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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灵药见效&雪山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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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燕语微微一怔,低头笑道:“不,我只是凑巧有这样的伤药而已。之前在家的时候,我的姨娘喜欢收集各种失传的秘方,收集来后觉得有用得上的,便叫人弄齐了药材把药配出来。我们小时候时有磕碰,难免有些小伤,所以这药是一直随身带着的。”

“真的是你家里人寻来的试穿秘方自己配的药?”云瑶不怎么相信,毕竟伤疤这种东西,只要见血,总会有那么一点,只不过轻重不同,谁也不敢说一丝一毫都不留下。姚燕语这话说的也太满了!

“是。”姚燕语点了点头,抬眼对上云瑶的目光,虽然她说的话并不全是实话,但心中无愧,又有足够的信心,所以说的也很坦荡。

此时云漾脸上的伤已经完全没有痛感了,她挣扎着从云汐的怀里坐起来,拉了一把姚燕语的衣袖,低声说:“姚姐姐,谢谢你的药,我脸上一点都不痛了。”

姚燕语低头看了看云漾脸上的伤,轻声笑道:“嗯,以后都不会痛了。”说着,她把手里的螺钿小圆盒子递给云汐,叮嘱道:“这里面的药膏要等脸上的痂脱落了再抹。在脱落之前,洗脸的时候要注意,不要让伤口沾着水即可。”

“多谢姚姑娘。”云汐收了药膏,交给云漾的乳母。

本来很好的一场聚会,因为云漾的脸受伤大家都没了心情。云瑶叫人把琴收了起来,跟韩明灿和苏玉蘅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且告辞了。”说完,她又看了姚燕语一眼,淡淡的点了个头。

苏玉蘅忙道:“今日之事是我招呼不周,郡主且不要怪罪,改日再做东道补过。”

“无妨,不过是大家一起玩罢了。”云瑶说完,又扫了众人一眼,扶着丫头的手施施然上了那辆四驷大马车。

云瑶一走,云珂便也说走。况且云漾这个样子也不能继续玩了。她还要回去再另行传太医来给云漾看伤呢。

苏玉蘅又说了些客气话,看着云珂带着云汐云漾上车。云汐上车前回头看着苏玉蘅笑了笑,悄声说道:“无妨的,是漾儿自己调皮,服侍的丫头又不小心。怪不得你,这事儿你别往心里去。”

苏玉蘅无奈的笑了笑,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呢,怎么说云漾也是在她安排的地方出了事儿。就算是她自己调皮,也是自己这个主人招呼不周。况且又是伤在了脸上,可以说是毁了容。

现在苏玉蘅心里唯一期盼的就是姚燕语的伤药真的像她说的那么管用,否则这次可真是毁了云漾一辈子。容貌对女子来说是头等大事,身份尊贵如韩明灿,也受容貌所限至今不能有一桩称心如意的婚事,何况庶出的云漾呢。

云瑶和云珂一走,其他贵女们也纷纷告辞。

来的时候是结伴而来,走的时候确是各走各的,偶有相熟的三三两两结了伴。幸好各府都有随从护卫,这小庄又是在京都城郊,各处都有朝廷的人,并无什么匪类山贼出没,倒也安全。

最后,人走的差不多了,只有韩明灿陪着苏玉蘅没走,拉着人在一旁轻声解劝,并说回去后会跟凝华长公主说明今日之事,让长公主去燕王府跟王妃说明白,此事只是云漾一时不小心惹的祸,与旁人无虞。

已经过了未时,太阳西照,更有山风阵阵,此处已经有些冷了。姚燕语便邀请苏玉蘅和韩明灿回庄子里去小坐。

韩明灿却握着苏玉蘅的手说道:“已经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今日累姚姑娘费心,过几日闲了,我叫人来接姚姑娘去我家中一叙。”

姚燕语忙说客气话,又叫冯嬷嬷拿了冰好的羊肉以及一筐红彤彤的山柿子给韩明灿带回去,说不过是些野趣儿,二姑娘不要嫌弃。

韩明灿喜欢姚燕语的为人,遂不与她客气,只管高高兴兴地接了东西,和苏玉蘅一起上了马车回城去了。

众人都走了,姚燕语也累坏了。

冯嬷嬷看着人收拾东西,叫翠微和翠萍服侍姚燕语回房休息。

回去的路上,翠萍忐忑的问姚燕语:“姑娘,这燕王府三姑娘的事儿不会赖在咱们身上吧?”

翠微立刻反驳:“这都是那三姑娘身边的人服侍不好,怎么能怪到咱们头上?”

“可,她毕竟是在我们这里受伤的啊。”翠萍是真担心。云瑶郡主当时看自家姑娘的眼神就很不好,云漾乃是宗室贵女,这事儿总要找个人顶缸。苏三姑娘有强硬大长公主撑腰,还有韩二姑娘为她开脱,燕王府想找茬总要掂量一下。唯有自家姑娘远来是客,又是庶出,而且又是在牧月小庄上……

翠萍越想觉得这事儿最终被赖到自家姑娘头上的可能性越大,想着想着差点就哭了。

姚燕语见她如此胆怯,笑骂道:“你也太没出息了,别的不说,难道你们姑娘我的伤药疗效如何你们也不知道吗?只要云漾脸上留不下疤痕,他们就算不谢我,也不至于怪我吧?况且今儿有那么多人在,这件事情本来是怎样就是怎样,岂是随随便便说要赖在谁头上就能赖的?”

翠萍不再言语,但心里的担忧却并没有少。同样有翠萍这种担忧的自然另外还有人。

首先是姚凤歌,身为姚燕语的嫡姐,在牧月小庄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自然不能装不知道。况且苏玉蘅回来的时候她恰好在大长公主身边陪着摸骨牌,于是在苏玉蘅回来后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后,姚凤歌第一时间吩咐珊瑚:“准备一份厚礼,明儿一早我们去燕王府看望三姑娘。”

大长公主微微皱没:“你肚子里的胎儿还不稳,不要出去走动了。这事儿还是本宫来吧。”

苏玉蘅又伏在大长公主的怀里说道:“这事儿跟姚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姚姐姐还拿出伤药来给漾儿,说一定不会留下伤疤的,只要二十几天就能完全好了。祖母,燕王妃不会把此事怪在姚姐姐头上吧。”

大长公主气的笑了:“你这话真是胡闹,事情本来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难道她燕王妃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

姚凤歌忙道:“虽然话是这样讲,但燕语还是又责任的。她比蘅儿大两岁,没尽到做姐姐的责任就是不该。而且事情牵扯到燕王府,我们就不能等闲视之。还是我去走一趟吧,若是不去,会让燕王妃心里不痛快。原本两家算是亲戚,若因为这件事情而介怀,让我心中难安,况且,将来父亲若是知道我对此事不闻不问,也会怪罪的。”

大长公主沉吟道:“如此你就去一趟吧,我让安嬷嬷陪着你。”

安嬷嬷是大长公主当年在宫里带出来的宫女,陪着大长公主几十年了,后来还给苏光岺做过乳母。在大长公主府和定候府,安嬷嬷虽然是奴才,但却是个极有体面的奴才,她到哪儿,就表示大长公主到哪儿了,平日里连定候和陆夫人也要给她几分脸面。

第二日姚凤歌一早穿戴整齐了会同安嬷嬷一起坐了车带上厚礼往燕王府去看望云漾。

原本是打算好了听燕王妃一番嘲讽的,就算云漾是庶女,将来嫁的不好也有关燕王府的颜面。想不到的却是燕王妃对姚凤歌很是客气,并一再言明只是云漾小孩子不懂事,调皮,服侍她的丫鬟又粗心,所以才出了这样的意外,跟定候府苏姑娘和姚姑娘完全没有关系,另外,燕王妃还一再感谢姚燕语的药膏,说幸亏有姚姑娘在,不然漾儿这孩子可有的苦头吃了云云。

姚凤歌心里十分纳罕,但却不好直接问出来。便悄悄地跟安嬷嬷打眼色。

安嬷嬷多精明的人,当即便悄悄地看了陪同自己来的儿媳妇一眼,安嬷嬷陪伴大长公主二十六岁上才嫁人,却是给一个五品武将做了继室,她自己并无所出,跟前只有原配生的一双儿女。安嬷嬷是宫里历练出来的,又在大长公主身边好些年,深谙驭人之术,把原配生的一双儿女调教的极其孝顺。尤其是这个儿媳,简直是就是心腹。

安嬷嬷的儿媳田氏悄悄地出去,捡着没要紧的话跟院子里的小丫头闲聊了几句,便得知昨晚灵溪郡主亲自来过。

姚凤歌把给云漾的补品放下,燕王妃连声道谢。双方寒暄过后说了几句闲话,姚凤歌告辞,燕王妃又留饭,姚凤歌笑道:“王妃赐饭原不该辞,只是大长公主心里记挂着三姑娘的伤,立等着我回去告诉呢。等改日闲了,在来王府叨扰。”

姚凤歌带着安嬷嬷告辞出来,一进马车便问:“怎么样?”

田氏悄声说道:“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只是昨晚灵溪郡主来看过三姑娘的伤。”

姚凤歌顿时恍然:“怪不得。”

安嬷嬷因问:“三奶奶是说……灵溪郡主为咱们说了话?”

“丰老夫人曾与舍妹在大觉寺有过一面之缘,后来灵溪郡主又叫人专门送了见面礼给燕语,再后来燕语生病,丰老夫人又着人去庵堂探望。可见老夫人是很喜欢燕语的。”

安嬷嬷立刻点头,轻笑道:“如此甚好,大长公主也少操些心了。说起来,二姑娘真是好造化,丰老夫人的眼界儿可高着呢!”

姚凤歌听了这话,但笑不语。心道救命之恩呢,况且,燕语说那药膏不会让人留下疤痕就应该不会留下疤痕,想那灵溪郡主是知道燕语的医术的。所以她才赶在前面回燕王府关照燕王妃给定候府留些情面。

否则燕王妃若真说了难听的话,将来云漾的脸上一丝疤痕都不留,那不等于打脸吗?况且两家又白白的结了怨气,有什么好处?

云漾脸上受伤的事情通过各府的贵女们回去一说,基本也是满城风雨了。

燕王府一时间客如云来,跟燕王府有过往的诰命夫人们纷纷带着各种补品前来探望,同时也献上了不少所谓治伤疤的秘方,燕王妃迎来送往的着实忙了一大通。

却说韩明灿回去后也动了一番心思,却又不好说,只是三天两头的打发人来瞧云漾,只问她脸上的伤觉得怎样。云漾年纪小,心思没那么多。云汐和云珂却心里明白得很,一时间也对姚燕语给的药膏充满了期待。

等待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慢的令人心焦。然而事情却总会给人一点意外的惊喜,等到第六日上,云漾脸上的伤疤便拖了痂,原本挺深的伤口,那血痂脱去后竟然十分平整,只有一道白印。

云汐的奶娘见了,连连称奇。云珂云汐听说都来云漾的房里看,见果然如此,一时间心头松了一口气。

“这姚姑娘的药果然神奇啊!”云汐的指尖轻轻地拂过云漾脸上的伤口,但觉肌肤平滑,完全没有疤痕的感觉,又问:“她给的那药膏可曾抹了?”

旁边的奶妈子忙回道:“抹了,刚刚给姑娘净面后就抹上了。”

“那药膏抹在脸上,清凉馨香,很是舒服呢。姐姐闻闻我脸上,香不香?”

云汐果然凑近了轻轻的嗅,但觉小妹妹脸上的香味淡淡的,似是带着一点点的微苦,却是说不出的舒服。于是赞道:“果然很好闻,比我们平日里擦得脂粉好多了。”

云珂便道:“这药膏定然是用极珍贵的药材凝练出来的,不知道姚姑娘要废掉多少心思。虽然漾儿是在牧月小庄受伤的,但到底也是她自己调皮所致,跟姚姑娘没什么关系,还害得人家担心。依我说,咱们应该打发人去牧月小庄跟姚姑娘说一声才是正理,不然那定候府的三少夫人又该带着重礼来看漾儿了。”

云汐觉得嫡姐说的有理,便连声称是,又道:“姐姐,我们一起去跟母妃说吧。”

燕王妃听了女儿的话,果然叫人预备了一份谢礼送至牧月小庄。

此事自然也瞒不过姚凤歌去,姚凤歌听了下人的汇报,抚着尚未隆起的肚子轻声笑道:“燕语这下可真是出了名了。想要深藏不露怕是不能够了。”

李嬷嬷低声笑道:“二姑娘当时说那药膏和药粉是家里人配制的,一切功劳都归在老爷太太身上,燕王府也不知道二姑娘懂医术的事儿呀。”

姚凤歌摇了摇头,自嘲的笑道:“你别傻了,燕王府不知道的话,会让人把谢礼直接送到牧月小庄上去吗?再说,灵溪郡主不对外张扬,很难保证不跟她那弟媳说。燕王妃的秉性你是知道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但没闹,反而乖乖的送燕语谢礼,是为什么?”

李嬷嬷顿时没了话说。

庄子里的天气总是比城里更冷些,山风一吹,那窗户纸呜呜的响,倍觉寒冷。因此姚燕语的屋子里早早的燃起了火盆。

火盆里的炭是冯友存花重金买来的银丝雪碳,好点燃,起簇簇的蓝色火苗,且没有烟气。姚燕语靠在暖哄哄的榻上,看完苏玉蘅写来的书信,知道云漾脸上的伤口已经脱了血痂,只有淡淡的一道白印,便轻声笑道:“这下我这里怕是不得安静了。”

翠微笑道:“姑娘本就是一块金子,纵然掉在沙土里,也是会被人发现的。”

姚燕语横了她一眼,啐道:“你倒是会说漂亮话。谁是金子?谁是沙子?这话说出去,没得让你姑娘我难做人。”

翠微吐了吐舌头,没敢接话。

恰在此时,外边有婆子进来回:“燕王府使了两个体面的管家娘子来,说是给姑娘道谢来了。”

姚燕语看了一眼翠微,笑道:“我的话如何?还不去请贵客进门?”

翠微忙笑着迎出去,一边朗声道:“燕王府的管家娘子是贵客,还不快请?”

燕王妃使了两个管家娘子带了四样首饰,四匹颜色雅致的贡缎来,这二人见了姚燕语客客气气的行礼,一口一个‘二姑娘’,很会说话。

姚燕语虽然不喜欢与人应酬,但也不会失了礼数。

说了些客套话,又吃了一盏茶,那两个管家娘子便起身告辞。

冯嬷嬷早就准备好了几样回礼,都是山庄上的土产,两盒柿饼,两盒桃脯,两盒杏干,两盒晒干的野山菌,几只肥肥美美的山鸡和野兔都装在了笼子里,还有四个装满了梅花银锞子的荷包是给两个管家娘子的礼。

送走了燕王府的人,姚燕语便问冯嬷嬷:“我们自己那庄子修缮的怎么样了?这天越来越冷了,这边住着实在不舒服。”

“已经快好了,还差一些起居用的小东西,我叫人去催了,我家那口子说,十一月初姑娘就能搬过去了。不过奴才觉得,搬过去之前奴才先去瞧一瞧。把东西都打点齐整了姑娘再过去。”

姚燕语点头:“等过几天,选个没风的好天气,我同你一起去瞧瞧。”

冯嬷嬷因笑道:“别的倒还罢了,就是那庄子之前是卫家的,叫什么六如山庄。这是什么名儿啊?不伦不类的。姑娘还是重新取一个吧,奴才好叫人可在庄子的大门口。”

“六如山庄?”姚燕语恍惚记得兵法中有什么六如真言,想来卫老将军给这庄子取名便是从这上面来的,果然是武痴。

只是如今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了,当然要取个自己喜欢的庄子名。姚燕语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忽然笑道:“有了。就叫蜗居小庄吧。”

“什……什么莴苣?”冯嬷嬷一头雾水,“怎么还弄个菜名啊?”

姚燕语‘噗’的一声把刚喝道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什么菜名,嬷嬷你也太会想了。蜗牛的蜗啊,那小庄子就是我这个蜗牛身上的壳,为我遮风挡雨,是我的家啊。”

冯嬷嬷无奈的笑道:“哪里是奴才会想,分明是姑娘才思敏捷,奴才愚笨,实在是跟不上姑娘的玲珑心思罢。蜗牛的家……啧啧,姑娘怎么会想到这个?”

“我所求者,不过是一个遮风避雨之所。这个很贴切啊。”

冯嬷嬷想了想,笑道:“是很贴切,还很有山居的味道。奴才知道是那两个字了,这就叫人去做匾额。”

姚燕语点点头,说道:“不要弄那些奢靡华丽的东西,一切以简朴为主。”

“是,奴才记下了。”冯嬷嬷答应着出去,找人去做匾额雕刻字迹。

这几日一直是东北风,刮来刮去的,终于把天给刮阴了。

姚燕语裹着狐皮斗篷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叹道:“这么大的雪花,可是有些年没见到了。”

穿越后她一直生活在江南一带,哪里有机会见这么大的雪呢。上次见这样冰天雪地还是上辈子去东北出差的时候,恰逢元宵佳节,东北某城的冰雕冰灯美轮美奂,五彩纷呈,再想起却只是梦里一样。

一场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却把京城贵族子弟们的好兴致给提了上来。

诚王世子云琨撺掇了三皇子云珉和五皇子云琦一起去狩猎,说西山猎场有养了六七年的狐狸,据说还有火红毛色的,打了来正好做狐裘。

云珉从小酷爱弓马骑射,皇帝要为太后守孝,一年没出云都城,可把他给憋坏了。这会儿听了云琨的话哪里还坐得住。便趁着皇帝来他母妃静妃娘娘宫中吃饭的时候把想去西山猎场的事情说了。

今年江南各省都报了丰收,皇帝今天很高兴,听了三皇子的话后,沉吟片刻,说道:“朕也好久没出去活动筋骨,这腿脚都懒了。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这第一场雪就下的如此之大,很是难得。不如朕也跟你们一起去踏雪猎狐。你去替朕吩咐下去,让猎场的人准备一下。”

云珉立刻喜出望外,忙躬身应道:“父皇英明。儿臣这就去。”

原本只是贵族子弟们想的一个乐子,变成了皇帝亲自带队去狩猎。这下子整个京城都跟着热闹起来了。

但凡在朝中有官职的王公侯伯家的青年公子都凑了一份儿,皇室子弟们以大皇子三皇子为首,诚王世子云琨,谨王世子云珅,燕王世子云珩等宗室子弟,韩家兄弟三人,苏家兄弟三人,还有年轻的定远将军卫章等新贵们也都邀请在列。

另外还有外戚文臣家里的青年公子也有随行的,丰少琛这样的娇弱公子哥儿也被丰宰相一句话给塞进了狩猎的队伍中去。

雪停的第二日,皇帝车辇出西城门,再诸位皇子及宗室子弟的簇拥下一路踏雪疾驰,直奔西山猎场。

西山猎场在云都西南方向,官道走出去二十余里便是,猎场依附山势所建,以山石筑墙,圈起上千亩山林,里面豢养着各处运送来的野兽,专供皇室子弟们狩猎。

有皇上的吩咐,猎场的行营里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

二十余里的路程不算远,马车疾行,不过一两个时辰就到了。说来也是天公作美,雪停之后立刻晴了天,此时白雪映着明媚的冬阳,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皇帝今年五十余岁,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二十余年,把大云朝治理的海晏河清,又开疆辟土大拜了西厥蛮夷,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见了这番风光,自然欣喜感慨。当时也不顾一路劳顿,让近身护卫拿了弓箭,便认镫上马,直冲山里。护卫和随行的皇室子侄们哪敢怠慢,急忙策马跟随。

卫章不属于亲随行列,自然不用跟上。只叫过跟随自己的贺熙,唐萧逸等四人过来吩咐:“你们带人去周围各处,不要只顾着狩猎,这次陛下来的匆忙,怕这猎场里的人准备不足有什么疏漏,如发现什么不妥,酌情吩咐人处置安排。”

贺熙等人领命,各自带着几个亲随弟兄分散开来去各处查看。

苏玉安和苏玉祥兄弟二人没有追着皇上去,苏玉安是锦林军的首领之一,皇上的安全是他的职责,此时他刚吩咐完手下的差事过来,便听见卫章的话,于是笑道:“卫将军真是细心之人。”

卫章朝着苏玉安拱了拱手:“苏大人,苏三公子。”

苏玉祥笑着问道:“卫少将军怎么没跟陛下一起去猎狐?陛下可是发话了,谁猎得火狐,当有重赏呢。”

“在下正要去呢,不知二位可否愿意同行?”

“噢?好啊。”苏玉祥笑着看了看苏玉安,“二哥,你怎么说?”

苏玉安摇摇头,说道:“我这会儿是不得闲了,我得带人去周边查看一下,你跟卫少将军去吧。雪山路滑,骑马仔细些。”

苏玉祥笑道:“二哥你瞧不起我?”

苏玉安笑了笑没说话。他家三弟虽然不是老来子,下面也还有一个妹妹,但因为妹妹也是在大长公主跟前长大,母亲便特别的宠这个弟弟。所以这个弟弟于风花雪月上还行,于弓马骑射上实在是很一般。如果不是有卫章跟着,这大雪封山的架势,他还真不敢让他一个人带着那么两个护卫去狩猎。

卫章跟苏玉祥骑着马并肩往山林深处去,这两个人一个是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一个是战功赫赫的新贵将军,按说凑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却不料他们二人一路走一路聊,倒是聊的好兴致,把狩猎的事情放到了耳后。

也不知从哪一句话开始,两个人就聊到了苏玉祥的老泰山两江总督姚大人。

卫章微笑道:“据说姚大人今年政绩斐然,陛下有心调他进京?”

苏玉祥便有几分得意:“是有这个风头,不过这事儿还没定下来,算不得准。”

卫章趁便又说了姚远之几句好话,苏玉祥更加得意,随口说道:“不过他们能进京供职最好,大家互相有个照应。内子有了身孕,每日都在我耳边念叨娘家,哎!念叨的我这心里呀,乱糟糟的。”

“哦!原来三公子要做父亲了!这可是大喜事,恭喜恭喜。”卫章忙笑着朝苏玉祥拱手。

“谢了。”苏玉祥得意的笑了笑,又问:“少将军年纪也不小了吧?”

卫章笑了笑,说道:“兄弟今年二十有二。”

“嗯,比我小两岁。”苏玉祥脸上带了几分玩笑之意,笑道,“不过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娶妻了。你现在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怎么样,有没有瞧上哪家的姑娘?要不要我帮忙替你去提亲?”

卫章再次笑着拱手:“多谢三公子抬爱。如果有,肯定要麻烦公子做这个大媒。”

“客气。”苏玉祥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卫章正要说什么,眼风便扫到一抹雪光,然后身体比大脑快一步做出反应,开弓搭箭,黑色的利箭嗖的一声射出去,一片雪白之中溅起一抹血色,一只白色的野兔倒在雪地上。

“好箭法!”苏玉祥拍手称赞。

“三公子过奖了。”卫章淡淡的笑了笑,就射死一只兔子的箭法对他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好。

苏玉祥还要在说什么,侧面的树丛里传来一叠声的叫喊声:“那边那边!公子,那野兔往往那个方向跑了……咦?死了?”

卫章抬头看着那一群人,几个青衣护卫簇拥着一个华服公子,那公子面如美玉,齿白唇红,起了一匹枣红马,端的是貌美如花。

“哟,原来是丰公子。”苏玉祥先认清了来人,笑着跟对方打招呼。

丰少琛见是苏玉祥,便拱手还礼:“原来是文定(‘文定’乃苏玉祥之表字)兄。”说完,丰少琛看了一眼卫章,似是不知这位威武非凡的武将是谁,俊美的脸上有迷茫之色。

苏玉祥只得为丰少琛引荐:“丰公子,这位是定远将军卫显钧。”

“哦!”丰少琛忙笑着拱手:“久闻卫将军大名,只是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卫章只得抱拳回礼:“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丰公子过奖。”

说实在的,卫章这会儿有些小郁闷,他是个驰骋沙场杀人如麻的武将,来狩猎场也不过是抱着绾了之心罢了,但就算是玩乐,也没想到会遇到两个文绉绉的家伙。

刚刚跟苏玉祥搭话他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但遇到丰少琛这样的文弱书生,张口便是四六对仗的骈文,绕口饶舌的,听着都费劲,他真是没什么耐心了。

皇帝打猎,那都是前面有护卫负责把猎物追赶出来,左右有护卫谨慎保护着,后面还有人负责叫好喝彩的阵势,所以基本没什么悬念的满载而归,心满意足。

当晚,众人都随皇上在西山行营住下来,皇上叫人把自己打来的狍子洗剥干净架起炭火来烤上,与众皇子及亲贵世子们一起享受胜利果实。皇帝兴致高,众人自然凑趣,一群人一直闹到三更以后方才歇下。

第二日皇上还要去打猎,无奈京城有急报,说朝中有要事等陛下下旨,皇帝便笑着跟几位皇子说:“朕先回去了,你们敞开了玩儿几天,最后谁的猎物多,朕有重赏。”

众皇子们齐声答应,大皇子则提出要随侍皇帝回京,皇上笑道:“朕有锦林军呢,不用你们随侍。朕来的时候曾答应皇后说打一只火狐狸给她做手套,这任务交给你们,谁打到了火狐狸,朕有重赏。”

众皇子们自然欣然领命,一个个都暗暗地摩拳擦掌,一定要把火狐狸弄到手。在众皇子们的眼里,这只火狐狸已经不仅仅是单纯意义上的狐狸。

卫章更无心狩猎,在他看来,猎杀一些野兽来彰显自己的本事其实是一种无聊的事情,有本事可以上战场去杀敌,手持利器去征服一只弱小的狐狸算什么英雄?

送走皇帝,大皇子便召集兄弟们分头行动,说今日一定要替父皇猎一只火狐献给母后做手套。

众皇子们自然谁也不服谁,各自带着自己近亲的宗室子弟和贵族公子们四散开来。

丰少琛跟了大皇子云瑾,大皇子在六岁的时候生母就去世了,是由丰皇后养大的,丰皇后自己无所出,便将大皇子视如己出,丰少琛跟着他也无可厚非。

苏玉安领锦林军随皇帝回云都,苏玉平呆着苏玉祥兄弟二人跟了四皇子云琸,因为四皇子的生母贤妃跟陆夫人沾亲,算起来应是姨表姐妹。

而且近几年来四皇子长大成人,凤仪天成,颇有皇帝年轻时候的样子,深得皇帝的喜爱,且经常被叫进御书房问话。是以朝中不少人以为四皇子是有大造化的,近年来连定候府也悄悄地站到了云琸的身边。

韩熵戈和韩熵戉两兄弟是彻底的拥皇派,在皇子们中间保持中立,所以只跟云琨三个人叫上了卫章,四个人凑在了一起行动。

因不想与诸皇子有什么牵扯,韩熵戈等人便循着蹊跷小径一路走下去。一路上几个曾经并肩杀敌的人有说有笑,虽然道路崎岖,杂草灌木丛生,有些路段不好骑马还要下马不行,但却另有一番趣味。

说话间韩熵戉发现了一只梅花鹿,正翘首站在一丛灌木中左顾右盼,像是听见了什么动静准备逃走。

“嘘——”韩熵戉忙止住众人谈话,抬手从后背拉出一只利箭搭在强弓之上,嘎吱吱拉开了弓弦。

韩熵戈和卫章也看见了那只漂亮的梅花鹿,于是相视一笑,各自止步禁言,等着韩熵戉开弓放箭。

熟料那只小鹿颇有灵性,忽然间调头就跑,顷刻间消失在雪野中,只留下一串梅花脚印。

“追!”韩熵戈一声令下,几个人纷纷上马追了出去。

好一通狂奔之后,依然没有那小鹿的踪影,卫章拉住马缰绳俯身查看,发现那梅花鹿的脚印混在好几种野兽的脚印中,难以辨清。于是笑道:“真可惜,追丢了。”

“哎呀!真是可惜。”韩熵戉失望的叹道,“我还想把那小家伙活捉了来弄到家里的园子里去养着。”

韩熵戈轻笑:“家里养的鹿还少吗?”

“可家里那些没有那只好看。”韩熵戉对鹿这种动物有一种偏执的喜爱,从来狩猎他只对鹿感兴趣,射伤后捉住,包扎伤口然后带回家养着。他的这种举动曾被他娘凝华长公主笑话是小孩子心性。

“不行,我得下去找找。”说着,韩熵戉翻身下马,仔细辨认着雪地上的脚印,往一个方向寻去。

“小心点。”韩熵戈忙跳下马来跟了上去,“我看这里好像有黑狗熊的脚印。”

“二公子,还是上马吧。”卫章也觉得此处临近山崖,不远处必有山洞。而且杂草灌木异常茂盛,是野兽们最喜欢栖居东面的地方,万一把什么威猛野兽给折腾出来还真是麻烦。

韩熵戉执意要寻那只梅花鹿,他的近身小厮只能牵着马跟在他身后。卫章警惕的跟在后面,时刻关注四周的动静。几个人一路走一路寻,又走出一段路忽然听见林子深处有嘈杂声。

“什么声音?”韩熵戈皱眉问卫章。

“那边。好像是打起来了。”卫章抬手指着一个方向。

“上马,过去看看。”韩熵戈说着,牵过亲随手里的马缰绳翻身上马,并提醒韩熵戉:“二弟,上马!”

“是。”关键时候,韩熵戉不敢忤逆兄长,乖乖的上马跟上韩熵戈,策马追过去。

卫章一马当先循着声音过去,行至近前看清那场景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边一群护卫围成圈,手中长矛长枪向着中间挥舞着,却一个也不敢近前。包围圈中,一只黑熊怒吼着跟几个人战到一起。卫章目力极好,不过是两眼就看清楚了那几个人:定侯世子苏玉安,诚王世子云琨还有两个是贺熙和葛海。

贺熙显然已经受伤,半边身子都被血渍染透。而葛海则跟疯了一样挥着手中的兵器疯狂的砍向那只黑熊。无奈黑熊的皮毛甚厚,他手中的长矛刺过去,基本见不到血。

卫章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抬手抽出腰间长剑,纵身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狠狠地蹬了一下马鞍,借力向前飞纵出去。

随后而来的韩熵戈韩熵戉兄弟二人也看见了这番情景,于是二话不说,各自抄起兵器跟着卫章飞跃而起,踩着包围圈的人头,加入了砍熊队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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