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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5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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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云之事,封谞、赵忠,皆是亲历。

彼时,赵忠为何后所用。携黄门死士,暗伏密室,一举夺得贵子。乃至董太皇,急血攻心,卧榻不起。

蓟王闻讯,遂车驾南港,登船觐见。

永乐太仆封谞,下船相迎。

蓟王细问究竟。封谞耳语告知。

唯恐帝后有失,蓟王遂入室相见。

华室门前。

封谞欲先入通报,却被蓟王所止。

轻移室门,刘备独自入内。

待蓟王入内,封谞掩门恭候。室中言语,隐约可闻:

华云号乃皇后行宫。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氤氲之中,隐透药香。

居中床榻,帷幔低垂。一人横卧正是董太皇。

刘备跪坐帘下。屏气凝神,不置一语。

榻下另有童子申。曾奉太皇命,与童子兹,一同面见蓟王。见蓟王正襟危坐,童子亦不敢出声。

少顷,董太皇,悠悠梦醒:“来人。”

童子申,话将出口,又生生咽下。

“来人。”董太皇,艰难发声。

童子申,以头触地,怦然作响。以示榻下有人。

果然。董太皇闻声回望,正见蓟王。

“太皇毋动。”蓟王先礼:“臣,不告而入,请太皇恕罪。”

“蓟王,所为何来。”董太皇,目色凄苦,明知故问。

“来解太皇心忧。”蓟王答曰。

“不知王上,有何神丹金液,可疗朕之心疾。”董太皇,不抱奢望。

“如太皇所知。臣,上巳节时,身中奇术,灵台受创,昏睡不醒。幸有巫山神女并王母门下玉女,齐奏《昆仑九音》,才得转圜。醒时,诸多旧事,便已记起。又闻黄门令密报,方知别有隐情。时,太皇并窦太皇,指天为誓,扶立‘贵子’为帝。臣,窃以为,太皇不过,一己之私欲,为与(何)太后相争耳。然今日方知,乃为大汉社稷,殚智竭力。臣,后知后觉,无言以对。”

刘备一席话,听得董太皇热泪长流。少顷,才哽咽言道:“身逢大难,生不如死。王上既已尽知,朕亦无言自辩。”

“贵子者何?”刘备轻问。

“申儿。”董太皇哽咽难平。

“奴婢在。”童子申,自榻下答曰。

“速近前拜见。”董太皇,强撑起身。

“喏。”

童子申跪行上前,大礼参拜:“奴婢,拜见王上。”

“抬起头来。”蓟王不置可否。

“奉命。”见童子申不敢起身,榻上董太皇催促。

童子申,年纪虽小,然少年老成。明知贵子已被何后劫掠。董太皇欲行,鱼目混珠。令己假扮贵子,奉先帝《起居遗诏》,行废长立幼。蓟王当面,明以照奸,如何敢冒充!

然语出太皇,又岂敢违命。天人交战,忐忑难安。不得已,童子申唯奉命抬头。自下而上,与蓟王四目相对。宛如利箭穿心,又猛然蜷缩在地。

“少令,所言不虚。”蓟王语透深意。

二童子,孰是孰非,蓟王自有定论。须知,蓟王曾进出西邸,与王美人兄妹相称。亦数见贵子,于襁褓之中。岂能单凭一面之词,便深信不疑。

“太皇,意欲何为。”刘备求问。

闻此问。董太皇犹如,回光返照:“先帝《起居遗诏》在此,‘贵子’亦在此。王上可愿助朕,废长立贤,三兴汉室。”

“敢不从命。”蓟王先伏地奉诏,起身再进良言:“然臣有一席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王上直言。”董太皇犹受强心一针,心病已愈大半。

“太皇自问,所为何来,又有何求?”刘备目光,清洌无波。

“自是,天下权柄!”董太皇,实言相告。

“臣,斗胆。”刘备躬身近前,隔帘耳语:“窃以为,天下权柄,早已在握。”

“王上,何出此言?”董太皇犹未自醒。

刘备遂将一物,送入太皇手心。

待辨出此物,永乐太皇,浑身巨颤。电光石火,已幡然醒悟:“王上之意,朕,已尽知。”

“臣,告退。”刘备趋步退后,跪拜自去。

蓟王退步刹那,腰间玉色一闪。似是捆扎玉简一卷(详见:《列宿·1.37 鱼目混珠》)。

逸乐精舍。不等封谞,言语落地。毕岚忙问:“蓟王所呈何物?”

“未可知也。”封谞立于门外,只闻其声,不见之物。童子申,虽近在咫尺,亲眼得见。然匆匆一瞥,亦不辨究竟。

此事,赵忠亦略知一二。这便言道:“时有黄门死士,伏于梁上,亦未能辨。窃以为,先帝另有玉简遗诏,传于蓟王。”

“可比天下权柄。”封谞多年来,苦思无解:“究竟何物?”

“蓟王言,‘天下权柄,早已在握’。又是何意?”宋典心生疑虑:“莫非,蓟王已知,何后所掠,乃太皇之子。”

“必不能也。”封谞早已想通:“若蓟王早知永乐隐秘,岂容董氏乱汉。”

“种出蓟王乎?”宋典窃问。

“时蓟王房中不利,无所出也。”封谞摇头。

众人苦思无解。若封谞所记不差。蓟王与董太皇,华室对话。必有深意。

与舍中内官,所思不同。甘泉卫尉何苗,另有所问:“莫非,(何)太后谬矣?”

言指,何后选错贵子。

“或,董侯亦出汉室。”赵忠眼中,精光一闪。

“赵常侍,何出此言?”何苗求问。

赵忠转问毕岚:“蟾宫之上,可有汉室宗亲往来。”

“然也。”毕岚自然知晓。

欲求曹节,先登蟾宫。洛阳勋贵,心知肚明。时曹节以大长秋兼领尚书令。大权独揽,权势滔天。便是张让、赵忠,等十常侍,亦不敢与之争锋。洛阳公卿,登门相求者,络绎不绝。

“时为何人?”赵忠追问。言指,毕岚暗送永乐太后当夜。蟾宫来客,可有汉室宗亲。

“陈王、平原王、河间王、合肥侯。”略作思量,毕岚逐次作答。

“这……”闻者,无不心惊。

陈王宠,素有大志。平原王,乃桓帝胞弟。永乐母子,皆出河间。

更有甚者。

合肥侯身患“蒸母”隐疾。

胡思乱想,纷至沓来。

舍中众人,一时汗如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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