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用武之地
天正元年，冬十月。
“全军出击！”
随着一声号令，上杉大军浩浩荡荡向御馆城的方向涌去，作为集结了谦信本部和上杉景胜力量的耀光，此刻压倒上杉景虎自然是毫无悬念的，至少刃心现在是没有看到北条的援军，也没有看到德川的援军，也许这两家达成了什么共识，又或者和这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有关，但这样一来，上杉景虎就没救了。
只不过这两军交战的同时，也不知道有没人发现，除了直江爱，这个女人一方的两位主将在这个时候却都不见了踪影。
那是在另外一个冰天雪地的环境中，刃心和耀光两个人独自迎着风雪前行。
这样的一场大雪，可以说除了在越后境内作战之外，想要强行攻打北条都有些困难，真正要动手只怕怎么样也要等到雪化了才行。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这当然就意味着，不止是北条家的军队过不来，就连德川家的军队也是一样的。
没人能阻止上杉景虎的灭亡，且如果在这段期间，上杉军迎难而上的话，同样没人能阻止上杉与北条的那一战。只要能在雪化的第一时间开战，那么时间差一旦打出来，有些事情也不是德川可以左右的，除非他也在这个时候狠下决心开始行动。
“哈……哈……”
刃心在后面喘着粗气，耀光则如同一个机械人一般在前方行进。刃心不由道：“谦信真的会在这种地方吗？”
这在刃心看了是很难想象的事情，为什么“军神”会出现在深山中，他难道不应该是被人暗算，或者是俘虏之类的，但这些刃心的设想现在显然没有了用武之地。
耀光这时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来看着刃心道：“走不动了吗？”
咔咔咔……
雪地间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刃心这时才停下来长呼一口气道：“呼……我现在可以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才是刃心关注的焦点，虽然低温之下的雪地作战的确不是他擅长的。
咔咔咔……
耀光却没有回答刃心，他继续在雪地中前进，刃心则只有勉强继续跟上，他肉眼所见的地方现在全是一片银白，风雪成为了妨碍他前进的最大阻力，但比起这个，刃心主要还是不知道此刻的前进有什么意义，他到底要去干什么，还有就是，耀光和谦信这两个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他这个第三人也要插入进来？
这件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刃心下意识的直觉，令他想要将这件事情提前弄清楚，不然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咔咔……
耀光的脚步却在是慢下来，刃心则终于跟上来，刃心在风雪中其实看不太清耀光的身影，却听到了他的话：“刃心觉得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一边说着，耀光的话立时令刃心一直在坚持的神经紧绷起来：“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可就令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耀光和谦信的事情，和他有关系？有吗？
“我？”
刃心指着自己，也想到了自己，却是想不通：“我有点不太明白……耀光的意思。”
刃心笑道，可一边笑，他感受到了更为莫名的危机，他是问心无愧，但这不代表什么地方就没有疏漏。
“不太明白。”
咔……
耀光的脚步更慢，直到刃心与他平行，耀光便沉吟道：“不是不太明白，是刃心根本不明白。”
刃心还从来没被这么直接的打击过，一时心中惊讶，便听耀光又道：“刃心一直坚定的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都是绝对正确。”
“刃心亦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
耀光这是停下来脚步，在风雪中凝视着刃心道：“可你的坚定影响会影响到我们，你的坚定成功影响到了我们。”
耀光的话语在风雪中无比冰冷且凛冽：“那么刃心在为自己考虑的同时，有替我们想过吗？”
“我……”
刃心闻言竟然一时语塞，可耀光却冷笑道：“不。”
耀光冷笑摇头：“你没有，除了吕玲绮，其他人刃心大概从来也没有，一点也不会去考虑吧。”
这一句话，却是说的刃心有些无地自容起来，他似乎是成功影响到了耀光，但这不妨碍耀光的意识清醒，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也知道刃心也许是对的，可刃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刃心是不需要这种理由的。耀光看到的是，这个男人所做的事情都是围绕着一个核心来的，而只要这个核心不变，那从细枝末节的事情上，就不可能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
刃心一时无言，耀光最后也是叹了口气，他今天可不是提醒刃心，或者甚至是教育他的，这没用不说，反而只会适得其反，他只是点到即止，事实上他和谦信都不是他的棋子，也许现在从某些方面来说是的，但谦信现在还不是呢。
“那么其他人也就算了，也许他们无关紧要，可现在。”
耀光说着却是将他腰间的剑解了下来在寒冷的风雪中交到刃心手上，这一次是耀光令刃心抓住了他的剑柄，耀光凝声道：“以同样的方式，如果刃心能够影响到我，谦信的话想来也同样可做到吧。”
刃心从来没有如此吃惊的注视着一个人，大脑的思维也从来没有如此僵硬过，仿佛每动一下都是那么的困难，可刃心最终还是将那柄剑握在了手中，耀光将他的佩剑这一刻交给了他，且交给他的不止是佩剑吧。
“影响……谦信……”
良久，刃心不可思议道，他无法相信上杉的动乱竟然是这个原因，不过此刻想来，也许他还是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耀光和上杉谦信不是吕玲绮，两人没必要对刃心言听计从，那即使由于共同的原因一起作战，可刃心的战斗方式也许对于上杉的“毘沙门天”来说，还是出入太大了些。
“刃心还不明白吗？”
耀光似乎也有些无奈的对刃心冷笑道：“大义和大道之世是不一样的，大义秉持的是公平与正义，大道之世的前提却是天下霸图。”
“通过野蛮的手段去满足无限膨胀的野心，以疯狂杀戮来进行的狂野扩张，刃心不会认为让一个从不滥杀无辜的人，去做到这样的事情，只要通过一个朝仓上杉同盟共同的目标就可以了吧？”
女人疯起来也是很可怕的，耀光的话反而愈发令刃心毛骨悚然起来。
耀光直到现在也没有继续前进，直到他只是为刃心指明了道路：“就在前方，刃心想要继续前进，那就去说服那个固执的家伙吧。”
刃心注视向前方，便是似乎只听到了耀光的笑声：“这段道路就恕我也不能奉陪了哦。”
刃心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条路，是给他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