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约定
就在曹军,刘军在叶原展开你算我谋,生死攻杀的的时候,九里山的营寨大堂内,袁尚与昌豨、吕玲绮三人屏退左右,各居大厅两头,正在遥遥的对持着。
昌豨手里握着一根稻草梗,老神在在的剃着牙齿,接着低头“呸”了一口,吐出嘴中的一块脏东西,抬头看向袁尚,慢悠悠的言道:“你把老子单独叫进这大厅,究竟是什么事,说吧!”
袁尚闻言眉头一皱,不满的言道:“昌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想跟你说的话,刚才在厅外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这才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你怎么就给忘干净了?”
昌豨嘿嘿一笑,颇有些戏耍意味的对袁尚说道:“老子生来就记性不好,忘性大!听着什么事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般的小事,老子需得听十遍以上方有所印象,公子若是不麻烦,就劳烦你给我说上十遍了!”
袁尚脸sè一沉,转头低声问身边的吕玲绮道:“这混蛋耍我?”
吕玲绮秀眉微皱,低声道:“昌豨此人,一向油嘴秽言,最好嘴上占别人的便宜,你不用跟他一般见识,赶紧说正事。”
“那可不行,若论嘴上功夫,公子我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亏,今日若让这老王八羔子占了我的便宜,让我今后有什么脸在圈子混?”袁尚闻言不乐意了。
吕玲绮心头一紧,想起袁尚那股子不着tiáo的德行,心里暗道要糟。
果然,只见袁尚转过头来,对着昌豨微微一挑嘴,那抹让人熟悉的坏笑又再一次的挂上了他的嘴角。
“昌公,知道你记性为什么不好吗?”
昌豨眉毛一挑,咧着大嘴下意识的问道:“不知道,公子知晓?”
“因为你是个秃子。”
昌豨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溜光锃亮的大脑袋,白白乎乎的,极有手感
昌豨的面sè猛然一变。
“放pì!你放狗pì!你他娘的才是秃子!你秃子!”昌豨两眼猛然冒出jīng光,却是因为袁尚一句话真的怒了。
有缺陷的人自然不愿意让别人说自己有缺陷,就好比瘸子不愿意让别人瞧自个的腿,所以安上个假肢;瞎子不愿意让别人看自个的眼,所以放上个义眼;高丽bàng子不愿意让人说他们难看,所以最喜欢整容;小鬼子不愿意让人说他们的小狗窝寒碜,所以死皮赖脸哭几赖niào的着非要讹别人的岛这都是贱的。
昌豨也是人,心xiōng不大,听别人说他短处,表现自然也是一样,张口骂人,很贱,很傻。
眼看着昌豨的xiōng口一起一伏的喘着粗气,袁尚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又给他加了一副猛药。
“你这秃子的毛病,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昌豨闻言又怒了:“去你娘的!你先天秃子!你爹娘祖宗全是先天秃子!”
袁尚闻言缓缓的点头,道:“哦,你言下之意,那就说是后天剪的了?唉,体之发肤,受之父母,不可弃之,昌公你也真是捣蛋,闲的没事剪什么头发,若是让你爹娘看到,岂不得被你顽皮的吐血?”
昌豨气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的怒道:“你知道个pì!老子跟他们的关系不好,就是要气死他们!怎么样,不可以吗?!”
“那也不用一剪到底啊,剃的这么干净,还能再长出来吗?你这明显的损人不利己啊下面没剃吧?”
昌豨:“”
那边厢的吕玲绮瞧了瞧大动肝火的昌豨,又看了看一脸郑重其事的袁尚,一直以来平淡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噗嗤”一声忍不住笑的喷了出来。
昌豨见适才在他面前一直被他tiáo笑取乐的吕玲绮此刻居然反过头来笑话他,一脸老脸越发的是挂不住了,猛然一拔腰间宝剑,就要上去跟袁尚拼命。
吕玲绮面sè一正,同样也是拔剑出鞘,转脸冷然道:“昌公,几句戏言而已,何必当真呢?”
昌豨面sèyīn冷的看了吕玲绮手中的宝剑一眼,权衡一下利弊,缓缓的将宝剑收入鞘囊,硬是挤出一个笑容道:“贤侄女勿怪,只是这儿子说的话太过气人,老夫一时不慎,失态,失态了。”
袁尚闻言顿时有些不满,道:“哎哎,你这人怎么骂人呢!乖儿子骂谁呢?”
“乖儿子骂你放pì!你才是儿子!你他娘的是孙子!孙子!”
袁尚毫不相让,立刻反chún相讥:“你龟孙子。”
昌豨:“”
过了好一会,终见以口齿歹毒,一向喜欢嘴上占便宜的昌豨颓丧的跪倒在坐塌之上,一脸失神的望着大厅深处,两只铜铃大的眼睛空洞无神,满面都充满了无助的挫败感。
袁尚深深的吸了口气,同情看了昌豨一会,认真的问道:“服了吗?还玩不?”
昌豨冷冷的白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不玩我就说正事了。”袁尚张口将话题转移。
“有pì就放!”
袁尚重重的咳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道:“是这样的,秃子啊”
昌豨大眼睛一瞪,貌似又要发火。
“不好意思,叫顺嘴了我是想说,昌公啊,以我对你一知半点的了解,你这一次想要反叛曹cào的动机是对的,想当年,你与臧霸、孙观、吴敦、尹礼、孙康等同为泰山贼寇,独霸一方,威望颇重,足可谓地头之蛇当年曹cào攻破徐州,并没有讨伐你们,反而是将当地的郡守之位委任给你们,其实是兖州周边患难众多,对曹cào而言,实属是无奈之举。”
昌豨闻言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似是默认了袁尚的说法。
但听袁尚又慢慢续道:“但是如今情况不同了,先是两年前曹cào派遣裴茂召集关中诸将段煨等人征讨李傕,灭其三族,令钟繇坐镇长安,总督关中诸将,平定关中;后又是张绣率众纳降,令曹仁坐镇宛城,稳固边南;斗走了刘备重新收复徐州,东路以定;官渡之战曹cào又胜,北方暂且无忧,可以说,曹cào原先是八面受敌,四面楚歌,所以顾不得你们这些泰山群贼,只能用安抚之策,可是近年来他周边的敌人越来越少,在东南西三路的防守上,可以抽tiáo的士卒也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强大,而对于你们,也是越来越可以腾的出手来了,我说的可对?”
昌豨冷笑一声,道:“没错!所以老子才要在他灭了我之前,率兵先反!怎么,你有意见?”
“你要反曹我当然没意见,只是刚才那句话,你既然要反,为何不投靠我们势力较大的袁氏,反而是非要与朝不保夕刘备结盟?”
昌豨哼了一声,道:“别说你们袁氏远在河北,难以投靠,我便是去了,以袁绍那自系出身于四世三公的傲性?安能受降我这贼寇之众?”
袁尚闻言细细一琢磨,以袁绍顾及自身名门荣誉的性子,还真就是不会轻易纳降贼寇。
“你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想归想,袁尚嘴上还是要劝。
昌豨闻言不屑道:“试?还用试吗?在你们河北之境,褚飞燕手下拥贼众近十万,如此大的臂助,袁绍尚且不予以招降,反而是连年的征战剿杀,更何况我麾下之众不足万余!忒的可笑!”
袁尚闻言眨了眨眼睛,好奇的转头问吕玲绮道:“我倒是知道孝成皇帝有个漂亮老婆叫赵飞燕,这褚飞燕又是神马东东?”
吕玲绮闻言不由的翻了翻白眼,叹气道:“褚飞燕便是如今黑山军的首领张燕,他原曾姓褚,后改为姓张。”
袁尚摇了摇头,不爽道:“太不孝了,姓是能随便改的么?我要是他爹,大耳刮子抽他。”
吕玲绮和昌豨不由默然。
过了一会,方听吕玲绮又开口续道:“飞燕乃是他的绰号,当今天下,群贼林立,但若论势力之强,兵马最多,还是以黑山飞燕贼为最!如今的他,在你们河北,算得上是最大的内患。”
昌豨点头道:“贤侄女说的不错,不是老子不想投河北,只是你们袁氏的眼界太高,过于注重身份,以飞燕贼势力之强,只因是贼身还尚不能入袁绍之目?老子又何必去自找没趣!”
袁尚闻言点了点头,突然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那好,但如果说我回河北之后,劝袁氏家主招安了黑山之贼,那又如何呢?你们这些反曹的贼众,愿不愿意归顺袁家?”
昌豨没曾想到袁尚会说出这么一句,不由顿时张口结舌。
想了一会之后,便见昌豨猛的站起身来,豪爽道:“好!若是果真如你所说,河北袁氏肯收纳飞燕贼,老子便是横跨千里,也会前往投奔,且不光如此,当今天下名贼之中,济南的徐和,乐安的司马俱,淮南的雷绪、庐江的陈兰、荆东的梅成、太原的商曜、关西的刘雄鸣、夏阳的靳富、长江的锦帆贼,都与老子有些交情,如你们袁氏诚心愿意接纳这些东西南北的落草弟兄,老子便是做个引见又有何妨?”
袁尚点了点头,笑道:“好!既然如此,一言为定,我回河北,第一件事就是请大将军招安黑山贼众。”
昌豨冷然一笑,道:“以袁绍的秉性,让他收纳贼寇,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我自有办法,你就放心吧秃子。”
昌豨顿时勃然大怒:“叫谁秃子呢?你才秃子!你爹娘祖宗全他娘是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