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雨夜倾诉
“小姐，你没事吧？”那个将宣雨扯到一边的男人从地上飞快的爬起来走到她身边关心地问，却在看清楚她的脸容时不由又喜又惊：“是你？”
宣雨眸中的焦点聚成一点，就着雨雾中孤立的路灯发出的昏黄色灯光，看清楚眼前的男人，面无表情，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向前走。
“你，不记得我了？”男人追了上去，眼看雨下的越来越大，空气也似乎越来越寒冷，不由脱下身上的衣服举在她的头上说道：“雨好大，避一避吧，这样你会生病的。”
他的声音在雨水中显得有些细小，却仍然很清晰，但宣雨却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径直往前走。
男人顾不得她，拉起她的手就往路边的公车站走去，车站有遮雨棚，尽管寒冷，却比在街上游荡好多了。
宣雨坐在公车站的长条座位上，听着雨水打落在遮雨棚的声音，滴滴答答，顺着雨棚落下，形成一幅朦胧若纱的雾帘。
雨水嘀嗒作响，寒风夹杂着雨袭来，让人不寒而栗，她拥紧了自己，看着路边的雨水成小河流淌，不发一言。
“你擦擦吧，会感冒的。”
眼前，递过两张雪白的纸巾，宣雨顺着捏着纸巾的手看过去，映入眼前的是一张憨厚老实的戴着大眼镜的脸。
她皱了皱眉，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很熟悉，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而脑中灵光一闪，迟疑着开口：“古劲？”
古劲欣喜得很，展开一记愉悦的笑容，说道：“你还记得我？”
宣雨微微地一笑，这个人，似乎总是在自己落魄的时候看见他，原来佟城真的不大，有些人，总会在你不经意间遇见，也在不经意间错过或忘记。
“谢谢你救了我。”她对他说了一句，重新将目光落在雨棚落下的雨帘上。
古劲憨厚一笑，挠了挠头说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拉你一把，只是，你怎么一个人在游荡？下雨也不知道躲避，会生病的。”
宣雨默然不语，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丝苦笑，喃喃地说了一句：“躲避又如何？有些事要来的，总是会来，躲也躲不了，也不能阻止它的发生。”
她的声音很小，古劲甚至听不清她的一个字，只是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子很浓郁的忧伤，比起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多了一丝绝望。
“你说什么？”他问了一句。
宣雨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只是更用力的以双臂拥紧自己。
明明初春已经快来，深冬也已经过去，可为什么，她仍觉得冷得刺骨呢？
忽地，身上感到一丝温暖传来，她一愣，微微侧头，再看向那个大男孩，他对她点头一笑，说道：“披着，你身上都湿透了。”
“谢谢你。”宣雨感激地一笑，说道：“只是，你也淋雨了。”
“我是男人。”古劲挺起了胸膛，尔后有些脸红地道：“是该照顾好女生的。”
宣雨看着他羞赧的脸，除却憨厚老实，现在的他看起来有些可爱，就像是一个小弟弟似的，不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你看起来还是个孩子。”
古劲一怔，不认同地道：“不小了，我23了。”
“是吗？但我也比你老。”宣雨浅浅地一笑，看向黑夜中路灯下飞舞的雨帘，幽幽地道“老得已经看透了这个尘世间。”
古劲看着她，不过一瞬间，她就被忧伤层层笼罩住，眉心紧拢着，似是怎么抚也抚不平似的，让人无端的感到一阵心痛。
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的侧面柔和，弧度很漂亮，线条优美，被雨水冲刷过后的皮肤更显晶莹，湿答答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更让人心动不已。古劲的心砰砰的跳动，越来越快。
慌乱的移开目光，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开心？有心事？”
“你有没有试过一种感觉，当你决定了付出极大的勇气去面对一件事时，才踏出第一步，却又被更残酷的现实给击打回原地，你的勇气一下子消失殆尽，身上的所有力气像被一下子抽离，再无法移动一下双脚。”
“那种绝望和无助，就像是跌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怎么也爬不出来似的？”宣雨缓缓地开口，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木头，迫不及待地浮上来呼吸，急不可耐的向他倾诉，将满腹心事都诉与人知。
“我原以为两人一起去面对，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然而，其实是我想的太天真，他也一样。我们都忘了他所有的身份，他的责任，都忘了有些事，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也不会按着我们的规划去走。”
“在得知那个消息，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第一次领会到，天意弄人这个词的含义，却又兀自庆幸，我还没来得及对他说出一个事实。我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这个事实，会如何的选择，会怎么做？”宣雨低垂着头，将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喃喃地开口。
“两者取其一，责任与爱情，孰重孰轻？我不想去看他选择，更怕自己会是被遗弃的那一个。若如此，倒不如继续当一只鸵鸟，岂不更好？”
古劲看着她的动作，瞳孔微缩，心里一紧，那酸酸涩涩的感觉从心尖上蔓延开来。
“可是，若是真心相爱，不是更应该两人一起面对吗？凭什么让你一个人受苦？他造的孽，凭什么让你一个人来担。”从她的话里，古劲已经猜了个十九不离十，甚至嫉恨那个男人，为什么舍得伤害这样的一个女人。
宣雨一怔，扭过头看他，随即笑开，淡淡的道：“你还小，不懂。有些事情，我们身不由己，生命中，真的不仅仅只有爱情。”
古劲正想要反驳，她却先他一步站起来道：“有出租车了，我要回去了，谢谢你。”
她跑到路边，截下一辆出租车，跳了上去，瞬间消失在雨帘中。
再一次看她如同一只精灵忽而出现，忽而又消失，古劲看着那远去的车影，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