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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三章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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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城,王宫。

这原本是东野城的州治府衙门,在常行把府治大人吊死在门口之后,百姓们就不敢再轻易靠近。

可是常行却不怕,在这里住的舒舒服服。

常行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管是神还是魔,不管是仙还是妖,你见过他们惩治恶人吗?

他们啊,只会吓唬普通老百姓。

武nǎi鱼走进这府治衙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看,那门樑上绑着的绳子还剩下一截。

这是常行故意让人留下的,就一直在这绑着。

因为有人说,害怕府治大人会回来报仇,常行就说那就留着这绳子,让府治大人回来的时候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

府治大人和武nǎi鱼的关系不错,经常在一起下棋。

府治大人还笑话过武nǎi鱼的名字,说这名字着实难听。

武nǎi鱼也觉得自己这名字难听,但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改一改。

他还问过为什么自己是这个名字,当时父亲告诉他说,这名字也有深意。

父亲说,nǎi,一个人出生之食粮,是母亲赐命,希望你谨记之。

鱼,是因为鱼儿自由自在,在水中欢快灵活,说一个人得志,也常说如鱼得水。

你这名字的寓意,是一出生就如鱼得水。

武nǎi鱼当时点了点,回答说原来自己名字还有这番寓意。

虽然他不信。

他父亲得意的笑了笑说,这名字寻常人怎么能体会的到其中深奥。

他母亲在一旁温柔的说,放pì......

母亲说,他父亲最爱养鱼,在家中养了无数。

其中最爱最宝贝的一条鱼,通体雪白犹如羊脂,游动之际飘如流云,不动之时宛若白玉。

这条鱼,是他父亲最在乎。

武nǎi鱼当时看向他父亲说,所以之前父亲说的那番寓意,都是假的咯。

母亲说,当然都是假的......可那是他最爱的一条鱼啊。

武nǎi鱼怔了怔。

母亲说,自从有了你之后,你父亲很少再看那条鱼了,整日守着你。

当时府治大人听武nǎi鱼说完这件事之后,沉默了许久,然后给武nǎi鱼倒了一杯酒。

武nǎi鱼问,此饮为何?

府治大人举杯说,就敬天下父母。

能说出这句话的父母官大人,又能坏到哪儿去呢?

正因为他不够坏,也不够贪,更不够狠厉,所以才会被常行算计。

才会被吊死在这府治衙门的大门口,才会成为一条冤魂。

武nǎi鱼听闻府治大人被杀之后,坐在棋桌前沉默了许久。

他有一个小小的酒肆,府治大人总是来蹭酒喝。

每次武nǎi鱼说你何时结账,府治大人就说等我发了俸禄就给你。

如此不给府治大人面子,倒也只有他一人敢。

可是朝廷啊,已经有近十年没有理会过这冀州边远的一座山城。

有一年,府治大人带着府衙的人在山下种的枣树大丰收,落了不少枣子。

卖了钱,府治大人来还他酒钱。

武nǎi鱼并没有拒绝,收了那些碎银子,和府治大人喝了一坛酒,下了整整半日的棋。

他问府治大人说,你为什么喜欢喝酒?

府治大人回答说:累。

他又问府治大人说,那你为何七天才来喝一次酒?

府治大人回答说:累。

等府治大人回家之后,妻子说苏小苏来过,给家里填满了米缸,还带来了酒肉。

府治大人当时对妻子说,人前要账,人前算账,那是人前的事,因为我是府治大人啊。

武nǎi鱼在人前管我要账,不止一次,是因为他

想让百姓们知道,府治大人啊......他没有贪,没有占,他连酒钱都没有。

武nǎi鱼也想让百姓们知道,府治大人他被人要账,他也不生气,所以他一定是个好官。

那天,外边来打酒的人说,府治大人被吊死在衙门口。

武新宇在棋桌那发呆好久,然后倒了两杯酒,他端起酒杯和对面的酒杯碰了一下。

“此饮为何?”

“就敬天下父母官。”

走进这府衙的大门,看着两侧的甲士,依稀还有熟悉的面容,那是曾经在这衙门里做官差的人,如今却成了贼人的护卫。

武nǎi鱼看向那些人,那些人低头不看他。

大堂里,一身王袍的常行看到武nǎi鱼到了,大笑着迎接出门。

“武先生,你总算是来了。”

常行把武nǎi鱼迎接到了大堂里,吩咐人给武先生上茶。

他问武nǎi鱼道:“请先生来,是想问问先生,如今城外有qiáng敌至,如何破之?”

武nǎi鱼看着他,如以往一样,一言不发。

常行皱眉,心说此人还是这般臭德行。

当初他就想杀了此人,连府治大人他都敢杀,还怕杀一个书生?

可是想动手的时候,却犹豫了。

因为他知道,整个山城里的人家,可能都得过武nǎi鱼恩惠。

在城中那片空地上,武nǎi鱼挂了一块木板,以炭笔授业,数年如一日,无论风雨,无论冰雪。

城中的孩子们,许许多多人,是跟他学的读书写字,而他却分文不要。

又何止是孩子们,谁愿意听,哪怕只有一人在,他也会讲下去。

常行杀府治大人,是因为府治大人不愿意入伙,这样的人,杀了也就杀了。

可是常行很清楚,自己不能一辈子做大贼。

他既然看到了化家为国的希望,那就要往这条大路上走。

留着武nǎi鱼的命,便留住了民心。

府治那个家伙又臭又硬而且不交印绶,还想鼓动百姓反抗,这种人如何能留?

但是武nǎi鱼却只是个书生。

“武先生也是东野城人,武先生也应为东野城分忧。”

常行走到武nǎi鱼面前,笑了笑说道:“我曾不止一次听闻,武先生在冀州书院的时候,便有才名,人们都说,武先生文韬武略,有治国之才,有治世之能......”

“可是武先生却连自己的家乡都不想保护,又谈何治国治世?”

常行道:“先生大才,其实必有破敌之良策,又有破敌之勇武,所以......虽然武先生不想说,但本王还是要重用先生。”

他笑了笑道:“先生不说,不愿意教别人,那先生就自己去做好了。”

武nǎi鱼依然一言不发。

就在常行要吩咐人给武nǎi鱼套上甲胄,给他兵器,让他出城去与宁军交战的时候,忽然外边跑进来一个人。

那士兵急匆匆的跑来,到门口俯身道:“王爷,宁军似乎是要攻城了。”

旁边的那些将领们全都站了起来,有人惊讶,有人不屑,有人嘲笑。

他们都看向常行。

常行心说刚好,那就让武nǎi鱼出去送死好了。

他刚要张嘴说话,却见武nǎi鱼起身,视线在所有将领的脸上扫了扫,最终停留在常行的脸上。

片刻后,武nǎi鱼笑了一声。

“呵呵。”

只这两个字,让常行顿时无名火起。

因为这呵呵两声,充满了鄙夷。

武nǎi鱼大步往外走,头也没回。

“你站住。”

常行脸sè有些难看的说道:“你刚才冷笑,是在讥讽本王?”

他大步走到武nǎi鱼面前,看着武nǎi鱼的眼睛说道:

“你是在讥讽本王身边无可用之人?你是在讥讽本王不敢出城迎战?你是在讥讽本王战将上百却没人可以击败宁军?”

他伸手指向手下的将领们。

“本王帐下,人才济济,这些人都是本王的勇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本王随便让他们一人率军出城,也能将宁军击败。”

“本王之前不出战,并非是怕了那李叱,而是要看清敌我虚实,你一个书生懂得什么!”

武nǎi鱼看着他。

看了片刻后。

“呵呵。”

笑完后继续迈步向前。

这一下,连常行帐下的那些将领们都受不了了。

都是领兵作战的人,而且都以自己勇武吹嘘,被武nǎi鱼这样看不起,他们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虽然武nǎi鱼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呵呵笑了两次。

他们愤怒,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先站出来。

虽然心中气恼,恨不得砍死武nǎi鱼。

但是现在敌我虚实不明,出去万一输了也就罢了,要是死了呢?

输了还能再来,死了还来个pì。

“王爷!”

就在这时候,从外边又跑进来两个人。

这两人是常行帐下的将军,一个叫万在,一个叫任间,这两人奉命出城去探查消息。

万在进门后俯身道:“王爷,已经查清楚了,斥候往宁军后边探查了一百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大队人马!”

任间也道:“属下探查的也一样,宁军来的,一共就这一万余人,根本没有后队。”

常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李叱小贼,居然敢如此欺我!”

帐下的那些将军们,听说李叱根本没有后队援兵,立刻就变得积极起来。

“王爷,我愿意出城一战,为王爷出气!”

“王爷,让我出去杀了那李叱,提他人头回来献给王爷!”

“王爷我去!”

“王爷还是让我去吧,我可立军令状!”

“我也愿立军令状。”

常行哈哈大笑,看向武nǎi鱼说道:“你可见到了,本王帐下的勇将,是真的不敢出战?”

武nǎi鱼看着他,还是如刚才那样平静的看着。

片刻之后。

“呵呵。”

第三次。

常行脑子里都炸了一下似的。

“来人!”

常行伸手一指武nǎi鱼道:“把他给我绑了,带到两军阵前,让他看着,本王是如何击败那李叱的!”

武nǎi鱼还是那样看着常行,这次却连呵呵都不呵呵了,只是那眼神,就足够让常行感觉到他的鄙夷。

“下令队伍集结,本王要亲自去打这一仗。”

常行一招手:“穿甲!”

不多时,手下人将战甲给常行穿好,常行带着手下将军们大步出去。

武nǎi鱼被人五花大绑,推搡着一路跟着。

常行让队伍集结起来,数万人,从三座城门往外冲,好像是开闸放水一样,放出来三条巨大的瀑布。

城外还有叛军队伍,那是肖貌的人马,本就有两万余人。

城中队伍冲出来,就开始往左右迂回,想一口气把宁军包进去。

远处,余九龄正拿着铁喇叭还在那骂呢,看到敌军大队人马杀出来,把余九龄吓了一跳。

他问他的亲兵:“我刚才骂的哪句?”

他的亲兵回答道:“刚才将军你骂那常行说,常行其实不太行,又短又软还不灵......”

余九龄转身就跑:“快跑快跑......还是这句管用,早知道这句管用,早些骂啊。”

他的亲兵跟着就跑,每个人都有余九龄三分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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