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胎乱
碧照阁。
明珠哭得抽抽噎噎“大小姐,可是要救救奴婢呀。听说今儿大夫人把丫鬟的名册取了去,在寻生辰八字是水命的,偏偏把奴婢的名字从名册里挑拣出来。奴婢害怕。”
流熏不便对她点明,一切尚不到最后关口,况且她还要让明珠为她所用。
明珠周身颤抖着哭着“明珠也不知为何,这几日太太也喜怒无常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支使得奴婢们也如没头鸟似的乱撞了。她吩咐的话,自己也不记得。早上吩咐荇烟去打一碗绿豆汤给四太太送去,可我替荇烟去送,大太太见了反打落碗骂奴婢说,绿豆是寒凉之物,四夫人怀了小少爷,如何能吃”
明珠抽噎着,无限的委屈。
流熏说“也难怪母亲,打理大房里上下事务,难免心烦气躁的忘事。”
明珠继续嘀咕着哭诉“四夫人益发看明珠碍眼了。听人说,四夫人自己还遣人去死去的紫棠姐姐烧衣衫送去地下御寒呢,她对紫棠有愧,听说这些日子紫棠的魂儿常来纠缠她。”
流熏寻思,果然是紫棠坠楼四婶婶也有份,怕是同晚晴一样当了封氏的帮凶,身怀有孕之人,将为人母,也不为腹中的孩子积些阴福,竟然如此狠辣,手里沾血。
“紫棠是我房里的丫头,同四夫人什么相关”流熏故作糊涂的问。
明珠抹把泪说“紫棠临死前,曾托了赖婆子要去四夫人房里伺候当差的。四夫人原本应了她的,还许她做一等的大丫头,月例银子都要多拿的。紫棠还许诺我们说,若是果然来伺候四夫人高升了,就请我们吃酒,一人送我们一盒月星斋上好的胭脂膏子。可谁想,四夫人还没来得及同大太太去讨人,紫棠就死了。听说几日四夫人都梦见紫棠来寻她埋怨,夜里惊醒。说是四夫人若是早收留她去房里,她就不会伺候大小姐坠楼身亡了。”
流熏心里寻思前因后果,忽然心底一沉。紫棠是四夫人的眼线,并非谢晚晴安置。四夫人一定许了紫棠什么,才让她誓死效忠,最后四夫人骗了紫棠枉送了性命,所以紫棠的冤魂不散,夜夜搅得她不安心。如今,许是巡院的婆子捉到了烧纸钱的明珠,四夫人不敢声张心里有鬼,才一味让赖婆子抵赖了去。
但无论如何,她能认定,紫棠是封氏放在她身边的眼线。府里果然这潭水很深很浑,看不清究竟了。
明珠呜呜地哭诉“四夫人为人吝啬,紫棠姐姐也糊涂,如何就信了她的话便是给紫棠姐姐烧的春衣,都是四夫人穿得污浊的,上面还有未洗去的月例污浊,索性省了事儿,都给紫棠烧去地下去洗了。”
明珠恨恨地说着,丹姝问“四夫人有孕,哪里有月事”
明珠说“兴许是多月未洗的。听赖嬷嬷说,是个道士给咱们四夫人出的仙方,存了这些污秽物祭奠小鬼的。如今胎儿安稳了,就一并烧了。”
听了这话,流熏忽然心头一动,那污浊的衣衫,夜里烧焚,莫不是四婶婶怀孕根本是假前些时听旎姐姐有意无意提过一句对四婶婶胎相的质疑,但她自当是旎姐姐不满慕容思慧才随口说到的。
“你莫急,好事多磨。我既然许你一定能嫁给四爷为妾,你自管安心去等,是你的,总是少不了你的。”流熏宽慰道,打发丹姝送明珠回房,免得惹封氏起疑心。她自己借口去寻小姑母讨要绣样,去寻方春旎。
方春旎闻听此事,淡然一笑说“如此也好,明儿是花期,外祖母定要去赏花,又是二婶婶的寿辰,想必她一定要出门去贺寿。咱们当众让众人见识见识她腹中怀的是何物”
患难之交,如今方春旎已是流熏的盟友,二人互视一眼,都盈盈含笑。
秋颐馆,封氏的房内,四夫人慕容思慧一脸惊惶失措的哀求着表姐封氏“表姐,你倒是为妹妹想个法子呀。四爷那边,怕是糊弄不过去了。他总要凑来我腹上听听孩子的动静,还对了我肚子说些痴傻的话。”
“那就让他说便是了。男人,哪个不这样。听说当年江氏生俊哥儿的时候,你大伯也如此呢。可惜呀,头一个新鲜,后面的不过了了。待我生小五、小六,也不见他露出分喜色。”封氏悻悻道,只有在人后,她小女子深藏的那份心计不满才会暴露无遗,平日都要深深掩藏在那层厚厚的脂粉下。
慕容思慧打量封氏的面容,心里暗自寻思。
“表姐,不是如此的四爷那天忽然奇怪地问我,怎么这腹上贴起来暖囔囔的,不似是肉可巧我还爱出汗,这么日日的背负个包裹”
“好了好了”封氏有些不耐烦道,“若是如此,你就告诉四爷肚子里是个假的不然,就说你滑胎了,了了这许多的麻烦你勤等着四爷去纳妾,就看看你可有二房那福气,寻个庶妹俯首帖耳的替你为丈夫延续子嗣。”封氏冷哂了挑眼扫她上下几遍,更是冷嘲热讽道“自己肚子不争气,反吃不得半分哭。若真是怀孕,哪个女人不是如此煎熬过一番鬼门关的”平日里封氏对慕容思慧的胡搅蛮缠也总是如此应对。
慕容思慧敛住泪,心下一沉,莫不是果然被银碟言中
她忍住了几分抽泣,定定神说“话是如此,妹妹也不怕吃苦,只要能有个孩子堵住上上下下的口,可是妹妹心里害怕,就说老夫人,那眼睛厉害得像是利剑,瞧我眼神都怪异的,还问我,可有什么不适。啊,就是那个旎丫头,是了,表姐,那个春旎可真是她会医术,那日我有些头昏,腹中恶心,她只扶我一把,顺手就切了一下我的脉。我都不觉查,她却看着我愣了神,许久才说,四婶婶吃些山楂养胃丸就好了。二嫂给了我一枚,我不过就吃了,就妥帖了。可我总觉得,方春旎她看出了什么”
“你吃了”封氏警觉的倏然起身,旋即落寞的坐下,寻思这嘴里嘀咕,“那母女不是省油灯,若被她们抓到个把柄,怕是日后更是尾大不掉。”
“那,那可如何是好”慕容思慧惊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