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52
r “虽然是这样,但病人目前并没有脱离危险期,我们需要将她送入重点病房进行观察,因为她在撞车的时候,脑部受到地面撞击,可能会有脑震荡……”
“小女人。”冷辰轩将她冰凉的小手放在嘴边,心疼的吻着,“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会带着你回海边公寓,我们在那里结婚……”
“好了,我们现在需要将病人及时送入病房。危险期未过之前,不宜家属探视……你们现在去办住院手续吧。”
说着,医生取下口罩和手套,示意护士将阡雪推入隔离病房。
“大概多久能脱离危险期,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憔悴的男人焦急的拉住医生。
“这个,要看病人的体质和求生意志。”医生轻轻叹口气:“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因为病人的体质非常虚弱,加上车祸和精神刺激,可能会撑不过去……”
“……”冷辰轩放开医生,一下子瘫靠在墙壁上。
…………………………
腹部一直在痛,耳边一直有人在吵,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好重,心口好疼。她动了动食指,想告诉他们不要吵了。
“阡雪,你是不是醒了?”床边有一个很模糊的身影,紧紧握着她的左手,并用手细心的为她捋了捋额前的发丝。
她的嘴唇微微掀了掀,终是吐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如干涸的沙漠。
“阡雪,你渴了是不是?”声音一直在响,随后用勺子喂了点清水进她的嘴里。
她的眼睛仍睁不开,喉咙却有了滋润。
然后,有人翻了翻她的眼皮,捏开她的嘴,“病人有醒过来的迹象,但是还没有完全清醒。你们要在旁边不停陪她说话,说些让她开心的事,这样她的求生意识才更强……”
“……”
后面的话,模糊起来。因为她眼前一黑,再次沉入她的世界。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当她真正睁开眼睛,旁边一直呼唤“阡雪”的声音消失了,入眼是一片雪白。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被套,白色的人,以及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她动了动右手,一阵撕扯,右手上挂着针头,她在挂点滴。
白衣护士跑过来压住她的手:“不要乱动,将手放平,你在打点滴。”
很纯正的美国英语,流利利索,配上一张金发碧眼的容貌,白衣护士是个美国人。
“你躺着不要乱动,我去叫医生。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的家人一定会很高兴。”
说着,兴冲冲跑了出去。
三分钟时间不到,白大褂医生走进来了,后面跟着那个护士。
眼部,嘴部,心跳,一番检查。
“腹部还疼吗?”纯正美国英语,女医生白皮肤、褐色卷发、深邃眼眶、高鼻梁,正宗美国人。
“不疼。”阡雪摇头,喉咙里条件反射般发出这两个字,弱弱的,沙哑的,却是依稀听得清的。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察觉到。
“头部,四肢呢?”医生一只手插在白大褂衣兜里,另一只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对阡雪的恢复情况很是满意。
阡雪动了动四肢,不痛:“不疼。”只是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知道自己叫什么吗?”医生继续问道。
“什么?”阡雪睁着一双水亮迷蒙的大眼望着医生,不解,这是什么问题?
“不知道?”医生再问一遍,脸色稍微严肃起来。
“我叫尹阡雪,请问医生,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医生和护士都是美国人?
“这里是美国爱德华妇科医院,美丽的东方小姐,你的身体恢复情况还不错,你现在能醒过来,说明你已经渡过危险期,不会成为植物人。”
“后面,你需要继续观察,等会我会给你做次全身检查,确保你的子宫没有问题……如果这次没有恢复好,可能会影响以后的生育,明白吗?保持好心情,祝你好运。”
说着,医生在阡雪裹着纱布的额头上印上轻轻一吻,吩咐了护士几句,利索离去。
随后,福克斯和天凡夫妇走了进来。
“阡雪,你终于醒了!”三人欣喜的大叫,激动得热泪盈眶。
天凡跑过来一把抱住她:“阡雪,你吓死我了,一睡就是两个多月,我好怕你再也不会醒过来,你这个傻瓜……”
阡雪回抱住她,笑了:“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阡雪!”天凡身子一颤,松开她:“天,阡雪,你再说一遍?是不是我误听了,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
“天凡?”阡雪不解的看着她。
“天,不是我误听!阡雪,你能说话了!爹地,宿白,阡雪能说话了,阡雪能说话了!”
福克斯老泪纵横走过来,握住阡雪的小手:“阡雪,我的傻女儿,你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等你身子好一些,我带你耳鼻科做检查,你现在发音还很弱,不要说太多话……”
阡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是唇语,是真的发出声音了,弱弱的,哑哑的,虽然难听,但是真的存在。这就是她的声音吗?她抚着自己的脖子,好想好想如正常人般说话。
“阡雪,我好高兴你能说话,老天总算没有瞎眼……”天凡再次抱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激动:“不要再想那个混蛋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过得比他好……”
“哪个混蛋?”阡雪在她的怀里吃力的发出声音,她果然还不能说太多话的,每一次发声声带都扯着疼。
“呃?”天凡放开她,泪水还挂在小脸上,大眼里却是震惊:“阡雪,那个混蛋,那个该出车祸的混蛋,你不记得了吗?”
福克斯和叶宿白也在旁边狐疑的挑眉。
“天凡,你是说怀安吗?他当了副市长,我们应该为他高兴为他庆祝呀,为什么要说他是混蛋?天凡,他是不是得罪你了?”
“不是的,阡雪,是冷辰……”
“天凡,你和宿白出去给阡雪买点新鲜水果,顺便买些你们女生用的生活用品上来,恩?”福克斯打断女儿的话,用眼神示意女婿将嘴快的女儿带出去。
“可是阡雪她……”天凡仍不肯住嘴。
“走吧,天凡,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叶宿白微微一笑,拖着喋喋不休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妻子走出病房。
“别拉拉扯扯的,我自己会走!”
“……”
福克斯坐到阡雪旁边,试探着问道:“你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事进医院的吗,阡雪?”
阡雪的黛眉蹙了蹙,很认真的想,“我好像记不太清楚了,睡了太久,脑子是空白的。我好像记得我躺在地上,有血,好大的一片血……”
说着,神情渐渐痛苦起来,“我的头好疼,我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进医院的了。”
“阡雪,不要急。听我说,你只是不小心从二楼摔了下来,有轻微的脑震荡……没事的,你只是睡了太久,大脑还没运转过来……”
“恩。”
“先躺下休息,我去找你的主治医生。”
“恩。”
…………………………
“胎儿四个月流产,而且还是出了车祸,她能活过来,算是万中之幸。”医生翻阅着阡雪的病历,继续对福克斯道:“当初你们将她转来我们医院,我给你的成功率是30,说实话,当时她身子很弱,求生意志薄弱,我是抱着不太乐观的心理准备。”
“现在,她奇迹般醒过来,只能说明是她自己救了自己,她在最后一刻没有放弃自己。她的身体本来就弱,加上这次流产,简直就是……用中国画怎么说的,雪上加霜,对,就是越来越差的意思。”
“我建议你们以后不要再给她刺激,最好能帮她调养身子,再怀孕的时间最好间隔五年或者更久……”
“医生,她的脑部?”
女医生摊摊双手,耸耸肩:“这个我不能保证,毕竟我只是个妇科医生,我只能保证她流产后的身子康复。”
“大概多久能出院?”
“目前她的身体不再出血,只是血压还偏低,严重贫血,需要住院观察。”
“好的,尽量用最好的治疗方法,一定要让她再健康起来。”
“没问题。”
阡雪一觉醒来,发现怀安站在床边。
“怀安。”她动了动身子,要坐起来。怀安将她的身子轻轻扶起,一把抱入怀里,眼眶微湿:“阡雪,你能醒过来真好。”
“怀安,我会说话了。”阡雪窝在他的肩头,从嗓子里艰难挤出这句话,嗓子很疼,心却雀跃。她希望怀安能跟她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
“恩,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治嗓子,让你天天喊我的名字。”许怀安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傻阡雪,你真傻……”却也让他更心疼。
在a市治疗的那段时间,她一直在昏睡,而且多次发生血崩,群医束手无策,只能暂时止血,不能治愈,只道是病人身子弱不想求生。这种情况下,冷家老太太仍是冷眼相看,冷辰轩那混蛋更是闹失踪。
权衡之下,福克斯还是冒着阡雪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险用私家直升机将她接来了美国,送入纽约最好的爱德华医院……幸亏在这里抢救及时,幸亏阡雪还有活的意志,要不然……
能说话,也算是上天对阡雪的一种恩赐吧。
“怀安,阿嬷呢?”阡雪在他的怀里发出很轻微很轻微的声音,螓首静静靠在他的胸膛,模样十分安静。
阿嬷?他的身子猛的一震,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阡雪的阿嬷其实早在阡雪出事后的两天就去世了,当时阿嬷的病情很严重,肺癌癌细胞如脱闸的洪水肆虐猛长,让老人连呼吸都困难……阿嬷能在这回光返照的两个月看到阡雪幸福,也算是种安慰吧,虽然是一段昙花一现的幸福。
只是临死前看不到阡雪最后一眼的落寞,成了阖上了眼前的永远遗憾。阿嬷去世的时候,可怜的阡雪正躺在病床上抢救,差点,就和阿嬷一起去了。
“阡雪,阿嬷在疗养院过得很好,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见阿嬷。”他好怕阿嬷去世的消息,会再次将这个虚弱的女子打入地狱,她刚刚才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呀。
“好。”阡雪窝在他怀里,安静得犹如一只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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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天空下雪了,是雪粒子,一颗一颗的,砸进衣领里,刺骨生疼。
冷辰轩站在公寓门口,立在寒风中,踏不进去。他的手抬起,伸向院门,却又无力垂下。
这里,真的没有他的小女人了,她走了,走得不留一点痕迹。
他永远不能忘记她躺在血泊里的那一幕,满地满地的鲜血,染红了她礼服的下摆,她紧闭双眼,躺在他的臂弯,仿佛没了呼吸。
他抱着她软趴趴的身子,贴紧她冰凉的小脸,第一次有了剜心的疼痛。血淋淋的,被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紧抓,连全身的血液都凝固。
都是他的错呵,是他害她撞车,是他让她一点一滴凋零,是他让她有了生命危险。她流掉孩子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伤她有那么重。
每天他只能隔着玻璃墙,看着躺在重点病房里的她,插着氧气罩,小脸惨白,微弱的呼吸。他好怕,下一刻她就没了呼吸。
他好怕,没了她,他是否还能怒气冲冲吼:“小女人,你再跑,小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他好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跟她说“对不起”。
他天天守在门口,日日听着医生对他说“无能为力”,他只能怒只能吼,差一点把这家a市最好的医院给掀了。
可是,小女人依旧不肯求生。他站在门外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在玻璃上抚摸着她憔悴的小脸,想帮她揉散眉心的褶皱,想吻去她的泪水。
可是,他终是够不着她了。
她整整沉睡了一个月,不动不笑,身子一天比一天弱,小脸一天比一天惨白,像一朵渐渐褪色的花瓣,一点点透明。
他在门外急得恨不得一拳砸碎玻璃,冲进去,将自己的气息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