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泼妇
黄氏冷眼道:“夫人这是做什么?闹到上官府上来,敢情是没有王法了么?庞福去顺天府请人!”
庞福掉头要走,李夫人扬起嗓子来道:“去请公府的人来也好!我这里正有冤要诉!
“我就是要告谢侍郎纵女行凶,把我府里闹得jī飞狗跳家宅不宁!她谢葳一个未出嫁的闺女,私下里以堕胎药和重金收买我府上的下人,做出那倒打一耙的丑事!就因为当初被我们家退了婚,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祸害我李家,我倒要看看顺天府要怎么判!”
她嗓子又高又尖,顿时把话传透了半里路以外,围观的人愈来愈多,黄氏咬着牙,说道:“你莫要血口喷人,谁私下里买通你的家仆?!拿证据出来!否则我就是闹到御前去也要讨个说法!”
“这就是证据!”
李夫人踩着她的话音,把身后林嬷嬷推出来趴在黄氏跟前,“林嬷嬷把谢葳谢棋如何买通你的事给我一五一十说出来!”
林嬷嬷哪敢怠慢,顿时当着这么多人面把谢葳等人如何指使她的全都说了。她招认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认真聆听她的说辞,黄氏气得两腿发软,亏得戚嬷嬷把她扶住才站稳。
一个人能够把事情交代得这么细致,即使是一面之辞,也已经让人先入为主信了七八分。
黄氏不敢相信这是谢葳做出来的,可是若不是她。她突然间跟谢棋和好如初又怎么解释?她突然跑去王氏那边侍疾又是怎么回事?她知道谢葳心里对谢琬的恨,这些事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
可是当着李夫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她能承认吗?
四周鄙夷声像cháo水一样涌过来,她急促地呼吸着,瞪向李夫人:“这是你的人!我怎么知道她不是被你屈打成招栽赃陷害?”
侍郎府对面巷子里,谢琬由邢珠顾杏伴着坐在马车内,府门口的一幕全落在她眼里。她跟顾杏道:“送个信回去,告诉谢葳谢棋,就说有人打到四叶胡同来了。不知道出了什么。要记得把锦如带过来。然后再让人去送个信给谢荣。告诉他府里出事了。”
顾杏点头,乐呵呵地下去了。
这里黄氏与李夫人相互乱顶了一通,黄氏已经有些顶不住了,她要是脸面的。可这李夫人摆明了不要脸面。这样她又怎么去跟她对吵?可让她打开门让李夫人带人进门又是绝无可能的事。家里连个护院都没有,这让了他们进门,万一把屋子都砸了怎么办?
她气瞪了叫嚣不止的李夫人片刻。跟庞福道:“去请老爷回来!”
庞福才出了门,忽然又掉头回了来:“太太!老爷回来了!”
人群往两旁分开,果然谢荣骑着马到了门前,见着围得水泄不通的大门,他沉脸道:“怎么回事?”
“侍郎大人回来的正好!我这里正是有冤要诉呢!”李夫人叉着腰,指着谢荣把先前那番话又利索地说了一遍,“如今证人就在这里,不知道侍郎大人要怎么给我个交代?要不然,咱们就听尊夫人的话,闹到顺天府去也成!”
谢荣当日只让谢葳去办事,并不知道她与谢棋之间还有这层,被李夫人这样一堵,自然面sè不好看。不过眼下说这些都是次要,他且望向黄氏,与身边人道:“扶夫人进去。”
戚嬷嬷称是,连忙扶着黄氏进内,这里谢荣目送了二人消失在大门里,才反过身来对着李夫人,说道:“李夫人如果执意要以贵府一个不明来历的下人为证控告我,我也自当奉陪。不过此事过后,李大人也要担得起个冒犯上官的罪名才是。”
李夫人微顿,想起来之前李固的叮嘱,却是冷笑起来:“侍郎大人莫非是在威胁我?此事不是大人所为,我又岂有冒犯之理?不过是因为下人交供说这些yīn私事都是令嫒为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指使做的,我又岂会上门来寻令嫒讨说法?
“我们人微言轻,不及大人位高权重,得罪不起您,更得罪不起那边那位,您也别说我得理不饶人,今儿只要让令嫒出面来说说这个事,洗清我们家的冤屈也就成了!”
因着殷昱地位非同寻常,所以她并不敢把谢琬扯进这件事里来,但是光这样旁人也听得十分分明了这李家若不是蒙受不白之冤,又怎么会这般理直气壮地上门挑衅?大家看向谢荣的目光,也就不如往日那般充满着敬慕了。
没想到谢侍郎虽然屡受朝廷赏识,私下里家风却这样不严谨,这谢大姑娘前不久才闹出跟魏暹那段往事来,如今风头都还没过去呢,怎么又这般地不知自省?
谢荣向来不喜与夫人争执,李夫人的泼妇状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yòu年时他也时常见王氏这么样不顾形象地在府里叫嚷,他觉得恶心透了!
他紧皱着双眉,打算不与她一般见识。反正眼下谢葳不在府里——
“父亲!”
谢荣正在凝眉默语之间,谢葳与谢棋忽然从人群外冲了进来,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李夫人以及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捉住谢荣胳膊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夫人这里正在追问谢葳下落,这么巧她们就出现在面前,这不能不令谢荣感到惊疑。为什么会这么巧?!“谁让你回来的!”他瞪视着谢葳,谢葳一露面,他便再没理由不理会李夫人了,而他的脸面也就算是丢尽了!
谢葳从来没见过父亲这样子,当下怔住,“不是母亲派人去说有人闹上府来了么?”
说完她猛地一惊,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急转向李夫人:“你是谁?”
李夫人正等着她露面呢。听得她问起,顿时冷笑道:“你想知道我是谁,问她不就明白了么?”说着她把林嬷嬷往她面前一推,将她的脸抬起来。
谢葳陡然之间看清楚是林嬷嬷,立时心惊得往后退了两步。谢棋也呀地一声捂住嘴来!
李夫人沉哼道:“葳姑娘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谢葳咬着牙,“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这时候谢棋身边的锦如惊叫道:“这是李夫人啊,大姑娘你怎么能说不认识!这里还有你拿钱收买林嬷嬷时,你自己写的收据,并让林嬷嬷按下的手印呢!”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张纸。递给李夫人:“夫人请看。这是林嬷嬷的手印么?”
李夫人见得谢葳矢口否认时已气得牙痒痒,这时又见对方阵容里居然走出来个小姑娘出来拆台,顿时心花怒放,连忙把字据接过。再拿起林嬷嬷的十指一一比对。最后眦牙望着谢荣:“侍郎大人。还有什么话说?!”
谢荣脸上青白交加,呈现着从未有过的怒sè。
但他仍然控制得很好,在周围人指责声中。依旧保持着应有的风仪。
谢葳一张脸煞白,死咬着嘴chún,盯着锦如。谢棋冲上去,要把锦如往死里打,李夫人一只手忽然把锦如拖开,说道:“棋姑娘这是要干什么?杀人灭口吗?原先我听人说两边谢府有多么不对付还不相信,如今看起来,这边两们姑娘跟枫树胡同那边琬姑娘比起来可真是天差地别啊!也难怪人家不愿意跟你们往来!若我有这样的叔伯姐妹,我也恨不得跟她们离得十万八千里远!”
李夫人今儿是有备而来,早就豁出去了!而这会儿锦如为什么会突然倒戈帮她,她再蠢也看出来肯定是谢琬做的手脚,既然是谢琬的人,她当然要护着!而且趁这个机会当着大伙面吹捧吹捧谢琬,谢琬知道后说不定也会对她有些改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么?
相对于李夫人的趾高气昂,谢荣一直显得很平静,他咬牙默了片刻,一字不发甩手进了门。
谢葳谢棋连忙随之进了门去。
这里李夫人觉得心头畅快,也正准备寻个台阶收兵,见得谢荣父女离了场,便也就让人拉起了林嬷嬷道:“谢侍郎也别怪我们不给面子,实在是这种事落在谁头上都咽不下这口气去!既然当着这么多人面,我人证物证都有了,也不怕别人再说我们李家办事不着tiáo,——回府!”
李家人马连着锦如一道,风风火火离开了四叶胡同,谢琬这边也拢着袖子让车夫赶车回枫树胡同去。
车上顾杏说道:“要不要趁机把王氏赶出府?”
谢琬道:“先不急。越是形势有利越不能放松警惕落人话柄。她不是非要谢葳她们侍疾吗?那当然是她们俩在哪里,王氏就在哪里。”
顾杏笑了笑,拿起才买的鱼皮花生嘎嘣嘎嘣地嚼起来。
谢荣与谢葳谢棋进了正院,黄氏已经迎了出来。
谢荣见着她担忧的脸sè,禁不住凝视了她半晌,才又迈步进屋。
谢葳脸上仍然红白交加,而谢棋则六神无主。
谢荣坐在上首,接过丫鬟递来的茶,说道:“葳姐儿和你母亲先下去,棋姐儿留下。”
黄氏抿chún看了他一眼,上去了。
谢棋有些紧张,谢荣看也没看她,便说道:“即刻打发人去棋姑娘回清河,即刻安排与董湖成亲。从此以后,谢棋若是离开清河一步,便打断她的腿。”
“三叔!”
谢棋失声惊叫,而后扑通跪下地来,爬到他面前哀求道:“不要送我回去!我不要嫁给董湖,我不要嫁给他!嫁给他我这辈子就完了!我可以留在京师给三叔当年作马,我可以随便替三叔做什么事!只要能让我留在京师!”
谢荣把目光移到她脸上,眯着眼,没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