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章得见垂云
顾灼华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觉得浑身难受,一个小男孩始终在看她,好奇又心急的样子。而她脑袋里一片混沌,发出的声音只有哭喊。
“墨姨,她的头好烫......还一直在哭,这可怎么办?”
“你在这看着她,我去想办法。”
平白无故捡回来的一个小家伙似乎给他们带来了不少困扰,当然,还有快乐。
院中是一棵不大的桃树,大概只比小男孩高一些,枝杈光秃秃的指着天空,已经不剩多少生气。
恰逢那一日阳光正好,荣青墨抱着小婴儿在院子里晒太阳,忽然想起这家伙还没有名字,索性直接把这个问题抛给云暮。
“云暮,不如你来给这个女娃娃起名字吧,前些日子我才教了你几首词,正好考考你还记得多少。”
云暮站在那苦着小脸儿,好一会儿才憋出几句。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灼灼其华,人不如故?念起来挺好听的,就叫她顾灼华!”
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骄傲和喜悦,殊不知这灼灼其华是他背错的一句。
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定数,她的名字还叫顾灼华,而其他的一切,却已经改变。
“墨姨!她又尿床了!”
“你别哭......我,我给你喂粥,把手放下去!”
“别动那个!那是墨姨最喜欢的砚台!好啦......反正院子里只有我们两个,要是墨姨问起来,你就说是我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打碎的。这次饶过你,可不许有下次了,知道么?”
转眼间,院中的桃树已经长高许多,顾灼华和云暮都要仰头才能看得清最高处的枝丫,而荣青墨的鬓边,也已经生了几根白发。
桃花落了一地,顾灼华和云暮也已经褪去冬装换了单薄些的衣物,房间外一边扫地一边听着荣青墨对云暮的教导。
不过多时,荣青墨就从房间里走出来,顾灼华原本还是恭恭敬敬的站着,待到荣青墨走远便一溜烟钻进房间,提了裙摆坐在云暮身边,看着桌上的书卷。
“天下之大,唯云......”
念了几个字之后,顾灼华便撅着嘴轻轻点了点纸张上的字,揉揉长发一脸苦恼的看向云暮。云暮则是笑着捏了她的鼻子,把纸张收起来,脸上的笑意中带着狡黠。
“上次教你那么多,也不见你说个谢字,这次我可不教了。”
“师兄,你上次都教我了,这次怎么能不教呢?”
顾灼华早已经忘记前世的一切,这十年来,都是在垂云阁中,和云暮还有荣青墨一起度过的,偶尔也会出了院子和云暮一起到阁中乱逛,见到其他的垂云弟子大多是男子,将云暮称为师兄,便觉得师兄这称呼很好。
云暮也早已识破了顾灼华撒娇的时候就叫师兄这一伎俩,却还是心甘情愿的笑起来,教她读书识字。
“天下之大,唯垂云阁以机栝偃甲著称,天堑做阻,拒外客,忌逞凶斗狠。”
身边有个小伙伴的日子总是让人雀跃的,在顾灼华没有学会到处跑之前,云暮的生活单调,几乎只有学习,而顾灼华的存在就像是蜡烛,虽然光亮微弱,却还是可以带来温暖和光亮,让云暮的生活变得充实有趣。
“机栝偃甲,就是师兄房间里那些吧?木头做的小东西,只要手指轻轻推一下,就能动起来的那个?”
“是啊,都是墨姨教我的,不过她说等我再长大些,就会有师父来教我。到时候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学了,你这么聪明,大概会学的更好。不说这些了,我去厨房里端些吃的,你身子弱,可不能饿肚子。”
云暮始终记得那个雪天他抱回顾灼华的时候,那个小家伙的哭声,高烧不退时虚弱的样子,第一次饿肚子时发白的脸色。
“要吃八珍糕!”
顾灼华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只是享受着来自于云暮的关心和爱护,好像这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填饱了肚子,顾灼华更是有了精神,和云暮一起打扫了房间就直接躺在院子里的桃树下,听到墙外的喧嚣声,心里有些痒痒,就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扯住云暮的袖子轻轻晃着,故意软了声音:“师兄,带我出去和他们玩吧?反正下午也没事儿,就在这里呆着也怪无聊的,是不是?”
从小顾灼华就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云暮也为她背了不少锅,不过想起顾灼华小时候的模样,云暮的心就柔软的一塌糊涂,根本生不起气来。
“带你去带你去,袖子都要扯坏了。说吧,这次是想去玉竹林,还是去喂鹤儿?”
“上次去竹林里玩,看见有个石头上写着字,那字写的复杂,我也不认识,后面还有一扇石门呢,不如这次师兄带我去看看?”
云暮带着顾灼华走进竹林里找带字的石头,谁知还没找到石头就撞见了荣青墨,她平日里就不爱笑,云暮也有些怕她,这会见了荣青墨一脸的不悦,知道这地方或许是不该来,自是赶紧拉着顾灼华跪下来解释。
“墨姨,是我带着灼华过来玩的,您若是要责罚,就罚我一人。”
“自然是要罚你一人,我从未教她读书识字,而今,她倒是知道的比你都多了。就罚你抄写机甲要诀十遍,明日交给我。”
房间内,云暮端端正正的坐在桌案前抄写着,顾灼华踩着台阶站在窗外看见云暮揉了好几次手腕,终是忍不住悄悄溜了进去,坐到他对面,像模像样的提笔蘸墨。
“这个我也学会了,正好帮师兄一起写。”
顾灼华会写的字都是云暮教的,因此两人字迹本就相似,这一笔一划的写出来,倒也分不出真假。夜色降临,云暮又点燃了一根蜡烛给顾灼华照亮,时不时抬头看向她的笔下,出声指点。
“这里的横要长一些,你看我的。”
原本就是重活一世,这样的小事对顾灼华来说也并不难,按着云暮的说法学的认真,还不忘寻些开心。写着写着就另拿一张纸乱画起来。
“这笔可真粗,写出来就像是小蛐蛐!这只是师兄,这只是我!”
灯火下,格窗外,两人的身影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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