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7
堂。
地上还未凝结的血迹，倒映着不断跃起的火光，气氛古怪、诡异。
殿外，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水打在积满了水的地面上，溅起一地的水花，雨淅淅沥沥，白玉台阶上的血迹顺着雨水流淌，也渐渐被水冲淡……
“哈哈哈——哈哈——”
残忍的笑声，穿过重重雨幕，直透云霄。
与此相对的，是孩子嘶声力竭的哭声。
“哈哈哈——”
那一晚，狂笑不断。
那一晚，整个毓秀宫，只有一个人活着逃了出来……那便是刚出世的轩辕寒钰。
毓秀宫，也成了宫里的禁地，恶梦的代名词。
大秦国九皇子轩辕寒钰一出世，便吓死母妃、吓疯皇叔……从此煞名远扬！
幸得太后垂怜，将九皇子抱往慈安宫抚养，而轩辕怡，自那晚之后，变得痴傻。
都说九皇子是煞星转世，太后充耳不闻，不予理会，也不害怕，只是征集御器师，为他做了白玉面具。
众人猜测，必定是因为皇嗣稀薄，皇上膝下只有大皇子和五皇子，太后这才可怜九皇子，不然，怎么会有正常人愿意对着那张能吓死生母的脸？
然而，之后不久，尚在襁褓的九皇子，和痴傻的皇叔，被太后带去天山祈福进修，期间只回来过一次，皇上下令，此事为禁忌，不得再提。
当年发生在毓秀宫的事，渐渐被人淡忘。
直到，十八年后，带着白玉面具的九皇子再度回京……京城，又开始传出关于当年之事的闲话。
☆、第三十一章 敢动她，只有死路一条
“那晚毓秀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只有皇叔知道了。”语气里，竟破天荒地有些凄凉。
他垂着头，高大挺拔的背影投在地上，竟带着失落和悲伤的意味。皇祖母只肯告诉他这些，又或许，她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苏羡染淡淡地开口。
他的瞳眸紧缩一下：“你不好奇？”
“我为什么要好奇？”神色变了一下，凡儿的事，不能让他知道。
他双拳缓缓握起：苏羡染，你到底有没有心？不过，他有什么理由要求她一定要对此事有些看法呢？
第一次将心事说出来，心里轻松了不少，还是应该感谢她吧。
“皇叔发疯的时候，只要拿桂花糕哄他，就会没事。”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眸子似乎朝着她的脖子上扫了一眼。
苏羡染默默无语：她和他又不熟，他告诉她这件事干什么？难道他还希望，他皇叔下次再发疯，杀她一次？
她的沉默，似乎激怒了他，冷声道：“那就当本王话多了。”
然而，这句话说完之后，苏羡染却默默地拿来创伤药，放在他的面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怎么，你在可怜本王？”他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是觉得你可悲。”
他眸子紧缩，深不见底的幽黑似乎要将一切的光线吸收进去。“本王可悲？”
“既然你在乎你皇叔，也想知道那晚发生的事，为何还要借我的事，和你父皇作对？你可知道，这样只能使你失去参加杏林大会的资格。”
“你都知道？”
“这件事我略有所闻，当你今日出现在御花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恨皇上。”
“理由？”
“因为你母妃难产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而你，这些年，受尽了别人的嘲笑和轻视。”
他冷哼一声：“别以为你很聪明，能够猜中本王的心思。”
苏羡染淡淡地说道：“至少这件事我说对了，你恨他，今日在慈安宫帮我，为的不过是让他难堪，不能另立新妃。”
她早就明白，“萧郎是谁？”不过是他的托词而已，他根本就不喜欢她，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和皇上对着干，除非，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皇上。
可是，为何要激怒皇上呢？这个，似乎又是他的某个目的吧。
轩辕寒钰没有说话，闷声拿过桌上的药瓶，开始帮轩辕怡处理伤口。
“嘶——呜呜，好疼啊，小九，呜呜。”
对于之前他们谈论的那些，轩辕怡只当是听一个故事，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皇叔，忍着。”他只有在对待轩辕怡的时候，眸子里的光线才会柔和一些。
“你不觉得，这次很蹊跷吗？”他又说了。
苏羡染拧着秀眉，直视着轩辕怡，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皇叔不会无故发疯？”
轩辕怡眨着晶亮的大眼睛，也盯着她看，他似乎从来都没意识到，她脖子上的粗红的痕迹，是他的“杰作”。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伸手拍着轩辕怡的肩，似乎是在安慰他，“皇叔，小九问你，妖女是谁？狐狸精又是谁？”
“妖女？狐狸精？”他侧着头，十分认真地思考着他的问题，天真无邪的眸子不停地上下转着，不多时，眼里的凶意突然流露出来，怒视着苏羡染：“抢小九的人就是妖女，是狐狸精！”
猛地向前，还好轩辕寒钰早有准备，及时将一块桂花糕塞进他的嘴里。
轩辕怡顿时安静下来，腮帮子鼓鼓的，可爱极了，眸中的杀意也瞬间退去，眸中一片清明，像涉世未深的孩子。
苏羡染的心猛然触动了一下，凡儿，若凡儿能够睁开眼，他的眸子，应该会比轩辕怡更加澄澈、纤尘不染。
碧瞳，可是想到那双明亮的眸子，变成碧绿色的时候，心陡然抓紧了。
轩辕寒钰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情绪，继续安抚着皇叔。
“没人会抢小九……皇叔，以后不许伤害染儿了，她是小九的王妃，是小九要保护的人，知道吗？”
轩辕怡偷偷瞄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神色未变，轻轻地点了头。“哦，那皇叔也要保护染儿。”
“嗯。”过了一会儿，见轩辕怡将糕点吞下去了，又接着问：“皇叔今天见过别的人吗？”
“唔。”他含着口水，支吾了一声，又道：“没有……姐姐说不可以告诉你，我见过她的。”
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出卖了自己，还是一个劲地吃着糕点。
轩辕寒钰眯着眼，浓浓的杀意涌现：“本王不会放过她。”敢动她，只有死路一条！
“秦王兄，就快回京了。”
这是他走之前对她说的一句话。
苏羡染微愣。她不明白他说这话的含义，只是低头不语。
回来，与她有什么关系？
确定人已经走了之后，淡淡地出声：“起来吧，他们已经走了。”
床上传来低咳声，雁儿轻轻揉着肩膀，坐起来，瘪着小嘴抱怨：“哎呦，小姐，好疼啊。”
苏羡染没有应她，她在想，轩辕寒钰有没有发现她们的破绽？看他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她着实怀疑了。可是她明明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啊，难道说，他的武功，已经高出她们太多，可以察觉到她们察觉不到的气息？
“啊？小姐，你……”
雁儿下床之后，一声大叫，她注意到苏羡染脖子上的青痕了。
“小姐，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啊？”
苏羡染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将颈上贴着的一片人皮取下来，好在有这个东西挡着，不然真的会被发疯的轩辕怡给掐死。
可是她也着实低估了他发疯之后的力度，摸着烧得火辣辣的脖子，疼得直嘶声吸气。
雁儿取来药膏，为她擦上，冰凉的感觉，敷在颈间，她这才舒服了很多。
“小姐，为了寻个借口，这么做，值得吗？”
她知道，小姐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杏林大会的时候，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先前是准备让玉仰公子以为义妹治病为由，参加三个月之后的大会，可是现在，这个理由已经行不通了。
“只要是为了凡儿，一切都值得。”她朝着床头看了一眼。
经过今晚的事情之后，雁儿全都明白了，难怪小姐下午遇到那两个丫鬟的时候，动作和语气都那么奇怪，一举一动都透着妖媚。
小姐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引怡王过来，然后将他打伤，九王爷出京戍守苍洛，小姐便可以借用九王爷的名义，去参加杏林大会了……
至于为何德妃派来的杀手，一定会是怡王爷，这个也很好解释，以前的小姐，被人称作废物，若是莫名其妙死了，肯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可是现在，她成了未来的九王妃，又得太后“青睐”，自然不能用寻常的方法除掉她。
当然，买凶杀人，最好的人选，自然就是傻皇叔了，以他的身份地位，再加上痴傻的理由，杀了任何人都不犯法吧。
只是，她们却是不知，小姐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故意刺激竹青，好让她将右相府的事告诉德妃，以德妃沉不住性子的个性，一定会有所动作。
要是九王爷再晚来一步的话，她真的会忍不住从地上爬起来，就算计划失败，她也不要小姐出事。
☆、第三十二章 神医到访，前来提亲
“小姐，我们才进宫之后不久，在御花园被怡王撞上的时候，他……他正好压在我的身上了，那时，我担心小姐的身体，所以一把将他拉到了一旁，当时觉得他的脉象有些异样，但却没有怎么注意到，可是到了之后，才意识过来，于是，我就赶紧告诉小姐了。”
“嗯。”
苏羡染分析道：“怡王的毒，我查探过他的脉象，他的体内的毒已经深入骨髓，太后他们此时回来，恐怕也就是为了杏林大会而来。”
“啊？又是杏林大会？那……”
“与我们无关，你要知道，我们的任务，是要取得医治的机会，这样凡儿就可以醒过来了。”
“小姐放心，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她恍然大悟：“小姐故意打伤怡王，是免得他到时候，成为我们的的劲敌？”
“还不止这样，你想想，轩辕寒钰借今日之事，在大会期间，正好被调到边境，不能参加大会，可是，皇上也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他早就打算好了，将轩辕浩宸调回来，这样的话，又可以满足他的野心了。”
“这么说，小姐的对手，将会是秦王？”
雁儿张大了嘴，秦王是何许人也，大秦的战神啊，如果要说的话，小姐的一身武功，还是他教授的，小姐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也不尽然，或许还会有转机。”苏羡染语气淡淡，心里却有些担忧，纵使她这两年来，勤练武功，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啊。可是为了救凡儿，她也没有办法了。
就算明知到对手比她强大很多，她也只能迎难而上。不过，没了轩辕寒钰和轩辕怡，她成功的几率，应该会大很多吧。
“小姐，九王爷告诉你，秦王快回来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你们……”
“别多嘴。”她也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话。
难道是因为，轩辕浩宸，是整个大秦女子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选，所以他认为，她也迷恋他？
不对，他今天在车上，不是这样说的。那么，他是在暗示什么？
突然明白过来，她骤然抬头，看着窗外。
让轩辕浩宸回来，这是皇上的意思，也是他故意激怒皇上的目的！
“小姐，雁儿打听过了，秦王自新婚的第二天，便东上，去了朝阳城守关，抵御东清国来犯。”
她蹙眉：“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没有……小姐，你在怀疑什么？”
东方！苏羡染缓缓摇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轩辕浩宸的外祖父是大秦的北安王，战功卓越，他从小在北方长大，也受老王爷的言传身教，成了大秦第二代战神。
北安，大秦的北方，天山也应该在北方吧！
那么，轩辕寒钰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
这五天里，苏羡染闭门不出，雁儿借着买药的机会，外出打听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