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可是……她好失望,好绝望……
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次的伤害,她宁愿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来过,她宁愿自己再一次痛恨他!
他揽紧她的腰,近乎粗鲁地吻她,就让她的恨再彻底一些吧!
德锦冷冷地牵了牵嘴角,他动手解她的衣带,狂热的吻从chún上一直延伸到她雪白的脖颈。
她闭上眼睛,狠狠咬着嘴chún。
就让她,再一次狠狠地恨他吧!否则,她一定会被那种排山倒海般涌来的罪恶感吞噬!
耶律寒的动作在一刹那凝固,他全身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痛苦,他低着头,凝视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他真的,在她心中,连人都不是……
脑海中一遍一遍重复着她在巷子里被那两个男人侮辱时脸上的表情,那只有唾弃,只有无边无际的恨!
手指狠狠捏住她的肩,他的双眼像要喷出火来。
疼痛得呻吟一声,浓密的睫毛缓缓的张开,她清澈得没有一丝杂陈的眸子涌动着恐惧和恨意,闪闪的泪光,打着转儿,滚落下来。
“你有多恨我?”他的声音低沉嘶哑,无意间,泄露了他崩溃的情绪。
德锦睁着眼睛,机械一般毫无表情,“比天高,比海深,不,不。”她摇着头,晶莹的泪珠子随着她的晃动在脸上泛滥成灾,“这些都还不够,我恨不得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把你的rou一块一块吃进肚子里,把你的血一滴一滴喝进肚子里,可是这些都还不够,我好恨你,真的好恨你……。”恨他让她失去一切,恨他可以左右她的情绪,恨他让她变得不像她,恨他的一切一切,如果这辈子,她从未遇见他,那么就算再苦的日子,她也无怨无悔地愿意承受,可是她为了慕胤的一句话,为了那些根本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毁了自己。
“好彻底,恨得好彻底。”他仰起头自嘲地笑,“你这么恨我!”
火盆里的火光向上窜跃,毕剥有声。
盛夏的虫聒,闷热的空气,碧绿的叶片,一切都是那么宁静。
他低下头埋首在她乌黑的发间,呼吸细不可闻,如同沉沉入睡的婴孩,双手,紧紧抱着她。
德锦凝视雕刻着jīng美图案的床柱,一丝怪异的笑挂在嘴边。
突然间,他抓着她肩膀的手臂收紧,他猛地从她发间抬起头,眼睛红得仿佛随时会喷出血,他一拳挥出去,坍塌了床柱,柔软的纱帘垂下来。
“啊!!!!!!!”他痛苦地嘶吼,一拳又一拳,几乎将半张床都打塌。
德锦缩在床角,垂下的纱帘将她笼罩,她的大眼睛若隐若现,泪光闪动。
“锦儿……。”他喘着气,眼睛痛苦地半眯着,那里面,竟也有闪动的水光,他抬起手伸向她的脸庞。
“不准你碰我,否则我会恨你。”她低垂眼帘,声音哽咽。
他的手悬在半空,身体保持半跪的姿势,他们之间,若有若无,有她的抽泣。
他就那样凝视她,一动也不动,仿佛要这样,将他们彼此的生命都刻进永恒的时光。
第一百零三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3)
从那以后,他似乎越来越冷淡了,不仅不踏进‘凌霄苑’甚至回王府的次数都少了好多。
‘玫瑰园’里住着王府里的舞姬歌女,原本总是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如今都安静下来了,没有了欣赏的人,她们也就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目标,成了一堆空壳。
而这其中最寂寞的莫过于妍姬了,她原本最受宠爱,甚至还妄想着有一天也能够分享他的一点点爱。
可最终还是妄想啊,她做了那么久的替身也没让他正眼看过她一眼,每次看她,他都要求她用丝巾蒙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知道她和大宋公主有一双同样美丽的眼睛,也许这就是他当初在芸芸歌姬舞姬中独独选中她,宠爱她的原因吧。
大宋公主……
她究竟有何出众之处?
缓步走在花园里,夏日的风是那么的热,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湖绿色轻纱,却还是热出一身汗。
“妍姬小姐,你看,那边亭子的,是银镜公主呢。”琪兰指着前面荷塘边六角亭上倚靠着亭栏百无聊赖用手里的柳枝戏弄荷塘里游鱼的一个红衣少女。
那一身鲜红如火的衣裳,腰间佩戴着黄金镶嵌宝石的匕首,阳光下闪耀着七彩光芒。
妍姬款步走过去,进了亭子,阳光被遮蔽,不像先前那么热了,只是有些闷,她接过琪兰递上来的扇子,轻巧地摇着,一脸娇媚动人的笑:“银镜公主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银镜懒懒地抬眼望了望她,淡淡地说:“本公主在这里谁允许你进来的?”
“这王府妍姬可以随便走,这是大王特许的。”她笑得骄傲,手中的扇子扇出阵阵凉风,吹动她的发。
“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开!”银镜骄横得挑起一边的眉毛,懒得看她一眼。
妍姬用扇子半遮着美丽的容颜,娇笑道:“是杨四郎惹公主不高兴了?”
“你给我滚!”银镜彻底恼火,她最痛恨,被人说中心事。
“公主别生气呀,对付男人嘛,你得向我学习啊。”妍姬兀自坐下,抬眼看着她,这世上的男人,还有她不了解的吗?杨四郎总不会还是第二个冷漠无情的耶律寒吧。
“你有什么办法?”银镜果然软下来,斜眼看她。
妍姬呵呵娇笑,婀娜的身姿微微颤动,万种风情让银镜也不禁一怔。
她自怀中掏出一个碧绿的小瓶子,递给她,“用这个。”
“这是什么?”银镜疑惑地接过,拿在手里左看又看,皱着眉头。
“它的名字叫‘神仙露’。”
“‘神仙露’?”银镜又看了一遍,还是不解,“什么是‘神仙露’?”
妍姬半遮着面,妖媚地靠近她,呵气如兰:“就是吃了之后让你快乐得像神仙一样的东西。”
“你……。”银镜涨红了脸,站起来,把那个碧绿的瓶子扔给她,“不要脸!”
妍姬嗤笑一声:“我的公主啊,这怎么是不要脸呢?男女之事本就是很平常的,有了它会让任何男人都控制不住的。”这当然也包括世人眼中冷血的北院大王耶律寒。
“你走!”她别过脸,耳根烫得通红。
“杨四郎是非常有责任心的男子,在大宋,他因为一场擂台赛便娶了一个不相识的女人,若是公主和他生米煮成了熟饭……。”
“我要他爱我,不是要她对我负责!”要负责,她早就……她为了救他,早已和他…..可是,她不想用这种手段绊住他,那样会让她看不起自己的。
“公主不用这样的办法,难保别人不会用,杨四郎也算得上一个美男子,会让多少女子心动也说不定呢。”妍姬继续诱惑她。
“再说我就杀了你!”银镜拔出腰间的匕首对准她,瞪着一双杏眼。
妍姬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这么排斥她的想法,没办法,她只好站起来,对着她笑道:“那妍姬就不打扰公主了,告辞。”
一转身,妍姬笑得越发热烈了,媚眼如一江春水,看着缓缓走上亭子的一行人。
“妍姬见过王妃。”她盈盈下拜,影影绰绰的湖纱裹着一副婀娜的身躯。
奚瑶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起来吧。”然后又对一旁的银镜道:“银镜,来了也不去看看姐姐吗?”
“瑶姐姐。”银镜尚未消气,懒洋洋地又坐回去,摇晃着手里的柳枝继续逗弄荷塘里的游鱼。
“陪我去走走好吗?”奚瑶恳切地看着她。
银镜抬起头,看见她眉宇间散不开的忧愁,不忍心拒绝,只得答应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去走走就回来。”奚瑶对身后一干侍女吩咐,又看了一眼仍留在原地的妍姬,拉起银镜的手走了。
待她们走远,机灵的若麻才一把抓起亭中桌子上的一个绿色的小瓶子,“这是什么东西?”
妍姬正打算走,听见她这么说,回头看了她一眼,道:“‘神仙露’,让你可以控制任何男人的东西,若麻姑娘喜欢就送给你。”说完,头也懒得再回便步下亭子,和琪兰一起回她的‘玫瑰园’去了。
若麻一听是这种东西,吓得一缩手,碧绿的瓶子滑落下来。
林海柔眼疾手快将瓶子接住,托起来细细地看。
“你看那种东西干什么?还不快扔了!”若麻惊得大叫,好女子怎么可以碰那种东西?那种肮脏的东西只有像妍姬和那个大宋女人才用的!
“若麻,你不觉得这个东西可以帮王妃得到大王的心吗?”林海柔一脸无害的笑容,对她眨眨眼。
“怎么帮?你想让王妃使那种卑劣肮脏的手段吗?”若麻更是气得大呼小叫,这个大宋女人,果真不要脸!
“不是啊。”她装的一脸无辜,“我只是想说……大王以后娶了德锦公主,她生的孩子就是唯一可以继承大王爵位的人,那么日后王妃的日子不就更难过了吗?倘若……。”她的声音低低的,偶尔惊慌地抬头看一眼若麻,不敢再说。
“继续说!”若麻像抓到一点线索,寻思着。
“要是王妃可以生一个小王爷,母凭子贵,大王便会对她另眼相看了,何况王妃是奚部的大公主,她生的孩子,自然可以得到奚部的支持,比起大宋公主生的孩子,自然尊贵许多。”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若麻一拍脑袋,从她手里抢过那个碧绿的小瓶子,像宝贝一样护在手心。
林海柔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无害的笑容在chún边凝固成一道怨du的弧度。
锦儿,锦儿……别怪姐姐啊,谁让你让我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是你亲手将我推入地狱的啊!
第一百零四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4)
粉红色的桃子,沾着细微的绒毛,带着淡淡酸味的香气充斥在小小的花架下。
雪白轻纱在绿色的一大片叶子下旋转起来,裙角的荷花绽放如火,清风,将她银铃一般的笑声带走。
“哎,不能吃,还没洗干净呢。”温柔的的声音及时止住了她要将毛茸茸的桃子送入口中的举动。
“可是,这是四郎摘的,我要尝尝!”说着,又要将桃子送入口中。
“那也要等等,这样吃进嘴里,会很痒的,忘了小时候偷吃桃子的恶果了吗?”他宠溺地抚摸她的发。
“干嘛还提!”她不满地嘟起嘴,那时候她还小嘛,又不知道桃子一定要洗干净才可以吃,嘴馋偷吃了一个,结果一整天最都是痒痒的,最后因为她的脏手老是不安分地乱抓,整个嘴chún都肿起来了,那一次,是她最丑的一天了,被七郎整整笑了一个月!
七郎……
脑海中突然翻涌起关于七郎的回忆,德锦捂着脸坐下来,泪水顺着指缝滑出来。
“怎么了?”四郎蹲下去,拉开她的双手,见她泪流满面,一下子便急了,“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七郎,七郎,七郎死了……。”眼泪哗哗地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
“都过去了知道吗?锦儿乖,别哭。”他把她搂进怀里,柔声地安慰她,“要是七郎在天上看到你哭的这么丑,一定会笑话你的。”
她抬起头,眼似秋水,波光闪闪:“七郎再也不会笑话我了,他……。”
他轻柔的在她额上浅浅地吻了一下,无比宠爱地说:“七郎不会笑你,我会啊。”
她扁着嘴,摇头晃脑地将眼泪鼻涕全都抹在他的白衣服上,“四郎,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出去?”
“下次来一定会带你出去。”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真的?!”她开心地在他怀里笑起来。
“我骗过你吗?”
“没有!”她咯咯地笑起来。
充满生机的院子里,绿叶葱葱,花儿开得艳丽,花架下,白衣的少女和男子相视而笑,那笑容,将细碎的阳光全都融化,变成一缕缕轻风,吹进这座炎热的深院里。
“瑶姐姐……。”银镜迟疑地唤了她一声。
奚瑶从沉思中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起。”
“寒哥哥,还是没有去看过你吗?”
她摇摇头,一脸落寞,自从她进了这座王府,他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这名以上的夫妻,真的只是,仅仅维持在名义上而已。
“爱强求不得,瑶姐姐,寒哥哥爱德锦公主,你不能怨她,爱是谁都没错的,谁也无法左右,你要是真的爱寒哥哥,就让他幸福?”
“银镜长大了。”奚瑶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她又何须恨,这爱,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爱上谁,她都没有资格去怨。爱,她从来都无法左右。
“瑶姐姐。”银镜握住她的手,“你不要怪她,她没错。”
奚瑶抽回手,右手食指轻轻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小丫头!姐姐在你心目中真的那么坏吗?要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
“我……。”银镜缩了缩脑袋,“人家只是担心你嘛,万一你做了什么错事,寒哥哥生气了又……。”
“我知道,我不会做傻事。”奚瑶将目光投向远远的地方,得不到的爱,让人越发想要用尽一切手段去得到,可是她心里明白,这份爱,今生今世,都是她不能奢求的。
夜深人静
灯火已灭
万籁俱寂
踏着皎洁的月光,青石板的路面泛着寒冷的光,他快步走着,黑色的衣服上,月光仿佛哀伤的雪花,披满了他的身体,月光将他的影子投shè在青石路面上,愈发显得清冷孤傲。
他如同沐浴在圣洁月光中的神,迈着矫健有力的步伐,从容不迫地踏进人间。
轻轻推开门,他小心翼翼地闪身进去,屋子里黑漆漆的,灯火早已灭了,她从来不习惯点灯睡觉。
犀利如鹰的眸子里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