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
番外7
这一年秋后,边关传回来消息,黎婉婉生了个闺女。
想抱孙子想了一年的叶夫人心头难免失落,进宫来同叶卿说起这事的时候,语气间都还有些不太高兴。
叶卿本来想说生儿生女都一样,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却又听叶夫人念叨道:
“关外穷乡僻壤,又没个长辈在那边,婉娘月子若是坐不好,以后可是要落下病根的。奶娘我是六月底就找好给她们送过去了,给孩子的衣服也做了几套。不过现在秀坊那边又出了新的绸缎样式,回头我得再买几匹缎子,给孩子再做几套冬衣。去年你不是给了我一件红狐皮的披风嘛,我这把年纪了哪还能穿那么艳的,关外冷,正好可以拿给婉娘……”
叶卿默默吞回到了嘴边的话,看样子叶夫人不用她开解了。叶夫人虽然想抱孙子,但也不是个会在这种时候给儿子儿媳添堵的恶婆婆。
说起这些琐事,叶夫人絮絮叨叨半天唠嗑不完:“若不是你父亲如今瘫在床上,你祖母年纪也大了,我倒想去关外帮他们带带孩子。你父亲前些日子又病了,如今半碗饭都吃不完,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大夫说他也就这年前年后的事了,老太君知道后还大哭了一场……”
说到后面,叶夫人也是悲从中来,止不住的拿手绢拭泪。
叶卿想起去年叶建南大婚,在婚宴上看到的叶尚书那瘦骨嶙峋的样子,她心口也微微一重。
说不上难受,她自小不在叶家长大,跟叶尚书也从未亲近过,可到底父女一场,做不到无动于衷。
叶卿宽慰道:“母亲拿了我宫里的令牌去太医院走一趟,让院首去给父亲诊诊脉,回头我带上十五去叶家看看父亲。”
叶夫人执着她的手唤了一声卿姐儿,泪流不止:“你大兄守关至少要三年才能回京,我怕你父亲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当真是叶夫人一语成戳,叶尚书开春就去了,听说是夜里走的,伺候的下人第二日进去送洗漱的水时,叫了几声叶尚书都没应,一碰才发现身体都凉透了。
叶尚书走时,子女都不在身边,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说起来也是凄凉。
他这一生政绩平平,唯一立过的大功就是收集扳倒杨相的证据,明面上的大过倒是找不出。因着他嫡子乃边塞重将,嫡女又是当今皇后,御史大夫在追封谥号时,便封他为文安公。
叶建南和黎婉婉携幼女回京奔丧,三月丧期一过又得回关外。
叶建南不忍叶夫人一人孤零零留在京中,想接她去关外。但叶老太君年纪大了,叶尚书一去,叶老太君就像是突然被人抽去了精神气,一直病着。老太君怕自己死在异乡,不愿再走,当小辈的也不敢让她老人家挪动。
最终叶建南狠心把不足周岁的女儿留在叶夫人身边。有这么个孙女留在身边,叶夫人每天忙着照顾小孙女,日子过得充实,倒也没那闲暇去伤春悲秋。
可能是死气沉沉的宅院里有了这么个鲜活的小生命,整个叶家又有了生气,老太君每日看着曾孙女,病也好了许多。
叶建南给女儿取名叫叶欣蓉,应了“欣荣”的谐音,可见对这个女儿宠爱得紧。
也在这一年夏末,萧珏跟叶卿商量过后,给顾临昭赐了一门婚。
顾临昭今年十六,再不说亲就得成为老姑娘了。
萧珏给他选的夫家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也是安庆侯府的小侯爷。安庆侯是个半生戎马的武将,跟顾砚山乃至交好友。顾临昭嫁过去,安庆侯夫妇必然是拿她当亲闺女疼。
顾临昭如今是太后的义女,出嫁前夕自然得进宫来看看太后。她在太后面前都还一直表现得落落大方,出了长寿宫说想去叶卿宫里看看小太子时,路上倒是拉着叶卿的袖子哭了一场。
她如今没了娘家人,又即将嫁作人妇,叶卿知道她在怕什么,便拍着她的手道:“大喜的日子将近了,哭什么?你是皇家的郡主,嫁去了安庆侯府,他们还敢为难你不成?”
顾临昭哭红了眼:“陛下和娘娘的大恩,臣女怕是这辈子都报不完了……”
“傻姑娘,你是陛下的义妹,说这些见外话作甚?莫哭了,回去好好准备嫁衣。”
顾临昭的嫁妆也是相当丰厚,顾家如今只剩她一人,顾家所有的房产地契自然都是在她手上。她是以“嘉禾郡主”的名义嫁去安庆侯府,皇家怎么也得另出一笔嫁妆,让她风光出嫁。
忙完顾临昭的婚事,叶卿又回到了悠哉游哉带娃的日子。
叶夫人如今带孙女,不爱跟贵妇们打做一片了,反倒是隔三岔五又带孙女去宫里看叶卿。
不知道是不是女婴比较乖的缘故,叶卿发现叶欣蓉比十五小时候好带多了,一点也不犯浑。叶夫人说这孩子晚上也不怎么闹腾,忒乖了。
瞅着乖乖巧巧的小侄女,叶卿又起了生个女儿的心思。
对于生女儿,萧珏从来都是“身体力行”着的。
只不过可能是越盼着再生个孩子,就越是等不到。
自从打算生二胎后,叶卿是十分积极的调理身子,太医开的各种方子她都试过了,萧珏做那事的时候有时候玩些过火的花样她也忍了。
但转眼叶建南和黎婉婉都三年抱两,顾临昭嫁过去第二年也生了个大胖小子,叶卿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就有点急了。
“是不是之前喝的避子汤有什么问题?”叶卿现在一焦虑,什么都能怀疑上。
萧珏无奈道:“避子汤是太医院院首开的,历代宫廷都沿用的方子,不会有问题,你别胡思乱想。”
叶卿拧了一把他胳膊上的肉:“什么叫胡思乱想,你还生不生女儿了?”
萧珏微微一哂:“万一怀上了,生的还是个男孩呢?”
虽然知道萧珏说的在理,可叶卿最近想要个女儿真的是想得疯魔了,一想到自己怀胎十月,还得再生个小魔王出来,她就有点想哭:“我想要个女儿……”
萧珏一看她眼圈真红了,还吓了一跳,忙安慰她:“这种事得看缘分的,缘分到了,女儿自然就来了,急不得的。”
帝后二人还在研究怎么造人的时候,王荆突然找上叶卿,跟她求娶墨竹。
叶卿半晌没消化完王荆这话里的信息,萧珏的御前统领什么时候跟她身边的大宫女勾搭上了?
她本以为是王荆单相思,可私底下问墨竹的时候,墨竹那一脸羞怯的模样,还用得着她多问么。
虽然很舍不得墨竹,但她能有个好归宿叶卿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只是叶卿没想到自己同意这门婚事后,不但墨竹红着眼给她磕了一个头,王荆也跪下给她磕了一个头。
叶卿有些莫名其妙,还是文竹偷偷告诉叶卿,说她跟墨竹曾经都是死士,名册也不在宫女名册之内。除了主子恩典,她们到死都不能恢复自由身,因为她们曾经沾手了太多机密。
文竹这么一说叶卿就明白了,王荆之所以直接找自己,而不是找萧珏,可能就是怕萧珏不允。但自己这边同意了,萧珏再怎么得给她这个面子。
晚上叶卿同萧珏说起这事的时候,萧珏果然道:“王荆那小子倒是越来越精明了。”
叶卿不知道墨竹以前都帮萧珏做了哪些事,试探着道:“我这边已经同意了……”
萧珏难得见她这幅怂萌模样,心情大好,笑道:“皇后都同意了,朕还敢唱反调吗?”
叶卿给了他一拳。
萧珏胸腔里发出几声闷笑,半拥着她躺在软塌上:“你那两个宫女,朕以前一直都是让她们暗中护你周全,将来你若是想给她们指门亲事,或是到了年纪放她们出宫,都可以。”
听他这么一说,叶卿才完全放下心来。
适逢今年又有一批宫女要被放出宫,叶卿就问了文竹想不想借此出宫。文竹却给了她跟紫竹一样的答案。
等到墨竹出嫁,明明身边只是少了一个丫鬟,可叶卿还是有些怅然若失,整天郁郁寡欢。
萧珏都明显发现她最近情绪不大对劲儿,一想到以前叶卿怀十五时,他做的那些关于孕妇情绪波动的功课,萧珏心就跳得有点快。
他一只手覆上叶卿小腹:“该不会是有了吧?”
听她这么一说,叶卿也有点不确定了:“我上个月来了月信的。”虽然只有一点点。
萧珏道:“还是请太医来看看。”
太医院院首过来一诊脉,喜笑颜开,言叶卿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帝后二人齐齐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们这几个月,为了折腾出个孩子来,什么花样都玩过了。孩子还能完好无损的呆在它母后肚子里,当真是老天爷保佑。
太医一走,萧珏就板着脸开始训人:“都两个月身孕了,你竟然一点没察觉?”
叶卿瞪他一眼:“我月信时多时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萧珏尴尬摸摸鼻子,他现在严重怀疑叶卿上个月的“月信”,是她们为了造人折腾狠了,肚子里的崽子发出的抗议。
虽然太医院院首说了叶卿肚子里的孩子脉象很稳,但做贼心虚的夫妻两还是开始每天战战兢兢养胎。
怀十五的时候叶卿初为人母,难免紧张不知所措,做胎教都是一板一眼的。
现在怀二胎,她一度以为自己是被猪精附体,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瞌睡永远都睡不够一般。每天出去逛园子活动筋骨都是萧珏处理完政务硬拎着她去的。
叶卿懒得做胎教了,十五倒是十分尽职的担起了哥哥的责任。十五如今四岁多了,每天从国子监下学,就捧着书跑叶卿寝宫,开始念书给他妹妹听。
是的,十五一口认定叶卿肚子里的是妹妹。
叶夫人知道叶卿又怀上了,往皇宫跑得更勤了。
她如今帮叶建南和黎婉婉带两个孩子,孙女叶欣蓉永远是叶夫人自己抱着的,反倒是她一开始心心念念的大孙子一直由奶娘抱着。
叶欣蓉毕竟是叶夫人一手带大的,跟她感情深厚。孩子又懂事又乖巧,叶夫人喜欢得不得了,时常是心肝心肝的叫着。
听说叶卿盼着这一胎生个女儿,叶夫人也是满口赞同:“生女儿好啊,看咱们蓉姐儿多乖。”
得了,又夸她的乖孙女去了。
大抵是众望所归,叶卿这一胎真生了个女儿。
名字用了之前萧珏取的“挽棠”二字。
叶卿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女儿确实很乖巧,但是……太乖巧了……
萧挽棠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一个时辰都是睡着的。
不闹人也不黏人,谁抱她她都不哭。
只有饿了或者是尿布湿了,她才扯着嗓子干嚎两声。一给她吃饱或是换完尿布,她又开始睡了。
叶卿十分想培养一下母女感情,经常逗女儿玩,萧挽棠也给面子,叶卿一逗她她就笑得跟朵花似的。没人逗她的时候,她要么一个人呼呼大睡,要么一个人躺在摇篮里,玩伸伸小手,蹬蹬小腿也玩得起劲儿。
叶卿都不知道女儿这是性子太佛还是纯粹的懒。
萧珏倒是很喜欢小女儿,经常说:“女儿跟你长得像,性子也像。”
叶卿:“……”
嗯,女儿那不是懒,是佛。
随着女儿慢慢长大,叶卿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在见证一条咸鱼的成长。
十五不到三岁就会背诗了,萧挽棠四岁才能磕磕绊绊背出一首《咏鹅》。
叶卿有点发愁,女儿不是不聪明,但就是懒得学。
她曾经让女儿跟着十五学写大字,萧挽棠人小,写出来歪歪斜斜勉强能认。
叶卿让她每天都练字,她漂亮的小眉头就皱得紧紧的,跑过去抱着叶卿的小腿,仰起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母后,儿臣又不考科举,字会认会写就行了。”
叶卿:……
这话有点熟悉怎么回事?
不管萧挽棠愿不愿上学,叶卿还是把女儿送去女学了。
女儿可以偷懒,但是该学的东西必须都学会。皇家的身份给她的只是一个鲜亮的壳子,壳子底下的东西,还得靠自己去填充。也正是那些实心的东西,才能支撑着她走完往后人生的路。
因为学东西很快,萧挽棠倒是有了大把的时光去偷闲。
比如她瞧见她母后有把躺椅,她母后还经常把躺椅放到葡萄架下,自己躺上去,肩头放饭团,紫竹姑姑她们就把切好的水果喂进她母后嘴里。有时候她父皇还会亲自过去投喂,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喂着喂着两人嘴就粘在一起了。
萧挽棠有样学样,让昭阳宫的小太监给自己也做了一把小躺椅,放到她母后的躺椅旁边。自己躺上去,还让小宫女把花猫生的小猫崽放到自己肩头。然后张着嘴等宫女们喂自己水果吃。
叶卿瞧见了哭笑不得,不过她也乐得跟女儿一起吃个下午水果什么的。
于是昭阳宫的葡萄架下,经常出现一大一小两条咸鱼瘫着晒太阳。
殿内忙着批阅奏章的父子二人偶尔透过大开的槛窗朝外望一眼,一样的面无表情,一样的嘴角微勾。
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叶卿近日很喜欢看话本子,看了一个千里追妻,最后主人公在一起云游天下的狗血话本后,她竟然也动了出宫去看看心思。
正巧这几年国库充盈,百姓富庶,萧珏也就财大气粗给她修了一座夏日避暑的行宫。
当年在叶家他说给她修行宫,她本以为只是他随口一说,到没想到他是来真的。
这个人只要承诺了她的事,几乎就没有食言的。
萧珏因为政事,抽不出空陪叶卿过去看行宫,就拨给她一队禁军,让她先去行宫那边。
十五如今长大了,不仅萧珏对他严格,他的老师李太傅和一帮大臣们也是把他当成储君看待,十五肩上的担子重。叶卿这次去行宫也就没带十五,只带了女儿。
行宫就在江南运河的上游,叶卿在行宫住了一天,还是怂胆包天,带着女儿乔装成普通商户,在换了常服的几百禁军的护卫下,乘船下了江南。
萧珏得到消息后,气得头发根都险些竖起来,把政务交给十五和李太傅后,急匆匆的追去江南了。
叶卿在船上看了几天江南风光,一度感慨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果真是名不虚传。
大船在杭州靠岸,只是这日不巧,上岸后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叶卿带着孩子躲进了就近的一家医馆里。
医馆的伙计很和善,还端了凳子给她们坐。
叶卿正跟文竹说这医馆的主人一定是个和善的人,不然手底下的伙计怎会都这般和善。
话落就见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掀开遮光的门帘从里间出来。
妇人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气质温婉,手里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叶卿瞧见妇人,神情一怔。妇人看见叶卿,也是惊喜之至。
这妇人正是宋婉清。
她唤了一声:“贵人?”
叶卿还想说什么,外面却见一个青衣郎中一手遮在头顶,挎着药箱往医馆奔来。
“娘子,又下了好大的雨,你别到这前边来,弄堂那段路积水了容易打滑。”青衣郎中一见着宋婉清,就连忙叮嘱,一张脸斯文清俊,满满的书卷气。
“不碍事,有茯苓扶着我。”宋婉清帮青衣郎中取下药箱,递给一旁的伙计,又让他先回屋换身干衣裳。
看得出这二人极其恩爱。
青衣郎中从一进门开始眼中就只有宋婉清,现下才注意到了叶卿,忙作揖道:“失礼失礼,夫人是我家娘子的故人?”
叶卿看了一眼宋婉清,摇头道:“不是,突然下了大雨,我冒昧借贵地避雨,跟尊夫人聊得投机,便多聊了几句。”
青衣郎中又道了几句失礼,让她们只管在这里坐到雨停再走,还让伙计奉了茶。
郎中进屋后,宋婉清才笑着对叶卿道:“他这人啊,就是心底好……”
跟宋婉清唠嗑的时间里,叶卿也知道了她跟郎中的这段缘。
那年宋家二老送她出京城,她带着丫鬟一路辗转到江南,因为几次大病跟这郎中结的缘。郎中自幼丧双亲,是靠亲戚接济长大的。
因为传言他命硬,克死了双亲,过了弱冠之年,也没哪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说起这些,宋婉清难免道:“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经历了那些事,还遇上这么个人。”
“娘子,该喝安胎药了。”
宋婉清话才落下,就见那郎中端着一碗煎好的药快步走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那件淋湿了的,可见是煎药去了,衣衫都没顾得上换。
“这些事你交给茯苓去做就好了,先把湿衣服换了,染上风寒可怎么办。”
“煎药耽搁不了多久,这火候我亲自把控着放心些。”
……
傍晚时分雨停了,叶卿带着萧挽棠回一早订下的客栈。
路上西边的天际泛起霞光,夕阳洒在这雨后的小镇上,别样的美好。
世上因果循环,好人终会有好报的。
回了客栈,叶卿才发现萧珏已经追上来了,正在房间里等着她回去,好兴师问罪。
因为心中还感慨着宋婉清的事,她见了萧珏,也不管他脸色有多黑,各种情话一串一串的往外蹦,听得萧珏耳根子泛红发软。
于是这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就这么被叶卿一通彩虹屁情话给吹没了。
叶卿顺势道:“臣妾还没看过春日里的江南,想到处走走看看。”
萧珏:“都听阿卿的。”
于是这对无良的夫妻就堂而皇之在江南度起了晚到多年的蜜月。
远在京城被奏章淹没不知所措的十五:这对不负责任的夫妻!
【后记】
十五知道他母后有几口宝贝箱子,箱子里都是他父皇写给他母后的情诗。他父皇变得很老很老以后,她母后还经常把那些诗翻出来念给他父皇听。
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笑得像个孩子。
他父皇也有一个宝贝箱子,箱子里装的是一件已经穿旧了的衣服,听说那是他母后亲手为他做的。
她们像是约好了的,在同一天去了。
十五把这些箱子,都当做陪葬品放进了皇陵里。
他知道,他父皇和母后,最想带走的也是那些箱子。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