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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8 孝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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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

谢琬失声惊叫起来。

护国公握住xiōng前的箭,猛地将箭尾折断,拖着谢琬往门外走。

院子里神机营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局势,陈李二人手下的人已然乱了阵脚,窦谨朝着门外且战且退,口里并高呼道:“府里所有人听令!后园子湖底藏有兵器盔甲,尔等速去取来应战!”窦家家奴中擅武者大有人在,听到这声呼喊,大家便开始往后园子里退去。

“还想跑么?”

原本苦于没有武器而赤手空拳的相搏的家奴们闻声即涌向门口,然而才到门槛处却又迅速地退了回来!殷昱带着大批神机营的将士走进来,他朝内一挥手,将军们如流水般刹那间守住了所有通道,而屋顶上的弓驽手则立即又如飞鹰般tiáo转方向去追截已然流散出去的人群。

殷昱远远瞧见谢琬与护国公在一处,随即去追赶窦谨,护国公拖着谢琬到了院中神机营阵营内,与她道:“你在此处不会有危险!老夫去杀了陈李二贼,再去擒窦谨!”说着又跟神机营里一位参将喝令道:“王妃就交给你们了!”

谢琬连忙道:“国公爷,你的伤”

“我不妨事!”

护国公不由分说伸掌阻住她,随着这动作,%长%风%文学身子却禁不住晃了晃。谢琬待要再劝,他却已经扶额站稳,提着刀又大步往陈李二人所站之处去了。

远处的交战因为没有了顾虑,瞬间变得惨烈起来。护国公一刀挥断了陈骥手臂,紧接着却又被李森在背上砍了一刀,盔甲刹时散落开来。空门一露,招式已然见缓的他顿时又多了几道伤。谢琬赶忙对方才接受命令的那参将道:“速速过去接应护国公!”

参将往四周瞄了眼,快速地指着身边几个人道:“速速保护王妃到安全处去!不得有丝毫闪失!”说罢便抽身赶往了护国公身边。

将士们迅速tiáo出十来个人围在谢琬周围,谢琬指着穿堂道:“送我去那边即可!”

穿堂下已经倒满了尸体,此处是殷昱方才进来之地,已经没有了厮战。才到穿堂下,只听中门处又传来如cháo水般的脚步声,而后又有人在高声传令:“太子殿下有旨!窦谨窦彰兄弟通敌叛国罪不容赦。不论死活。凡是捉到者赏银五千金!

“中军营将士因受陈李二人以及窦谨蛊惑作乱,殿下特许缴械不杀!事后亦不予追究!整个窦府早被神机营包围,窦家妄图潜逃的三位子嗣已经被诛杀!窦谨逆天而行必受天遣,中军营的弟兄们现如今弃暗投明还来得及!”

随着话音落下。廖卓拖着高举着圣旨的崔福大步走进。身后则是骆骞、霍英、宫中带刀侍卫以及数不清的羽林军们。除此之外还有大理寺与刑部的人!

窦谨他们当初为着谨慎起见,与陈李二人商量的时候本来就没有透露内幕出去,中军营一众将士只知听凭命令行事。为窦老将军报仇,哪里还知道窦谨居然是通敌判国的贼子?

一开始对窦谨与陈李二人还是信服的,但自从神机营的将士以及殷昱带兵到来之后,明显落下差距的双方就让人心下有些迟疑了,仗能不能打赢还两说,这通敌判国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豁出一家老小性命来拼前程的勇气和决心的,于是在听得崔福背完这旨意时,很快就有人缓下攻势并且试着放下兵器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这满地的死伤不能不让人沮丧,瞬间随着骆骞等人纷纷深入各个院落捉拿钦犯,中军营里余下还有命在的将士竟悉数选择了招安!

耳边厮杀惨叫声不绝于耳,霍英走过去帮助护国公杀死了陈骥,然后含泪推开了祖父,与李森接手交战起来。

护国公体力不支,却是又提着刀与余下的窦府家丁战起来。身经百战的老将气势还是通猛的,可是在身中无数刀数的情况下,面对围上来的对手却也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

羽林军们很快也赶了上去相助。护国公退开踉跄了几步,而后终于轰然倒在地上。

谢琬连忙唤来身边太子派来的侍卫:“还不快去弄副软床来抬国公爷?还不快去请太医!”

侍卫们迅速行动,谢琬随之走过去,一面从荷包里掏出颗殷昱给她的常备止血散,手忙脚乱地洒在他伤口上,一面唤来崔福:“殿下如果没有别的交代,你就随着护国公出去,然后带两个人直接回宫去把陈复礼抓过来。听到没有?!”

如无意外谢琬就是下任太子妃,崔福怎么可能不听她的交代,连忙说:“奴才这就回宫!”

谢琬见着廖卓在他身侧,随即道:“廖卓跟他去!”

崔福瞪大眼睛似有意见,被谢琬喝道:“别磨蹭了!快点去!”

廖卓chún角一勾,挽住崔福便就拖住他大步出去了。

这里院里胜负已见分晓,骆骞和霍英带着人正在料理首尾,李森在重伤之后也已经被霍英擒下。霍夫人与一帮女眷皆被戴上镣铐跪于阶前,除了殷昱与窦谨不知去向,基本上算是有了结果。

护国公已经被抬上临时做下的软床,虽然上了止血药,可一些藏在盔甲下的伤还是无法止住。底下的白绫布很快就被鲜血染红,而他双眼微睁,目光涣散,看起来已经处于神志昏迷的状态。谢琬没来由地心里一酸,让人速速将之送去护国公府。

明明他就是个该死十次的人,害死无辜的惠安太子,和忠厚的窦准,以及还有那么多不知名姓的人,可是在这一刻,谢琬又狠不下心说出他死有余辜的话来。

她摇摇头甩开这股思绪,抬头与夏至道:“让人去找找王爷,看他在哪儿?”

后园子湖边,殷昱不慌不忙地执剑看着半跪在地下的窦谨,等着他站起来。

湖面上还保持着早上凿了一半的千疮百孔的模样,刚才正院里乱成一锅粥,却没有一个人走到此处来。眼下整个白茫茫的后园又只有他们二人,看起来就跟刚刚才从水榭里喝茶出来一样。

窦谨xiōng腹已然受了几剑,但殷昱浑身上下还是完好的,积雪地上,深sè起暗金翟纹的长衣覆着华贵的黑sè大氅,使他看起来像是棵松树般苍劲挺拔,而他手中斜伸的剑,却给素日亲切而温和的他添上了几分凌厉之感。

湖面有风吹过,带起不远处梅树上几片红梅飘过来,这黑白红三sè在天地间动静相宜,竟如纸上丹青般透着股别样的韵味。

“你现在,可以杀我了。”

窦谨手上的剑chā在雪地里,他挪动着双腿站起来,抹着把嘴角的血说道。

殷昱微扬下巴,一个错眼将剑指向他喉间:“如果现在让蒙军退出关外,有什么办法?”

窦谨咧开殷红的chún齿,笑起来:“你们不是兵将甚多么?去打呀!”

殷昱语气悠悠:“少跟我打马虎眼。我就不信,如果今日你赢了,打进宫了,会任凭他们一直打到京师威胁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你肯定有退兵的办法。”

窦谨死死地瞪着他,就连双眼里也似乎要冒出血来。

“我就是知道,又凭什么要告诉你!难道我说了,你就能饶我不死?”

“这当然不可能。”殷昱将剑尖往他颈上又过去些,“不过,如果你说出来的话,我说不定会替窦准沉冤昭雪,甚至,追封他个爵位什么的。你窦谨虽然祸国殃民,永生永世都要受天下人唾骂,不过,这并不能抹去窦老将军对社稷作出的贡献。”

窦谨瞪着他,抿紧了双chún。

殷昱接着道:“死也有不同的死法。如果你不把你知道的告诉我,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霍家必然要再度领军应敌,如此一来你父亲的冤情就还得沉下去。如果万一他们家又再在西北立了功,朝廷到时来个将功折罪轻饶了也不是不可能。

“在那个时候,就算天底下人都知道你父亲是冤死的那又如何?再也没有人会替他讨公道。可如果你把退兵的办法告诉我,让我们可以在不让霍家出征的情况下解决此事,那么令尊的冤情就算朝廷不管,我也会替他管。”

“你?”

窦谨嗤笑起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得不信。”殷昱浑然不在意,目光冷凝起来:“简单说,这件事之于我是身为宗室子嗣的责任和义务,对于你,则是为人子女的孝悌!是你此生能为令尊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

窦谨瞪了他半晌,缓缓侧开脸看向湖面。

他并不是完全因为野心而走上这条路的,他的野心是隐藏在心里的一颗种子,而窦准的冤死则是致使这颗种子发芽的一勺水。

他从小苦读圣贤,怎么会不懂孝悌?如果不是窦准死在霍达手上,如果不是霍家qiáng大到他必须以这样的方式才能彻底将之掰倒,他不会同意窦询养死士,不会让窦彰跟蒙军谋士往来,更不会真的下决心要去夺这个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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