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关于茅坑不可不说的故事
管阔让自己平静了一下,只能感觉到心的跳跃,随后他意识到:死人是不会这么说话的,除非驼背老金像自己之前所说的那样,是鬼。
他的眼睛眯起了一条缝。
他看到簌簌的灰尘中,驼背老金把那块条石很随便地扔在地上,然后作为垫脚石,在条石掉落而形成的缺口里面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这个场景,分外古怪。
管阔愣愣地脑补了一下刚才可能发生的事情——驼背老金轻轻松松用手接住了那块巨大的条石,然后丢在地上,用来作垫脚石?
他瞬间有些不寒而栗。
问题再次回到了之前:这还是人吗?
他知道军中有些人力大如牛,力能扛鼎,可是,人家的身材毕竟摆在那里,然而驼背老金这小身板?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愣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随后,他看到驼背老金那张在光线中忽明忽暗的脸转向自己,道:“愣着做什么?”
他张了张口:“我……应该做什么?”
驼背老金枯瘦的手在缺口里面掏了掏,然后不知道拿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什么东西,朝着管阔扔了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管阔一个弹跳闪开,他可不知道这个奇怪的老头会扔出什么。
看到他的动作,驼背老金嗤笑一声。
那黑乎乎的东西落在地上,声音有点脆。
什么都没有发生。
管阔的脸红了红,看了看驼背老金,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东西。
是一枚竹简。
他看到驼背老金似乎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他想了想,最后缓缓走上前去,有些忌惮地将竹简捡起来,然后徐徐展开。
上面的文字特别古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小人在跳舞,看着特别别扭。
他研究了许久,也没有研究出这是什么。
“我……我读书不行,他们都说我傻,我……看不懂。”他涨红了脸,对着驼背老金道。
驼背老金嘲讽道:“这文字你要是能看懂,北唐早就完了!”
“你为什么对北唐完不完这么感兴趣?”管阔奇怪道。
驼背老金没有回答,继续道:“这是南吴秘府历代首领才能够掌握的文字,这个世界上能够看懂的不过五指之数。”
“写的是什么,为什么给我?”管阔一连抛出了两个问题。
“我怎么知道写的是什么,给你就拿着吧。”驼背老金瞄了他一眼。
“我又看不懂,要它做什么?”管阔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在管府藏起来?
“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待会儿出了地宫,就把这东西藏起来,藏到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驼背老金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以扔掉吗?”
“我说过了,随便你扔在哪里,只要别被别的人知道。”
“可以扔在茅坑吗?”
“……”
……
……
夜晚的风,总是有点凉意,特别是在这无人的地方,沾点月光,更觉清寒。
以管阔的脑子,实在无法理解自家那个神秘的地宫这么神奇,驼背老金为什么不把东西还是藏在那里。
这一点,只有驼背老金才知道。
对于为什么驼背老金对那个地宫这么熟悉,他从来没有多思考过,因为,在他出生之前,驼背老金就已经一直生活在这片地带了。
“你比你父亲聪明。”站在院墙下,驼背老金神色复杂地看着管阔,道。
“是说我没有把那东西藏在自家茅房,而是翻到了隔壁,藏在了户部尚书家茅房的事情吗?”管阔有些沾沾自喜道。
驼背老金难能可贵地露出了一个头痛的神情。
“我要走了。”他道。
“去哪里?”管阔道,“这里不好吗,不要和父亲说一声吗?”
驼背老金摇了摇头。
“有缘再相见,还有,不要忘了把那东西藏在了哪个茅坑。”
管阔张了张口,就看到驼背老金像一道风一样上了院墙,闪了几下,就消失在了夜色里,消失在了管府的热闹喧嚣里。
他当然没听到对方走之前的那声嘟哝:“今晚过后,管府还能待?”
“简直不是人啊!”
他回味着对方方才的动作,依旧感觉震撼。
他不知道,驼背老金之所以选择在今晚见他的原因,是因为,像他这么傻气的人,有一种很“良好”的品格,那就是,别人让他不说,他就真的不会说。
他呆呆地在微风中站了很久,回味着刚才发生的那些诡异绝伦的事情,然后……
他忽然跳了起来。
“我今晚还要成亲呢,老金,我被你害死了!”
……
……
管府到处都是宾客,那些人物,很多都是放在外界可以呼云唤雨的存在。
到处鲜艳的红,在这个夜晚分外显眼。
今日的男主角理论上是管阔,但是,所有人都并不在意他,因为,这一场赐婚,并不在于管阔本身。
所以,直到很晚之后,才有人察觉到管阔不见了。
管清和眯了眯眼睛,冷声对着颤颤巍巍的下人道:“那个混账没有说去哪里?”
那几名婢女和仆役面无血色,颤声道:“没……有。”
管阔很少作出这样的事情,就算离开,也不会太久,但是,今夜却不同寻常。
大夫人一双丹凤眼缓缓瞥了管清和一眼,不动声色道:“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我派人去寻找,你先对付那些人。”
管清和的面色平缓了一些,点了点头。
大夫人是一个很沉静的人,可是不代表她会温柔。
当胆战心惊的管阔被人带过来之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是我对广乐公主有成见。”
“不是我想找机会逃婚,她那么漂亮,我又不傻。”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今天夜色很美,可能比公主殿下还美,出去转了转。”
“不是说我想娶夜色……”
……
管阔涨红了脸,不停地辩解。
没有等待他多说更多,大夫人便吩咐人带他去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