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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霜笑了笑:“起来吧,我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别奉承我了,去将我的剑取来,陪我去后边练会剑。”
小冬子应了一声便去了。
这未央宫里,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却都不是顾云霜喜欢的,顾云霜爱的是未央宫后面的一片竹林,苍翠挺拔,君子本色。虽是倒春寒的天气,竹叶也还是枯黄,不过顾云霜就是喜欢。
慢慢走到了后边,抬眼一望,天上居然开始飘起了雪花。苍茫的天,飘扬的雪,顿时让顾云霜郁积的心绪去了大半。
☆、第6章 君子如玉剑如虹
第六章君子如玉剑如虹
下了朝后,宁梓寒才发现天儿下雪了。去了建宁宫给太后请安,太后还是很温和地笑着对宁梓寒道,“今年这雪来的晚啊。”
宁梓寒听后笑道,“确是来得晚,不过倒也不算稀奇,前些年的时候,都三月了还飘雪花呢。”
“说起这雪啊,我就又想起先帝了,先帝最爱的便是这雪了。从前一直说道要去北边看雪,都说北边的雪壮观,茫茫雪原,也算是奇景。只是国事繁忙,先帝便也没去。”
宁梓寒知道自己的母后与父皇是真心相爱,父皇死后,母后总是会触景生情,微微叹了口气,宁梓寒便道,“母后与父皇伉俪情深,父皇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母后为他伤心,母后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道,“唉,母后老了,你父皇去后,母后就觉得身子大不如前了。母后没别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和皇后能尽快有个孩子,好叫母后享享这天伦之乐,母后也就无憾了。”
宁梓寒一听忙道,“母后身体康健,日后必能看着我和云霜的孩子长大。母后且放宽心吧。”
“母后的身子母后自己知道,皇后是个好孩子,你好好待他。”
宁梓寒知道,母后是害怕自己同以往一样冷落云霜,“母后放心,皇后是儿臣的心上之人,儿臣会好好带他的。”
“那就好,后宫之中,能有这么个人不容易。说了这么会话,母后有些累了,你政事繁忙,就先回去吧。”
宁梓寒告了退就回了御书房。批了几道折子,心中实在惦念顾云霜。正巧安喜进来告诉宁梓寒四位妃子娘娘去了未央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宁梓寒听后皱了皱眉,对安喜道,“摆驾未央宫。”
到未央宫外殿的时候,宁梓寒就让其他的侍从留在外殿,只带了安喜进去。本想给顾云霜个惊喜,所以宁梓寒并没有让安喜通报。意外的是,内殿并没有顾云霜的身影。只有宫中当值的小太监在打瞌睡,安喜上前把他叫醒,呵斥道:“不长眼睛的东西,没看见皇上来了吗?”
太监一看见宁梓寒,连忙下跪求饶。
宁梓寒倒没说什么,只问了皇后去哪了?
小太监忙道,“皇后娘娘去了后边练剑。”
宁梓寒的心一动,立即向后殿走去,又对安喜道,“把刚才那个内监换了,在皇后内殿当值还能睡着,当真是不把朕和皇后放在眼里了。”
安喜一听,知道皇上这是生气了,忙道,“皇上消消气,奴才这就去把他打发了。”
“嗯,动作快着点儿,还有,以后未央宫里伺候的人都有你亲自挑,要是再有什么纰漏,朕唯你是问。”
穿过后殿的长廊,宁梓寒就看见了顾云霜,此时的顾云霜身着白衣,手中云霜剑舞的翩翩。剑影白衣翻飞,和着漫天大雪,生生叫旁边看着的人花了眼。安喜刚要通报,就被宁梓寒拦住了,“先别通报,着人去取寒玉箫,对了,再取一壶竹叶青。”
竹叶青是顾云霜最爱的酒,不似其他酒那般浓烈,但有种清冽的酒香,倒是很合顾云霜的性子。
每次这样心无旁骛的练剑,顾云霜总有一种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感觉,加上这漫天大雪,更不像在人间。
这时,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顾云霜定睛,宁梓寒从长廊的柱子后走来,顾云霜见安喜并未通报,知是宁梓寒不想打断自己,也就没有行礼,继续和着乐声舞起剑来。
小冬子取回顾云霜外氅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画面。锦衣飘摇,白衣翻飞,一萧一剑,箫剑和鸣。小冬子不由咂舌,太般配了,实在是太般配了。这样的人,也只有他们彼此配得上吧。
一曲毕后,顾云霜收了剑,刚要行礼,便被宁梓寒拉了起来:“以后若非正式场合就别行礼了。”
“微臣遵旨。”
“还有,你我之间也别用朕,微臣这些称呼了,这些都太生疏了。”
说完后,宁梓寒拿过顾云霜手里的剑,挥腕使力,刚下过雪的地面上现出宁梓寒刚劲有力的字体。
“雪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顾云霜喃喃念道,脸上浮现出了红晕。
重生后,宁梓寒发现顾云霜并非前世看到的那么冷情冷性,相反,这人其实很害羞。所以宁梓寒总喜欢逗逗他,但这十个字,确是宁梓寒有感而发,人也无双,剑也无双。
宁梓寒拂了拂顾云霜肩上的雪花,从小冬子手里边接过顾云霜的大氅为他系上,又拉着他坐到安喜早就备好的火炉旁,炉子上正热着竹叶青。
顾云霜拿过酒壶,为自己和宁梓寒各斟了一杯,细细的笑着对宁梓寒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看见顾云霜这样的微笑,宁梓寒觉得心上一动,每次他这么笑,自己总是招架无力。宁梓寒不明白,这人的前世今生怎么变化就这么大。想了想,便也就释然了,总归是自己前世对他的关注太少了。
见宁梓寒发愣,顾云霜伸出手准备在宁梓寒眼前晃晃,手刚伸出一半,顾云霜就意识到此举有些失礼。刚要收回时,宁梓寒一把抓住他的手,并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脸颊边,轻声道:“云霜,我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我们只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一样,每天都这样安静的过着,直到咱俩都白发苍苍的时候。”
听得这话,顾云霜笑的更加明朗了,拉起宁梓寒的手,顾云霜拿起放在旁边的剑,就在刚才宁梓寒写的字旁边又写下一句。顾云霜的字也是极好看的,不同于宁子喊的苍劲,他的字有一种灵秀之气,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宁梓寒认真瞧着顾云霜写的话:“白衣佳人锦衣友,朝则同歌暮同酒。”
细细想来,这必定就是顾云霜所盼望的生活了。其实自己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功名利禄是上一世追求的东西,这一世,他只想和眼前的人长相厮守。
宁梓寒转过头吻了吻顾云霜的额头,道“相信我,我们一定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顾云霜又笑了,“我相信皇上。”
宁梓寒贴近顾云霜的耳朵,轻轻道“知不知道,每次你这样笑,我都想把你就地正法。”
毫无疑问的,宁梓寒看见顾云霜的耳朵红了。
☆、第7章 坦诚相见
第七章坦诚相见
见到顾云霜脸红,宁梓寒心道,云霜啊,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害羞。转念一想,还好,来日方长,我可以帮你好好锻炼一下脸皮的厚度。
为了打破此时尴尬的气氛,宁梓寒就把早朝上江南水患的事情告诉了顾云霜,还顺便问了一下他的意见。
顾云霜本想说什么,却生生住了口,神色暗暗道,“皇上,后宫不能妄议朝政。”
“没关系,我恕你无罪。你若还是放不开,就当是你我夫妻间的闲话吧。”
听到宁梓寒的话,顾云霜的眸子里闪过流光溢彩的神韵。宁梓寒心想,堂堂七尺男儿,一定会有安邦定国的理想,被困在后宫之中,还有那么多的女人来烦他,想来他一定不好过。所以自己只是让他对政事发表些意见,便叫他如此欣喜了。
顾云霜吩咐小冬子去取纸笔。趁这期间,顾云霜向宁梓寒提起了四妃之事。
“你不喜欢她们来见你吧。”宁梓寒浅饮了一口酒道。
“皇上,恕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臣,不是不喜欢她们来给我请安,而是不喜欢她们。”
宁梓寒微微挑了挑眉,又听顾云霜道,“微臣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对微臣这么好,甚至给微臣许下了山盟海誓。微臣一直以为,皇上会将我置于永安宫,做个冷宫皇后。可是,皇上你对臣突然的好着实让臣措手不及。”
顾云霜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实话说,微臣真的不相信皇上对微臣的情,帝王的情向来浅薄,微臣这样的无才无颜之人,对于您说的誓言实在惶恐。”
听到这儿,宁梓寒打断顾云霜道,“那么你呢,你对我,可曾有情”
宁梓寒心跳如雷的等了好久,才听到顾云霜的声音,“微臣对皇上,自然是有情的。否则三年前也不会嫁给皇上,皇上可以认为是您的权势让我不得不嫁,可是皇上,若微臣真的无意,微臣就是宁死也不会屈于人下。皇上,微臣这么说,您可明白?”
听完顾云霜的这句话,宁梓寒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那是多么一件幸福的事情。
宁梓寒起身将顾云霜搂在怀里道,“我知道,这样突然对你的好让你不知所措,你不能相信我也是可以理解。原谅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原因,但是你相信我,我对你的心,绝没有掺假的成分。”
顾云霜现在觉得自己在宁梓寒跟前真的跟个女子似得。推开宁梓寒的怀抱,顾云霜盯着宁梓寒的眼睛道,“皇上,只要你不负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宁梓寒吻了吻顾云霜的眼睛,道,“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
正当俩人柔情蜜意的时候,小冬子取来了纸笔。
宁梓寒和顾云霜一同回了圆桌旁。
顾云霜拿着笔画出江南地区的示意图,对宁梓寒道,“皇上,你刚才说你已经命工部修河坝,户部拨银子了。”
“不错。”
“皇上,这的确是现在处理的办法。但是这种方法我以为是治标不治本。修了河坝,可是河水还会涨,而且一旦碰上雨季,修河坝只能拦截河水,对于农田庄稼还是起不了实质性的作用。而拨银子也只能缓一时之急。银子总会用光,灾民越来越多的话,只会耗尽国库。说来,并非是良策。”
宁梓寒听完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道,“云霜有什么高见”
顾云霜正色道,“对于水,最好的方法不是堵,而是疏。微臣以为,江南的土地本来就因为河道众多而支离破碎。那我们不妨利用这个特点,开通更多的河道来为大河分流,也可以让水患得以解决。而且,我们也可以实行土地承包制度。以河水为界,将土地划分开来,实行包产到户,等到夏收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将产量的三分之一上缴国库。”
“不错,这样做的话,百姓的生产积极性会更高,所谓天灾。天灾没办法完全解决,但人心可以收回。云霜,这的确是很好的办法。”
“不过,皇上,土地改革势必会涉及到世家大族土地财主的利益,如果皇上真要进行,一定要选拔出敢为人先,敢于承担责任的大臣去完成。”顾云霜又道。
“你说的没错,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处理水患,土地承包的事还需从长计议。今年秋季朝廷将举行科考,到时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人才。”
“皇上明鉴。”顾云霜又拿起笔划了另外一片土地。
宁梓寒好奇的挑了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顾云霜道,“这是长白山以北的土地。”
“长白山以北”
“不错,我们现在的粮食来源主要是中原地区和江南地区,皇上你也知道,中原多旱,江南多水。若是灾情严重,定会造成国库空虚,百姓流离失所。”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每次出现大的旱灾和水患,都会造成无法预计的损失。”宁梓寒赞同道。
“但这长白山以北的地区就不一样了,世人都道北边苦寒,但是这些地方的土壤其实很肥沃,比于江南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宁梓寒好奇的挑了挑眉。
“前些年我随师父四处游历,去过长白山以北的地区,那时见到过一个老农,他种了很多粮食,有小麦,高粱,最神奇的事是,他居然还中了水稻。并且那水稻的长势极是喜人。”顾云霜喝了一口酒继续道,“我那时极为好奇,师父也对此很感兴趣,所以我们就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