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螭龙现世
自莫天行苏醒后,太阳峰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欢欣,小风的犬吠声回荡在各个角落。在赵诗诗等人的坚持下,莫天行躺在床上静养了月余,方被允许下床行走。沉睡了将近三个月,莫天行首次走出静堂,回到自己的竹舍。竹舍内各样摆饰整整齐齐的放在原位,就连桌椅也被擦的一尘不染,床上的被褥已经加上一层厚厚的垫层。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莫天行的鼻头突然酸楚难忍,喉头哽咽,热泪滚滚。自入门三年以来,莫天行作为太阳峰上最小的弟子,处处受照顾,无论是御风子,还是风玄等人,在莫天行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傍晚,在莫天行的坚决要求下,从静堂搬回了竹舍。修道之人体格健壮,内伤大好,外伤也好的飞快,不到七天,便能行走如常。只是风玄等人谁也没提过,带着莫天行去太苍洞修行,甚至是师父御风子,也奇怪安排莫天行开始接手厨房的一切事宜,理由是八师兄修炼太慢,需要抓紧时间应对两年后的六脉大比。莫天行起初没在意,反倒为八师兄感到高兴,他从小在烹饪一道上的天赋日渐凸显出来,赢得御风子等人的赞赏,即便是口味极挑的赵诗诗也对他赞不绝口。
一日,莫天行坐在灶台前,用木棍拨弄着灶内的炉火。自他伤势痊愈后,御风子特意叮嘱,要他安心静养一段时间,不能妄动真气,不得私自修炼。但是一想到两年后的六脉大比,他的心头一阵火热,忍不住尝试运转化天诀。这不试不知道,一试登时如坠冰窟,令他通体发寒,他惊愕的发现自己不仅不能运转化天诀,甚至连体内的真气都感知不到了。他再联想到这段日子以来,御风子等人的奇怪行径,先是告诫他不能私自修炼,后是将厨房交给他管理,这一切都为了一个目的,不让他想起修炼。难道师父他们早就知道会这样吗
莫天行在心里痛苦的,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接受眼前的现实。他真真切切的成了一个废人,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在他心里,不会认为御风子等人加害他,那只能说明,上次的伤势太重,令他失去了修炼的资格。想到落霞镇数千人命的血海深仇,莫天行的心就如刀割斧劈一般,每想一次,就会剜心剧痛。他失魂落魄的走出厨房,锅里的米饭被烧焦了,焦糊的气味也没能引起他的注意。他一个人顺着山道,避过太苍洞内修炼的诸位师兄和师姐,来到飞来峰上,看着冉冉升起的红日,眼前一片光明。只是落在他的眼里,却成了裸的讽刺和嘲笑,两行咸苦的泪水顺着双鬓在下巴汇聚,然后滴落在飞来峰上的岩石上。曾几何时,他怀揣着梦想,一心追求仙道。历经千辛万苦拜入风神门,他的勤奋刻苦被御风子等人认可,而如今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仿若黄粱一梦。他纵声狂呼,万念俱灰,仙途已断,血仇难报,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呢莫天行站在飞来峰最高的巨石上,张开双臂,呼啸的狂风迎面刮来,风沙迷了眼。在这一刻,他很想从飞来峰上跳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结束痛苦的余生。一张绝美的面颊浮现在莫天行的脑海里,齐梦涵,莫天行心底深爱的女孩。无论生死,我与你相依,齐梦涵的话语在莫天行的耳畔回荡。他猛然睁开双眼,闪烁着一缕活下去的希望。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你,莫天行在心底暗暗说到。
当莫天行从飞来峰回到苦竹精舍时,正遇上赵诗诗等人焦急的眼神,一看见他,赵诗诗便跑过来,把莫天行拥入怀中,嗔道”我的傻弟弟,你跑到哪儿去了我还以为”赵诗诗泣不成声。
莫天行十分感动,挥去心中的苦楚,爽朗一笑,道“诗诗姐,我没事的,就是很久没去飞来峰看日出了,又见大师兄他们忙于修炼,便没有告诉你们,一时兴起独自去了。”
风玄看了看莫天行的眼神,顿了一会儿,道“小师弟,你没事就好,对了,我们都等着你的杰作来填肚子呢。”
提到饭菜,莫天行猛然想起锅里的米饭还蒸着呢,忍不住大叫一声“哎呀,饭烧糊了。”,一路小跑,奔向厨房。刚一靠近厨房,一股焦糊味便飞入鼻孔。
周易等人齐声高呼“老九”
莫天行听的毛骨悚然,进门一脚揣在厨房大门上,一把拉过门栓,将周易等人锁在门外,任凭周易等人千般凶神恶煞,也不答应,抓紧时间补救,重新淘米做饭。作为富家公子,莫天行从小锦衣玉食,厨房一应事务轮不到他插手,不过他自小野惯了,私底下偷偷跟着镇上的张大叔学了几手农家菜的手艺,触类旁通,厨艺进步神速。费了一番手脚,总算赶在午饭时间的前一刻,完成了一桌丰盛的午饭。周易满嘴的竹笋木耳,仍不忘嘟囔,却不料惹怒了御风子,数落其吃饭还占不住嘴,脑门更是挨了一记筷子面,惹得风玄等人大笑不已。
吃过午饭,看着餐桌上干净光洁的餐盘,莫天行满心的欢喜,做饭的人最大的快乐便是看着自己做的饭都吃光。他哼着小曲,把餐具端进厨房,洗刷干净后,回到竹舍,展开笔墨纸砚,满腔的思念跃然纸上,呼唤青鸟灵儿,连夜送往太阴峰。
夜深了,莫天行有些心绪不宁,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便推开窗户,欣赏窗外的月色。而在那太阴峰上,也有一人倚着窗户,独自看着夜空高悬的明月。齐梦涵一个人静静的发呆,她的双手分别拿着一张短小的字条,秀眉深锁,似乎有什么心事,难以决断。直至月过天半,月影东沉,由深变浅,直至彻底淹没在晨曦曙光之中。齐梦涵似有所悟,伸出双手,左手掌心突然升起一团火焰,将掌心的纸条烧成灰烬,随风弥散。她回到修炼的小屋,找来纸笔,提笔写了数百字,卷成纸筒,绑在驻足窗前休憩的青鸟小腿上。青鸟带着齐梦涵的书信,回到太阳峰莫天行的桌前,啾啾的叫着,似乎在邀功请赏。莫天行爱怜的摸了摸青鸟的碧羽,食指轻轻刮了一下灵儿的鸟喙,调笑道“你这贪吃的小家伙,这么猴急,我这就去给你拿吃的。”莫天行边走边拆纸筒,待纸筒打开时,米饼攥在手里,正准备递给灵儿。忽然他看清了纸面上的文笔,笔迹是那么熟悉,可是字里行间透露的情意却有天壤之别。莫天行的身子突然间不动了,仿若雕塑,心痛,不可置信,诸多神色在他的脸颊变幻。唯一的希望黯灭了,世间一切光明消失了,他置身黑暗,孤独无助,痛苦绝望。纸条和米饼从指尖滑落,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血色,浑身提不起任何力气。他跪倒在桌旁,双臂搭在椅子上,一颗心,疼的倒吸一口气,惨笑道“就因为我成了废人,我无法报仇,甚至连我心爱的女孩也离去了,好一个仙凡殊途,梦涵啊,我的心好痛啊。”
不知何时,窗外的明月躲进了乌云里,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冷风吹的窗户“咯吱咯吱”作响。青鸟灵儿也奇怪的没有继续催促,安静看着趴伏在地的莫天行。过了许久,屋内的温度变的寒冷,莫天行慢慢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外,站在院内,仰望苍穹,有谁明白那位少年心里的冰凉
山雨潇潇,万鸟归巢,天地只剩下蒙蒙雨声,莫天行重伤初愈,没有真气护体,浑身湿透,寒气入体,竟然发起高烧了,在无人看见的情况下,重重倒在了泥泞中。
“汪汪,汪汪”,接二连三的犬吠响彻苦竹精舍,惊动了众人,待风玄等人推开门后,看蜷缩在雨地中的莫天行,纷纷吃了一惊。莫天行这一病,足足躺了七天,方才无碍。虽是虚惊一场,但引起御风子心中无边的怒火,当他看见莫天行失魂落魄的样子,到嘴边的话生生收了回去,变成一声喟然长叹,拂袖离去。无论风玄等人怎样去问,莫天行始终目光呆滞,一句话也不说。只有赵诗诗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什么,趁众人离去的时候,她孤身来到莫天行居住的房间,仔细查看,找到了莫天行遗落的字条,看清纸条上的话,赵诗诗的酥胸起伏不定,恨不得马上跑到那太阴峰上,狠狠打上一架。
次日清晨,在众人还未醒来之时,御风子脚踏青光,独自前往商阳峰。盏茶之后,商阳峰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咆哮,一条千丈无角青龙从天而降,巨大的龙尾狠狠甩在商阳峰的山头,狂暴的龙吟撕裂寰宇,御风子衣袂飘飘,立在龙头,睥睨世间,威不可挡。
商阳峰上数百门人被这庞大的声势惊动,云天真人从打坐中惊醒,身影一闪,出现在门外,只见盘踞在商阳峰前山的巨龙仰天怒啸。镇定从容的云天真人顿时变色,道“螭龙,御风子这个疯子,竟然解封了沉寂多年的仙剑墨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