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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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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维本身也是矛盾的状态,这大汉国不能亡,可是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却也未有一位在他身边,杨伊又持有太子玉玺,加上杨伊所行之事,姜维就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只是他也限制了杨伊所行。

打下绵竹城,也并没有费什么事,然后将杨伊安置在此,并传令四周郡县,定下摄政大统名义,然后挥军向锦官城,妄图救下国主,再图其他。

而法遂和宁毅则是姜维留下的监视之人,杨伊只是虚晃一招就把法遂晃悠到汉中去了,如今钟会已经率领魏军从汉中退却,自然要有人主持汉中防卫事务,防止魏军卷土重来。

其实杨伊也做下了,从汉中再起的准备,当年高祖能从汉中起复,杨伊自然也有这本事,她最擅长的就是种田了。

宁毅本是一下将,如今战事急切,善战之将都被姜维带走,他就留下一忠厚之人以做辖制,自然也就不大顶用了。

也直到如今,这绵竹方才是真正被杨伊所占据,三个月的时间过去,方才有了一岌岌可危的根基。

……

汉中。

孟氏有良田数千亩,虽非大富,却是耕读世传的书香人家,最重文风礼教,在城中府邸也很是壮阔,还有书房文园供学子借读,这正是大家才有的气派。

此时一个年轻人在门口下车,向门子递上拜帖。

门子一看,却是熟人,态度很是殷勤,说着:“张少爷请进,这就去通报。”

果然,稍后一人急急禀告,另一人引入门内偏厅招待,茶水伺候,极是周到。

一处庭院,一个年轻人正在读书,突然之间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慢条斯理的问着:“什么事,这么慌张?”

“少爷,张少爷要见您!”这仆人回答的说着。

“师弟怎么来了?”这青年听到这里,将茶杯放了下来,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说着:“难道老师又有什么想法?”

这青年正是绵竹城左近山居的中年练气士的首徒孟良,而来的人正是二徒张翰。

孟良此时穿着便服,神情悠闲,眸子中带着幽光,听完了仆从的禀报,孟良沉吟片刻,就站起了身,说着:“我这就去!”

走出几步,又回头,对那仆人说着:“你以后改改急躁,这才多大点的事。”

仆人忙陪起笑脸,说着:“是,是,小的一定改!”

走到了侧厅,就见到了此时神色急切的张翰。

“张师弟,为兄刚才听人回报,还不敢相信,没想到真是师弟,你这是从何而来啊?”孟良笑呵呵走了过来,很是热情的说着。

两人都是见礼。

“孟师兄,小弟本在中原游历,得师父传信,这才回来,却是有事相告。”张翰的外表文弱,此时笑了笑说着。

“哦?是吗?”深深的望了一眼张翰,孟良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笑容,向里让的说着:“那就到里面详谈吧……他们几位是?”

他看向张翰身旁跟着的几个护卫,这几人的气度,不是寻常仆人。

“他们是偶然碰到的一个贵人所派遣的护卫,护送我回来的人,如今这天下,路上可是不少流贼,孤身行路,不是太安全,所以贵人相助。”张翰说着。

“恩,那师弟倒是好运!”孟良摇头笑了笑,随后,叫过一名奴仆,让他招呼那几人去休息。

而他和张翰来到了后面,在一个小厅里分宾主落座,有人上茶,两人有一段时间,是沉默无语,只喝着茶。

“师兄,您还在耿耿于怀?”张翰问着。

“恩,有些,我知道师傅是为了我好,不过,我却有些疑惑。”

“两个月前,那位汉摄政派人求才,师傅却一口断绝,那时的局势,本来却也不当回事,只是如今,逐渐稳定,家父却有些意见,这在如今,有消息的人也都知道了,魏国虽然此次攻势很大,险些灭亡这蜀汉,汉之国祚眼看就要消逝。

不过大将军姜维,力拒钟会于剑门之外,迫使钟会因为严冬不得不撤军,又率大军挥师,如今已然收服锦官城,正向东追击魏军,大汉国祚显然一时也亡不了。

而邓艾已经尽掳蜀汉宫室而动去,这也致使姜维不敢大肆追杀,而如此之下,那位殿下显然就要登位了,甚至也就在这几日了,如此吾父岂能不怨?

本来情况迷离,只是如今大家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了,父亲很是生气啊!”孟良悠闲的说着。

若是按照正常的发展,姜维未能有人建立大汉龙柱,他也不能自立,因此只能降了再想办法,然后一败涂地。

而这种情况下,中年练气士叫二个徒弟不出仕,自然也就很容易就达成了。

但是这时,汉国反败为胜,北拒南追,魏国此时内部形势也很微妙,司马氏虽然有篡位之心,也有篡位之力,但是却名望却是缺少,若是能灭亡蜀汉,这才能宣告汉统正式灭亡,携此名望才能登位。

而如今,却是难了,大将军姜维虽然老迈,却是老当益壮,三五年内看不到丧命的迹象,而如今这位汉国摄政殿下,也似明君,在这两月时间默默种田练兵,所作所为,都落在有心人的眼中,民间评价很高。

虽然还有些不当之处,但是如此年纪,却也让人赞叹了,因此这孟氏在得知中年练气士不通知就自意阻挡,如此就起了反弹。

孟府是豪族,再怎么样师徒名分,也大不过家族利益,再说,家族里父祖皆在,如今也还轮不到孟良来说话。

“那位摄政虽然侥幸,也算是建得功劳,但是未必是他继之。”张翰连忙说着,他的家世就小多了,只能算是寒门,年纪也轻些,相应的,反弹就少了许多,辩解的说着。

“师弟的消息和见识,在中原游学,离得远了,如果仅仅这样,不足以判断,但是你看这月余来,你看这位殿下施政已经到了左近郡县,各方皆默许之,你知道这是何意?”孟良问着。

张翰是聪明人,顿时微微变色,帝皇之位,哪怕是蜀汉这等政权,内部也多人争夺之,虽然有着摄政之名,无数人也会争抢。

最好的方法就是默许,各方观察之,这样,哪怕争抢,一方俨然明君,一方却是籍籍无名,大家自然也都看出差距了,等着再定了名分,也就定了大事。

更何况,如今这蜀汉国势,也不容大家多做选择了,有个正统继承之,这个正统看着还是不错的,那各方面自然就默许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师弟,这次你来,师傅有什么交待呢?”

“羌族首领,最近已然大婚了,师父希望你我同去庆贺。”

“羌族吗?吾师选择的,是羌族?羌族虽然有些战名,但居无定所,何况吾乃华夏,岂会入这些蛮夷门下?”孟良说了几句,愤然起身道。

“那师兄的意思是?”

“去,当然会去,师父既然有了要求,我作弟子的,怎可不去,不过也只是庆贺而已!”孟良此时有些不在意的说着。

张翰张口要说,想了想,又闭上了。

中年练气士的意思,他不相信师兄看不出,但是孟良明显在这上面,并没有唯命是从的态度。

不过话说回来,这不是小事,是关系家族前途甚至生死的大事,就算中年练气士是师,也不可能在这方面一言而决。

“对了,听说曲师弟,已经去了殿下那里了。”

“师兄,他现在不过是一学政而已!”

“师弟,曲垣只是一野人,并无甚家世,却能一去就做上学政,学政之官,乃新立,看似位卑,但事实上却管数郡县教化之事,已然非同小可,可见那位殿下对他之器重。”孟良略微有些不甘的说着,这要是他,岂不是更高的位置,学政为三百石之吏,年内也定然能升之,估计就在六百石之列了。

说不定数年内,就至两千石了,而他们孟氏,世代经营,也未曾越过千石这个门槛,怎能不望之艳羡。

“师兄!”张翰忍不住打断了这个话题,他一介寒门,此时听着,也更是愤愤不平了,更何况,他透漏出有意娶那贾氏女,更是被羞辱了一番,此时就说着:“既然师兄已经答应,那我们到时间就一起去庆贺。”

孟良听了,淡淡一笑,说:“好,那就一言而定!”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进来,说着:“老爷知道张少爷前来,非常高兴,请少爷和张少爷一起前去。”

两人听了,对管家拱拱手,跟随他一路行去,穿过数道拱门,绕过长长回廊,进入见客的正堂。

堂中有一位容貌清秀的中年人,正在喝茶。

“父亲大人!”

“愚侄张翰见过孟世伯!”两人一进门,张翰此时恭敬行了礼。

孟恭的养气功夫很深,气度从容,带着和询的笑容,微笑挥手让二人起身,手抚长须,盯着张翰细细打量一番,点头说着:“才年许时间不见,贤侄的气质就越来越不凡了,果然资质非凡啊!这游学想必也多有收获?”

“小子才学鄙漏,实不敢当世伯如此这般夸奖。”张翰此时恭敬的说着:“这是师父教导,也是长辈们提点,至于游学,却也有几分收获。”

“唔,那就好,对了,家中老夫人身体可还好?”孟恭此时关切的问着。

“家母尚好!”张翰恭敬回答的说着。

这样,过了半小时,孟恭才结束了客套,说到点子上,只听他说着:“你家先生最近可有什么诗作?”

张翰恭敬回答的说着:“世伯,师父最近授业忙碌,尚无诗作,羌族首领是师父世交好友,如今其子要大婚,这次前来,就是想请师兄一起前往道贺。”

“既然是先生所说,呢就这样吧,吾儿,你去一次!”孟恭闻言,却是不喜不怒,平淡的说着。

但是这平淡,意味着什么,张翰却是很清楚了,这年许时间的游学,让他也见多了人情世故,明白了此时孟恭之意。

孟良听了,也是应着,下面就是无事,再说些了闲话,张翰就告辞出去,而孟恭连留也没留。

此时孟良送至门外,相互拱礼,张翰乘着牛车,渐渐远去。

几乎同时,李洹此时正在巡视着新设的粥棚。

此时,这些流民,都已经进行了洗漱,整理了卫生,并且有简单的粗衣发放下去,又暂时被安排在空地上,排队等着盛上一碗碗粥。

杂粮粥浓郁香甜,对于这些流民却是甘露了,他们初来的时候,情形可是凄惨极了,衣衫褴褛,人虚体弱,充满恐惧,也是在热粥的慰藉下,才慢慢缓解了情绪。

“明天就安排着建房吧,还有些砖块和木材。”看这些等候在粥棚前的百姓,李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就仿佛他往日的重现,要知道若是一年前,他家虽然不到这种悲惨的地步,却也差不多了。

因此眼前的这种情况,往往使他有着特别的感触,这时,城门处,正好看见几个牛车,被赶了进来,牛车上驮着农具。

“见过上官,幸不辱命,这次又买到十一头耕牛。”一个小吏此时上来禀告的说着。

李洹点了点头,很是感慨的当众说着:“有了这批耕牛,再加上工坊打造的农具,这些百姓就有活路了,这都是殿下的福德和恩典啊!”

喝完了粥,就有人带这些人,到了衙门外的公告栏上,自然有人一一告诉在这里的规矩,特别是田地未来发放和赋税情况。

这批流民个个鸦雀无声,在寒风中聚精会神的听着,关乎他们的未来,如今看着有了生存的指望,不会有人轻忽的。

李洹看过之后,也就去了别处,如今每几日就有批流民迁来,这也不奇怪,魏军肆虐,加上冬日,就是想要吃草根树皮,也没得吃,因此只能到处求食了。

而且,如今锦官城刚被打下来不久,蜀地还是战乱未定,这流民的数量也自然不会少,加上这何处能活命的消息,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传的也快,流民络绎不绝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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