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两个错误
明黄的阳光渐渐黯淡，不知何时，竟有大片乌云笼罩天空。
在高楼大厦里工作了一天的上班族匆匆走出大楼。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望了眼头顶，低咒一声，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看了一天文件的许子嵘也难得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煮了杯咖啡。
最后下班的秘书也已经赶回家，顶层只留下许子嵘一人。
空旷的楼层即使只是缓步的行走，都能听见回荡的脚步声。
浓稠的咖啡闻着醇香，喝着却是满嘴的苦味。
等咽下喉咙，苦尽甘来。
转了转杯子，盯着街上往来行人许久的许子嵘，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等到半杯咖啡进肚，晚餐还未送来。
之前说与伍总吃饭，不过是他心血来潮，想要气白耀辉的话。
许子嵘打开手机，手指习惯性地点开微博。
注册已久的账号没什么信息，就连头像都是随手拍的街头，毫无美感可言。
如果不是账号里没什么黑人的评论，肯定会被人错认为是水军。
死气腾腾的账号里一条微博都没有，就像是谁忽然想起这茬，申请了一个号。
可当新鲜劲儿过去后，就没兴趣再打开它了。
若不是许子嵘熟练地点进关注人里，当真会被人认为突发奇想。
可知道他的关注人后，又让人觉得情有可原。
一个小时前更新的微博已经有了上前条评论，许子嵘安静地看着。
【萱格格v】：肚子饿了，来袋咯嘣咯嘣猫耳朵，强推。【图片】
“沙发，日常逛微博，总算逮住了女神真人！”
“虽然碰到女神发微博十分不容易，可真的不能自拍来一发吗？”
“楼上，你不怕女神一恼，连照片都不拍了吗？”
“……我要求不高，每天一条微博就好，真的。”
“啊啊啊，这家猫耳朵真的超好吃，b市的老店了，每次去就没有不排队的时候。不对，女神你在b市？？？”
“楼上暴露了什么。b市？女神去b市旅游还是工作？？”
“那个……苏家不是在b市？”
“……楼上真相了。”
“真相＋1！”
“原来是跟男票回家了啊！感觉好事将近了，恭喜恭喜！！”
……
指尖戳在“恭喜”二字上，许子嵘闭上眼，本就面无表情的脸，神情越加冷淡。
“轰隆——”
天外有雷声传来，乌云没酝酿多久，干脆利落地下起雨来。
许子嵘忽然没了工作的兴趣，调转座椅对向窗外。
乌蒙蒙的天空连只鸟都没有，暴雨让街头的行人也很快散去。
“呜呜——”
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像是沾染了打电话之人的焦急。
许子嵘没应，两分钟后，震动消停。
可不过片刻之事，手机又再度响了起来。
一次又一次，循环不停歇。
似乎许子嵘不接电话，那边的人就誓不罢休。
咖啡只剩下一个底，已经冷了。
许子嵘这才接了电话。
“喂。”
“子嵘，子嵘，我爸爸出事了。”
白梦洁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许子嵘，“出什么事了？”
“我妈说我爸晕倒，现在被送去了医院。”
白梦洁捂着脸，“子嵘我好怕，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子嵘，你能不能来见我一面。
很久之前，他也听过类似的话。
只是，他顾忌着许家、白家，顾忌着名利。
他没去。
在她哭着，害怕着，祈求一些支撑安慰之时，他没去。
许子嵘站起身，“哪家医院。”
得到肯定的回答，白梦洁哭得更加厉害。
知道了地址，许子嵘挂了电话，关了电脑。
随手将杯子放到了茶水间，许子嵘乘坐电梯到了地上车库。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甚至到了开着雨刮器都看不清路面的状况。
许子嵘将车停在了路边，决定等雨小了些再走。
雨刮器时不时作响，车内的气息有些沉闷。
许子嵘捏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电话给打了出去。
“嘟——嘟——”
富有节奏感的嘟嘟声让人心烦，许子嵘忍不住开始用指尖轻点方向盘。
似乎只要这样，就能让躁动的心稍微平静些。
一分钟，两分钟……
就在许子嵘觉得不会有人接电话时，电话通了。
“喂？你好。”
像是刚和人聊天聊到兴处，电话里的嗓音还带着几分笑意。
许子嵘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
“喂？？”白瑾萱皱眉。
苏晨睿，“骚扰电话？”
白瑾萱看了看手机号码，没备注。
“感觉不像是骚扰电话。”
白瑾萱小声回答，然后举着手机继续问。
“有人吗？没人出声，那我就挂了。”
许子嵘收紧手，“……瑾萱。”
白瑾萱愣愣，“……原来是许先生啊，有什么事吗？”
苏晨睿看了她一眼，稳稳地将车停在了门口。
然后下车，给白瑾萱留足了空间。
白瑾萱看了眼门口的警卫，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拒绝苏晨睿的好意，继续待在车上。
电话里一时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白瑾萱等了一会儿，“许先生，如果你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就要挂电话了。”
“等等。”许子嵘急忙叫停。
白瑾萱扯了两张纸巾，垫到大腿上，再把猫耳朵放到腿上。
虽然电话里没有声音，可既然通话没断，许子嵘便知道白瑾萱在认真听着。
犹豫了许久，到嘴的“最近好吗”却骤然转变。
“白先生住院了，你不来看看他吗？”
许子嵘闭了闭眼，扶额，有些懊恼。
白瑾萱皱眉，“很严重？他不是刚出院不久？”
既然挑起了话题，许子嵘便借此谈了下去。
“嗯，医生让他静养，可他闲不住。今天直接晕倒在了家里，被120送到了急救室。”
“急救？”白瑾萱惊讶。
“嗯，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许子嵘道。
白瑾萱想了想，“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不过我还是不去讨人嫌了。”
“没有讨人嫌。”许子嵘反对她的话。
“白先生很想你，他养了你十几年，只是碍于伯母，不敢说。”
“许先生，你犯了两个错误。”
白瑾萱笑了声，“你应该叫白先生岳父，白夫人岳母。”
许子嵘脸上的表情僵硬。
“第二，不要把我当成傻子。我离开白家多少个月了，现在才想起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蠢吗？”
白瑾萱轻笑两声，“多谢你的消息，拜拜。”
看着没有备注的号码，白瑾萱直接把人拉入了黑名单。
过去了就当做过去了。
白家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很感激。
可之前发生的种种却如鲠在喉，要让她现在眼巴巴地凑到白家面前去。
她做不到。
车窗被轻轻敲响，白瑾萱抬头就见苏晨睿指了指院门。
老爷子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白瑾萱赶忙下车，绕过车子，站到苏晨睿旁边。
“走吧，回去吃饭了。”苏老爷子冲两人招手。
“苏老头，这局还没下完呐，跑什么跑？”
苏老爷子翻个白眼，“民以食为天，吃饭为大。”
“呸！输不起就明说，老子还会笑话你啊？”
“你说谁输不起？你说谁输不起？信不信我杀得你片甲不留？？”
苏老爷子一挽袖子，还没走两步。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白瑾萱。
“在这里等爷爷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可以了。”
听着老爷子加重了“一会儿”三个字，看起来信心满满，白瑾萱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
“好，就一会儿。”
变相被追捧了的老爷子，笑得十分舒坦。
雄赳赳气昂昂地坐回石凳上，一挽袖子。
“放马过来！”
对面的林老头冷笑一声。
白瑾萱站在一边看着，随手塞了块猫耳朵在苏晨睿嘴里。
苏晨睿没再拒绝。
两人就这样站在石桌不远处，你一块我一块的将剩下的猫耳朵吃了个干净。
……
等到雨势变小，街上的车辆也少了许多。
此时许子嵘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期间接了白梦洁两次电话、许父一次、许母一次。
许子嵘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他们，等到了医院，又是四十分钟过去了。
“怎么这么慢？”许父皱眉。
许母瞪眼，“外面这么大的雨，当然开车要慢点了，要是出事了，你能负责？！”
许父许母一唱一和，断绝了白秀慧质疑的机会。
“子嵘。”
白梦洁坐在急救室的公共椅上，一看到许子嵘，眼泪就掉了下来。
许子嵘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是突发性脑血栓。”
白梦洁抹去脸上的眼泪，两眼哭得通红，可怜巴巴。
许子嵘惊讶一瞬，“岳父才五十出头吧。”
许母点头，顺道拍了拍许父。
“你看见没有，平时多注意些自己的身体，别以为自己还年轻。”
白秀慧盯着迟迟赶来的许子嵘，“老白晕倒之前，跟你打着电话。”
许子嵘迎上白秀慧的目光，“岳母想说什么？”
“是我该说什么？还是你该说什么？！”白秀慧难得地冷静。
其实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让白耀辉这么激动的，肯定是白氏。
“老白把股份都给了你，不该是你给我们白家一个交代？”
白梦洁惊讶地看了许子嵘一眼，怕他生气，拉了拉白秀慧的手。
“妈，你怎么说话呢？”
许子嵘微笑，“许白两个企业的合作是大势之趋，岳母就算接受不了，我也没办法。”
白梦洁有些无措，“子嵘，什么合作呀？我爸爸不是还没回白氏……”
许子嵘看着她，轻点头，“是许氏和白氏伍总定下的合作，和白家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