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步步紧逼
仓库里黑漆漆的一片。地上堆满了杂货，一不注意就会碰到声响。
宋连城按理说是不会在这里出现的。
以他的身份，完全没必要出现在这里。可今天的情况特殊，连宋昱飞都无法代替他出现。
“来了？”
一个一身黑衣，胳膊上纹满纹身，满脸横肉的男人倚在墙边看他。
他的嘴边偶尔冒出一丝火光，是烟头在燃烧。
宋连城压下心底的厌烦和不满，表面上客气又恭敬地接近他，“路先生。”
路哥不耐地把烟头吐在地上，用脚使劲地踩熄了它。
“怎么是你？顾老头子呢？我不是让他亲自来一趟么？”
“顾董他事太多了，实在是抽不出空来。更何况，人杂言多，这些事我来出面替他处理就可以了。”
“你来处理？”路哥冷笑一声，“怎么，我帮他坐上了这个位置，现在架子大了，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了？”
“不不不，顾董绝没有这个意思。”宋连城说道，“只是这次你叫我们过来，不就是为了前些日子的那批货么？那些货，都是要由我的渠道发进来的，顾董只是觉得，由我来亲自和你对接，事情会处理的更方便一些。”
“你的渠道？”路哥眯眼，“我的货一直是通过宋氏的渠道来运输的，那你是……？”
“宋氏的董事长宋连城，正是我。”
路哥的态度微微收敛一点，但气焰依旧嚣张。
“宋连城？”他笑了声，“原来就是你啊。行，我和你谈也可以。我就是想问问你，三天前我转给你们的那批货，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发。”
“路先生，你是有所不知啊。海关总署一直对走私违禁药品这一块管的特别严，最近突然就盯上我们集团的运货渠道了。”
“那边的钱我已经付了，我的客户一也直在催我发货，不行，这批货不能等了。”
宋连城忍了忍怒气，说道：“可海关这里，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在紧要的关头避避，总比被逮个现行好不是？留的青山在，才能有柴烧啊。只是一批货罢了，陆先生，就暂且忍耐一会儿吧。”
“只是一批货罢了？”路哥冷笑一声，“那是你不知道这批货有多重要！以前那些比起这批货，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这笔生意实在做不成，我们赔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赔给我？你知道这批货值多少么？”
路哥用手指比了一个数字。
宋连城双眼一咪，“七千万？”
“七个亿。”
“……”
宋连城不说话了。
“顾老头子的钱都是从我这里赚来的，没有我，他哪来今天这么风光？”路哥又冷笑一声，“我知道他现在也不缺钱了，可到底还是有把柄握在我手里。你回去告诉他，这事必须在一个星期里解决，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
“阿瑟。”
“……”
“阿瑟？”
“……”
“阿瑟！”
“……嗯？”裴瑟陷在软绵绵的沙发垫里，终于回过了神来。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叫你半天都没有反应。”裴泠往他的电脑屏幕上扫了一眼，“上个季度的报表你不是已经看过了么，怎么又开始研究了，是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裴瑟说，“只是，心血来潮想点开看看罢了。”
“喏，我给你做了碗百合莲子汤。”裴泠小心翼翼地把一个精致的白瓷碗捧在他面前，“刚才在饭桌上看你没吃多少东西，我就想是不是今天的菜太油腻了。来，喝点吧。你胃口不好的时候，不是最喜欢喝莲子汤了么？”
裴瑟看了她半响，最终还是接了过来，一勺接一勺的喝了起来。
裴泠就枕着手臂在一旁看着他，笑得幸福又甜蜜。
一碗汤很快就见了底。
“还想要么？锅里还有呢。”
裴瑟摇了摇头，“不用了。”
“那我把碗放回去了。”
在她转身欲走的一瞬间，裴瑟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将她一个转身抱在了怀里。
裴泠先是一怔，随机又顺从的任由他抱着。
两人的心跳隔着彼此的胸膛的互相跳动，湿热的呼吸贴近耳边。
“阿泠，”裴瑟轻轻开口，“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嗯？不知道呢。你觉得瘦了么？”
“嗯，瘦了。”
“可能要操心的事太多了。”裴泠笑了笑，“你看，我自从回国以来，一天都没悠闲过呢。”
“是么。”裴瑟语调还是轻轻的，“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事要忙。”
裴泠的笑微微一顿。
“……阿瑟？”
“新的餐厅快要开业了吧？”裴瑟突然话题一转。
“嗯，就在下个星期六。”
“名字是什么，想好了么？”
“想好了。”裴泠温柔一笑，“la vita nuova.”
裴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什么奇怪的名字。”
“很奇怪么？”她轻轻抚摸他的背脊，“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随便你，你喜欢就好。”
“那下个星期六的开业派对，你会来么？”
裴瑟的眼眸暗沉了下来。
“你希望我去么？”
“你这是什么话？”裴泠不满地用手指戳了戳他，“你送给我的餐厅，我当然希望那天你能到场了。”
“是么。”裴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是那天我已经安排了其他事情，去不了了。”
“这样啊……”裴泠的声音透露着失望，但裴瑟能感觉她的身体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裴泠见他抱着自己还是不放，又忍不住问道：“阿瑟，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晚上怪怪的啊。”
“为什么？”
“你今天，好像都没有正眼看过我。”
裴瑟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我抱着你呢，怎么看啊。”
“……是这样么。”
裴泠的心里不自觉有些失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他们抱的如此之紧，两颗心的距离，又好像是从未有过的远。
女孩的脸模模糊糊的。
顾远然伸手想去碰，可手像似穿过了虚影。
“对不起。”女孩低着头，连声音都断断续续。
“我一直都想和你说对不起。”
“那个，其实我……”
“滚！”
顾远然站在两人的身边，神色木然。
这绝对是梦境无疑了。
女孩和被告白的另一个人主人公都没有发现自己就站在他们旁边。女孩给他的感觉很熟悉，顾远然不自觉想去触碰她，手却像是穿过了迷雾，碰不到任何东西。
他为什么会梦到这种场景？
女孩的神情在听到男孩冷酷的拒绝后先是惊吓，然后是后悔，再最后是伤心。
是能到绝望的那种伤心，然后她转身就向别处跑去。
顾远然再次忍不住伸出了手，这次却是想挽留她。看着这个女孩失落难受，他心里的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也开始跟着难过了起来。
这次依然没有挽留住女孩，可伸出的手虽然收了回来，却不知何时沾满了鲜血。
顾远然猛地回头，身边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再一转头，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他前方不远处的地方。
满身鲜血，满身伤痕。
顾远然的双脚颤颤巍巍，他跌倒着扑了过去，小心翼翼捧起女孩的脸。
“不……”
“顾队？”
“不……你不要死……”
“……顾队？”
“你不要死……求求你……”
“顾远然！”
顾远然猛地睁开了双眼，近在咫尺的，是林业萱的脸。
“又做噩梦了？”她皱着眉头，眼底写满善意的关心，“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你看你，满头都是冷汗。”
她伸手似是想帮他拭去，却被顾远然下意识的伸手推开了。
林业萱怔了怔，面上显出了些难堪。
顾远然终于从梦魇中恢复了些清醒。他默不作声地坐起身来，“你怎么来了？”
林业萱的声音冷冷的，“是你叫我过来的。”
“……”顾远然用力地想了想，“对，我是发了短信让你到我这里来一趟。”
“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应，怕你出了什么事，我就去保卫室老王那拿了钥匙开门。”林业萱把一串钥匙放在桌子上，“等会你替我去还给他吧。”
“嗯，好。我刚刚可能不小心睡着了。”顾远然苦笑了下，“不好意思啊，这次做噩梦又被你看见了。”
林业萱抿了抿唇，“你经常做噩梦么？”
“还好。”
“每次，都会梦见她？”
顾远然抬眼看她。
“有时候会梦见她活着的时候，有时候，又会臆想出她死前是什么样子。”他轻笑，“你看，我都这么魔怔了，哪还有心思去找别的女人。”
“那那个和你有绯闻的女人到底是这么回事？”林业萱忍不住道，“之前还发脾气说不关我的事，刚刚又发短信让我过来的听你的解释。”
顾远然的神情肃穆了起来。
“林业萱，”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怀疑你的姐姐，根本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