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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十八章 主公,送你漫天星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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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来的陈白起总觉得他此刻有些过份精明,不像是个酒醉之人。

于是,她放低声量,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真的喝醉了吗?“

相伯先生眨巴一双像泉水洗涤过的漂亮眼眸,不小心地打了个酒嗝,斩钉截铁地回道:“我、我没醉……嗝……”

很好,真的醉了。

陈白起肯定颔首,脸上兴起的郁闷之气一扫而光。

相伯先生这下像j是对天上的神秘黑蓝与星河璀璨都失了兴致,而是转过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陈白起的脸仔细看,那眼神就像擦干净了朦胧污垢的镜子,能照人一样的发亮。

看什么看?反正清醒过来后也不一定能记得住。

陈白起心态十分光棍地任他“观赏”,也不急着将面具拉下来遮脸。

他长得好,热气醺脸,脸颊跟晕染了胭脂似的,唇色亦深,以往雪肤偏青白总透着那么点病气,如今倒是看着水色十足,像一颗成熟饱满的水蜜桃。

“你头晕不晕?”她好奇地问。

“晕……”

晕啊。

“那,想不想睡?”她放轻声音。

“嗯……”鼻腔后错的轻哼像风吹过的芦苇荡漾,勾人微痒。

陈白起捂了捂触电的耳朵,然后凑近他,笑意盈盈,轻哄道:“那你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好不好?”

“嗯……”

他小弧度弯起嘴角,听话地慢慢阖上密匝黑长的眼帘,呼吸逐渐放轻平缓,许久没有动静。

呼……

呼……

就在陈白起以为他睡下了,目光在他脸上打量观察时,却不料,他“唰”地一下又睁开了眼睛。

陈白起身体反射性动作,猛地拉开距离:“……”吓她一跳。

可他估计醉糊涂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怪异行为,睁圆的眼睛又懒洋洋地耷拉下来,半闭半启,跟力气不支一般歪着脑袋。

“你……”陈白起抚额无语。

但他却跟临睡前还掂量不忘一件事情要交待似的,忽然惊醒,念想着事,他眼皮撩动扬起,细碎的光揉进了他漆黑的瞳孔之中,星光之下,他神情在此刻看来温柔得不可思议。

“我来北漠之前曾卜过一卦,它指引着我过来,遇到了你,一期一会,一生一际会,不会……不会再丢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终是松开了她,手垂落下来,这一刻酒精占据了高地,身体一倒便不醒人事。

陈白起被他这一惊一乍弄得神经紧绷,在听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思考,便见他朝向仰倒过去,她立马伸手接下他倒下的脑袋,再起身轻轻地将他摆放回石桌上趴着。

她轻吁一口气。

这人喝醉了还真乖,不闹不叫没耍酒疯,当然除了过分精明爱纠真之外,倒也没太严重的毛病了。

这四周一静下来,陈白起便不由得想起他倒下之前讲过的话。

他说,他来北漠之前替自己卜了一卦,他们的相遇是卦象早有预兆……

这都是什么碰瓷言论。

陈白起也没时间在这里想东想西,她一心挂念着任务正事。

她见相伯先生没了意识,之前她没有在他身上摸到类似图符的东西,她便怀疑,不知道这“图符”是以怎样一种形式存在,但系统认证指明在他身上是毋庸置疑的。

若不是物件,莫不是……与那些被死地族人用药控制的前朝遗民一样,是被纹在皮肤上面?

她有些为难。

因为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她不仅摸了他,接下来还得看光他。

若被他知道了……那场面她简直不敢想象。

可是,她又想着她这好不容易才争取得来的机会,就这样放弃简直对不起她曾丢地上的脸面……

说服自己做人就要脸皮厚,咬一牙,手不抖,就下手。

她抿了抿唇,伸手将他本就扯得松散的衣服剥开一层,目光倒是不见多少羞涩,只是那一片裸肤着实太过白嫩细滑,常年不见光线的部位总是有种被包裹的馥郁暗香,像夜之昙花绽放,白得发亮……

怎么有种犯罪的错觉呢?

陈白起顿了一下,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待再继续时,却听到身后冷不叮地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

陈白起一僵,如果有具象的形容,那就猫炸毛了。

但她表情极为镇定,生硬地侧过身,她往回一看。

正是另一边在内室睡了半天却没睡着,又爬起来看情况的南烛。

从他那位置来看,由于陈白起的背挡着是看不清发生了什么情况,但陈白起这一让,他就看见他家先生的衣襟大敞,袒胸露臂,而她的手……

南烛这下完全看清楚了,他瞠大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方才在做什么,顿时脸皮涨红,又羞又讶道:“你要脱先生衣服?!你……你一女子,竟如此性急?”

突然,她有一种方才被相伯先生逮住时同样的心慌气短感。

“不……”她无力地想要解释。

她是性急,但绝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性急”。

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就被南烛气极败坏地打断了,他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一时被刺激到既觉尴尬愤怒,又有些说不明的失落难过,他口不择言道:“你都有未婚夫了,你还要脱我家先生的衣服,你想霸王硬上弓吗?!”

脱衣服是直观事实她忍下就算了,可这个“霸王硬上弓”就过份了哈!

他的声量太大,陈白起怕他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

她“腾”地一下站起,无可奈何道:“你闭嘴!”

谁知她凶,南烛比她更凶。

“我不——”他像斗鸡一样红着眼道:“不准脱先生的,你实在要耍横……”他噎了一下,想起就是眼前这个少女曾多次救过他们,不仅如此,她还又飒又强,若她要硬来的话,他根本挡不住,于是,他嘴一瘪,用着哭腔崩溃道:“你放过先生吧,要脱……就脱我的!”

“……”

要问此刻陈白起的感受,那只能用晴天霹雳来形容。

这时,门口忽然涌进一群人。

陈白起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她反应极快拉下面具遮住脸,又将相伯先生扯开的衣襟迅速拢回原处,这才转头一看,却看到以楚沧月为首,一大群人都赶了过来。

楚沧月站在门洞处,半张脸掩于阴暗处,厚重的凤翎玄袍披泻于身,身形高挑修长挺拔,他长睫像切削的雪钢流溢一道寒光,瞳仁冰冷,当他轻悠悠地望过来时,仿佛将空气都凝结冻固住了一样。

“什么不准脱先生的,要脱就脱我的?”他的声音轻慢,还带着几分好笑的疑惑,但不过是先扬后抑,下一秒,全是漠然渗人的平静:“所以说,是谁要脱谁的衣服?”

他身后一众由于挨得最近,也是感受最深的,不知为何,只觉温度骤降十数度,场面有些窒息,挨近楚王的人身上顿时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白起被他这样意味深长地盯着,只想在额头上刻一个硕大的“冤”字!

“谁都没有要脱!”陈白起黑着脸,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辩解道:“这一切都是误会。”

南烛不服,立即跳出来:“不对,你……”

陈白起眼神一深,直接点住了南烛的哑穴。

他似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手,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以为她还会让他再继续胡乱散播谣言?

“我说是误会就是误会,不信,等相伯先生醒来,你自行问他便信了。”她独断霸道对他道。

南烛人小言微,倒是好打发,可楚沧月这边却是不好唬弄。

他没有感情的眸仁扫过醉倒的相伯先生与那一桌子的残羹剩余,眼色比这深不见度的夜更幽深难辨:“孤以为你身体不适,正在洞**好生歇息,一直忍耐着不去打扰你……”他说到这,话锋一转,嘴角扬起一丝讥笑,凉凉道:“可有什么事,值得你夜半三更不眠,跑来与一个阶下囚饮酒作乐?”

陈白起一时哑言,虽然他用词十分不准确,还带有那么点狭隘臆想用语,但她行事也目的不纯,倒也没个正道理由可以拿来说。

两人一直陷入僵局,好像都等着对方给个理由、或者台阶能够下得来。

勋翟看着这两位巨头冰火相撞,互不相让,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圆场,他挑了一个本该是最关注第一时提出、但却被自家主公抛到九霄云外的事,出声道:“这死地夜晚的雾界怎么忽然没有了,是你……还是相伯先生做的?”

虽说天色已晚了,但还是有值夜的人在巡逻,而一直盘桓在天空遮挡星月的雾障一下消失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自然很快便传到他们的耳中。

雾界是怎么忽然一下消失的,他们并不知道,但这死地中有能力办到这件事情的人不多,他心中原先揣测的人选倒是聚在了一块儿,于是他便大胆将猜测问了出来。

面对此刻睡意正酣的相伯先生,再对比被众人审讯的自己,陈白起觉得今夜下手就是一个错误,完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自己又折了酒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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