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春旎入宫2
流熏入宫,随了公主和驸马去见驾。
皇上在乾元殿同大臣们商议国事,兰馨公主带了她去给端贵妃娘娘请安。
因是小夫妻同行,兰馨公主对驸马处处柔情蜜意,流熏仿佛在场颇是碍眼,待寻个机会,她托辞去太后娘娘请安,心里却惴惴不安的前行。
小太监带了她拐个弯,沿着长廊前行,口中叨念,“皇上今年去了江南,入夏也没去避暑山庄去躲清凉。宫里树木还是少,晒得厉害。这都秋日了,不见天凉。”
忽然前面来了一行人,花团锦簇。
小太监忙“呀”了一声,轻声说,“是皇上新封的小主儿,如贵人,快快见礼叩头。”
流熏一惊,怕什么见到什么,她盈盈服礼,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蓝麝香气含了隐隐药香清苦飘来。
“平身吧。”悠悠的声音。
“你们都下去,本宫同谢大姑娘有话说。”那声音格外熟悉。
流熏抬眼,果然眼前人是旎姐姐,她果然入宫了
诧异的目光,她一时无语,倒是方春旎的粉面涂抹了脂粉,显得绢人一般的美丽,少了几分生气。
“你还好吗”她漫不经心的问。
“劳娘娘挂记,流熏还好。”流熏淡淡道,她的话听来硌耳,格外令人心酸。
“他还好吗”如贵人行了几步回首问,声音幽幽的,淡淡的眸光打量谢流熏,眉梢眼角都留了一抹讥诮。
流熏的心慢慢的生出一抹寒意,那眸光此人,扎去心底却疼得益发的难捱凉寒。
方春旎且行且停,轻轻抚弄怀里的碧眼西洋猫儿轻叹一声“算来,公主倒也是福泽大,如此天翻地覆的闹得沸反盈天的一桩婚事,都能守得安稳。”
流熏一怔,心里更是生了一层寒霜,陡然一惊,仿佛措不及防的被人狠狠暗中戳了一刀,愕了片刻,脸上那分厉色才渐渐的平复,换了淡淡的笑容对了“谢娘娘记挂,家兄家嫂尚好。”
方春旎更是冷笑,那面容仿佛陌生得令流熏从不曾认识,她盈盈地抓把白玉斗中的鱼饵慢条斯理地洒去长廊畔的湖里,引来锦鲤争食,她长长一声叹发自肺腑“但愿他能同公主天长地久,守住这福分。”
这话音里分明有隐隐的杀机,想是才见公主和哥哥伉俪情深的来宫里请安,刺痛她的隐伤,只是这宫里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的疆场杀机重重,容不得半分差池。流熏定定地垂了眸道一句“也祝娘娘能用蒙圣眷恩宠,腹中小皇子福泽百年。”
方春旎一怔,不由抚弄小腹,冷静后,她更是笑,挑衅的目光轻蔑地扫视流熏一字一顿道“本宫有皇上庇佑,自然福泽无边,不过驸马爷,他就难说了。近来听得许多闲言碎语,在议论本宫年少时在谢府同驸马爷青梅竹马的岁月”她顿了顿,眉目里笼了哀愁,叹息一声,“也不知皇上若听到,作何感想”
流熏闻听此言大惧,眼前人虽非信口雌黄,但这话若果然传去皇上耳中,定然是大逆不道。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的女人曾经心里有过旁的男子更何况是他的女婿
一股寒意袭来心头,流熏看看左右无人,定了心神迎锋直上“娘娘此言差矣,流熏生在谢府,所听闻的倒未必是如贵人娘娘同驸马爷青梅竹马的趣事,听闻多的,反是府里一个奴才叫古十儿的”
流熏话音有意一顿,但见一抹冰寒略过如贵人方春旎面颊,透出一股隐隐的杀机,她心头一震,冷冷的目光如剑直刺流熏的眼眸,喝一声“放肆”
流熏略垂了身子说“娘娘若是明智,还是制止流言蜚语,免生祸端为是。家祖前些时帮杀了一个奴才,就是为了维护娘娘的清誉,杀一儆百。”
她挑眼看一眼惊得面色青白眸光忽烁飘移不定的方春旎,谨慎地说“也是前些日子,后园清理湖塘,挖出一具溺水而亡的仆人的死尸,就有人传言,那丑仆失踪前,曾谣言惑众,说什么驸马爷同公主殿下大婚那夜,在半壁亭上,看到一男鬼女鬼大演春ng”
“住口”方春旎再也没了昔日的矜持,慌张地退后一步撞在廊柱上,她四下看看,定定神道“这里是什么所在,岂容你污言秽语的脏了本宫的耳朵”
如今换做流熏神色怡然地说“臣女不过是据实禀告娘娘。若非为了维护娘娘的清誉,家祖如何会小题大做就怕这话传去皇上耳中,加之更有娘娘同几位表兄青梅竹马的趣事,怕是皇上会多想,猜疑娘娘的清誉”
如贵人方春旎的眉梢间飘过一抹冰雾,隐隐的,她咬紧了樱唇,仿佛棋输一着却更不甘心。她打量流熏,眸光惊骇却极力掩饰,她不知这狡猾的死妮子知道了些什么那湖底里深藏的罪恶,如何如此快的偏巧就被挖出来,将才登上云端的她又要踢去沟渠泥垢中方春旎紧紧捏了手中罗帕,手在发抖,那帕子瑟瑟的抖动,她竟然无法让自己平静。
流熏打量她,也是低头一笑,如今,就看谁狠过谁,谁把持住谁,谁就占了上风
“耽误了娘娘的圣宠倒也罢了,更怕连累了小皇子的前程。”流熏一句话如利刃狠狠戳在如贵人方春旎的要害,此刻她歇斯底里的怒喝一声“你敢”
流熏诚惶诚恐地躬身道“臣女惶恐,不是臣女敢不敢,是娘娘,敢不敢”
她的话音顿了顿,若有深意的眸光看着方春旎。她心知方春旎一心当贵妃上位,更有心为她的儿子争得权势。只是她所生的孽种是外人的骨血,留在宫廷迟早是祸患,难道她糊涂了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真是不顾一切。
如贵人方春旎满眼的惶恐,平日里雍容娴雅的她再没了从容的举止风度。
流熏微微一礼告辞,离去时凉风拂面,虽不严寒,却也冷透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