这两株老榕树中已经聚集了不知多少冤魂,那为什么我们始终没有受到袭击。

胖子抱着装了四五件祭器的鹿皮囊,志得意满:“老胡我看你是被敌人吓破胆了,管他那么多做什么,若依了我,一把火将这鬼树烧个干净,来个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

shirley 杨看得比较仔细,想在玉棺中找些文字图形之类的线索,最后看到被摆在一旁的玉棺盖子内侧,上面也有许多日月星辰、人兽动物以及各种奇特的标记,shirley 杨只看了片刻就立时反应过来,问我们道:“今天是yin历多少?这痋蟒不管是不是魂所化,它至少是借着茛木和rou蛆,寄生出来的潜伏xing菌类植物,类似食人草,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活动,和森林中大多数动物一样,夜晚睡眠,白昼活动猎食,每月yin历十五前后是最活跃的一段时间……”

胖子掐指算道:“初一……十五……十五……二十,今天是十几还真想不起来了……不过记得昨天晚上的月亮大得瘆人,又圆又红……”

这时天空铅云浓重,但是雷声已经止歇,树林中一片寂静,仿佛只剩下我们三人的呼吸和心跳声,胖子话音一落,我们同时想到,昨夜月明如画,今天即便不是yin历十五,也是十六。

shirley 杨忽然抽出伞兵刀,指着我身后叫道:“小心你后边!”

没等回头,我先把手中的登山镐向后砍了出去,顿时有三条已经伸到我身体上的红线被斩到树身上断为六截,断的地方立时流出黑红色的液体。三节短的落在树冠上,随即收缩枯萎,另外从树洞里钻出来的那三截断面随即愈合,分头卷了过来。

我顺势四下一望,见到整株大树的树身上,有无数红色rou线正在缓缓移动,已经把我们的退路切断了,像是一条条红色的细细水脉。shirley 杨和胖子正各用手中的器械,斩断无数蠕动着的红色rou线。

然而不管怎么打,那些蚯蚓状的rou线好像越来越多,斩断一个出来仨,都比先前的粗了许多,不停地扭曲蠕动着bī紧,恶心得让人想要呕吐。

树冠上的空间有限,难有周旋的余地,要是一脚踩空,虽然有保险绳不用担心摔死,但是一旦被悬吊在树身上,立刻会被这些红色的痋蟒rou线乘虚而入,钻进人体七窍,那种痛苦无比的死法,大概与被活着做chéng rén俑的滋味不相上下了。

shirley 杨此刻已经被bī到了一段树梢尽头,随时都可能断掉,只有用伞兵刀勉强支撑。我见她落了单,想赶过去与她汇合,但是却难以脱身,另一边的胖子也自顾不暇,我心急如火,想用芝加哥打字机扫shè过去帮她解围,却又怕把树枝打断,使她也跟着跌落下去,束手无策只好大声招呼胖子,快去救人。

shirley 杨听我们在另一边大喊大叫,百忙中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也喊道:“我跳下去取丙烷喷shè瓶,烧了这棵树。我点火的时候,你们俩就想办法从树上爬下来。”

我心中一惊,二三十米高的大树,怎么能说跳就跳,急忙对shirley 杨说道:“你吓糊涂了啊,这么高跳下去那不是找死吗?别做傻事,不要光顾着表现你们美国人的个人英雄主义,集体的力量才是最伟大的。你坚持住,我们这就过去接应你。”

胖子却在旁煽风点火,对shirley 杨大叫道:“跳下去吧,跳下去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

shirley 杨也不再多言,用伞兵刀割断了腰上的保险绳,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去。我看得眼都直了,一颗心仿佛也跟着一起从二三十米的高度一起掉了下去。

胖子也张大了嘴:“啊,还他妈真敢跳,美国人真玩闹。”只见shirley 杨身在空中,已经将那把金钢伞撑在手中,当作降落伞一样,减缓了下降的速度。

若不是以那金刚伞之坚固,换作普通的伞,此刻早已经被从下而上的气流卷成了喇叭花,想不到shirley 杨兵行险招,竟然成功了。

然而我们有点高兴得太早了,从老榕树的树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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