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二章 螺旋与骸骨山（中）

本来就不是很喜欢伊利克斯这个人，加上圣父们守卫中一名副队长的身份，丽苏曼一开始告诉自己与之和平相处就行了，但到现在，几个月间的相处，即使对方的长得是很受女性欢迎的脸，似乎也不能再抵消一点负面情绪。

“想破坏这些石画吗？”清楚伊利克斯的打算，并且途中有几次都让他成功了。可丽苏曼凭借自己的直觉，似乎知道这场漫长的探索任务即将结束，于是也不再有所默认伊利克斯的行为。

走在前面的她本想再说些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来勾起伊利克斯的兴趣，然后在关键节点处停下，观察反应。可随着这种类似漫无目的的散布式前进，丽苏曼浑身散漫的气息正一点点收敛。

感知范围和灵敏程度要比伊利克斯高上不少，到丽苏曼察觉到周围存在某些东西时，伊利克斯才开始嗅出空气中的异常。

多了一种熟悉的味道，伊利克斯一时不能回忆那到底是什么。常年跟随在圣父们身边，使得他遗忘了很多东西，记忆和身体上都存在这种情况。但随着温度逐渐下降，直至两人前进了数千米后，他此终于记起这种味道像极了海边常年被盐分浸润的空气。漫长时间从海水里一点点进入到空气中的盐分，说不明白的感受。

“丽苏曼队长。”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丽苏曼转过身，凝实光束直接打在伊利克斯的脸上，“你不想继续前进可以直接返回，这里没有人拦着你。”说着，嘴角还带着笑意的丽苏曼再度前进时，笑脸已完全被严肃所取代。

“嘣！”毫无巧合，丽苏曼才往前方走出不到十几米远，手中强光手电突然失去光线，并伴随着一阵玻璃碎片砸落地面的清脆声响。不得已跟在后方的伊利克斯当即停下脚步，视线中，几乎是眨眼时间，丽苏曼仿若被冻结住，身体上已经出现一阵白雾般缠绕其周身的寒流，呼出的气息也全部变成了缓缓落下的霜粉。

而后，一阵平常不会被观察到的东西同时出现在了两人眼中。丽苏曼这时抬起手，寒流顷刻间消失，她身上如同繁衍出大片的荧光苔藓，短瞬间也被一片淡蓝色的荧光包裹住。那是一层似有似无的薄膜状物体，无比细节地跟随着她的身躯线条，描绘出一个大了三分之一左右的虚影，将之笼罩住。

几乎是下意识看向脚下，可微弱光线下只是一片漫长时间里都无人涉足的坚硬岩石地面，除了些微碎石块外，再无任何东西。螺旋的更下一层，丽苏曼反应过来时，毫无理由的感觉让她突兀偏过头看向侧旁，此刻目光似乎可以通过空间里的层层阻碍，看见另外正在赶向同一目的地的其他人来。

散漫的脚步变成奔跑，丽苏曼抬起手指，蓝色荧光顷刻间暴涨，当其中有细微炽白色出现，周围已经被完全照亮，接近负数的温度开始急剧攀升。这是一条海螺壳般的甬道，高度接近千米，缓慢收缩向着那唯一的点绕出螺旋，最终归结成一起。

或许这甬道本身就是一块海螺壳经历漫长时间，转化成化石而形成的也说不一定。因为丽苏曼认为这坚硬的岩石中应该不存在任何营养物质，但这里却有大片的荧光苔藓生长了起来。

速度保持着不主动将空气挤压出爆破声音的数字，丽苏曼手指上暴涨的光源如同黑暗里唯一的灯具，不仅将周围所有的光线驱散，越是向下越是寒冷的空气也被短瞬间加热，空气膨胀开成为一阵阵风，顺着螺旋甬道挤压向最开始的巨大出口。

螺旋状甬道旋转下降的趋势并不明显，以丽苏曼的速度，直到画出一个首尾不能相接的螺线来，她感觉自己不过向下深入了数百米而已，可这条螺线的长度，却足足接近十几千米。

但不会远了，丽苏曼自语。即使其手指那点光芒周围的空气因为高温而呈现波浪状扭曲，可她依旧能判断出这里的温度正在以不规则的比例随着深度迅速降低。寂静的空间里，此刻有莫名的声音传来，如同海滩上死去海螺壳在风中的哀鸣。

看了眼身后与自己相距数百米的伊利克斯，丽苏曼没有等他的打算。想要去到螺旋的最终点，看似不远的距离，却需要靠着脚步奔跑出千倍、甚至万倍的路程。不会是短时间的事情，丽苏曼以自己想象的数据计算，得到了需要三个小时的答案。

恐怖的路程和长度，但丽苏曼反倒因此觉得高兴，生出难得遇到新奇事物的幸运感。笼罩住她的淡蓝色虚影这时变成两倍大小，但也变得更加模糊。极为短暂的停留后，她迈开了脚步，向着螺旋终点最为寒冷的地方前进。

与此同时，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势力人员，先后在不同的时间里，都以自己的方式察觉到了甬道中风气引起的声音。以各自形式跟上了丽苏曼的脚步，当察觉到突然间下降的温度时，所有人注定都了不会再度停下。

路线虽有不同，但形式完全一样。各势力中强者全部出发，螺旋空间里寂静了不知多久的空气终于具有了活力，在不断膨胀和爆鸣的空气声音中，“呜呜”声从似有似无的状态变成真正飘荡在耳边的声音。

这是唯一一种声调的独奏，哀伤的悲叹，萦绕在了所有人身边。

三个小时的急速奔跑对前往螺旋通道所归结的那一点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任何消耗。作为五阶段手术者，无论是帝国，还是整个后相大陆，亦或是三相大陆这几乎算是所观测到的整个陆地世界里，他们都是真正的强者，永远不知道疲惫的究极合金所制造出来的究极机器。

当螺旋甬道绕行一圈的距离开始呈现几何倍数减少，温度也随着螺旋距离的下降至零下两百度左右，其甬道高度这时缩小到了不过五六十米。

走在最前面的丽苏曼到最后放慢脚步，等到伊利克斯去到自己身旁，也等到其他势力的数名成员追上自己时，这才与他们一起走完螺旋甬道的最后一节路程。

不久后，一块巨大的黑色虚无空腔对接着螺旋甬道的尽头，出现在众人的感知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