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耶律楚
几人合力,一起往沙堆里深处挖。
片刻后,胖子突然惊恐大叫
“你们看这是不是烂肉”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手中,那是一块腐烂到不成型的肉块,边缘不整齐,应该是在刚刚被胖子从某处用大力撕扯的。
“胖子你别动”江九思立即大声叫住他。
语罢,江九思往胖子掏出的那个洞中神手探,只见她静静摸索,随即一拉一扯,一只粘满沙石的不明物体就被扯了出来。见其形状,有些似人的手臂。
清风凝眸,“你把它扯断了”
江九思却道,“这是断肢。若我没有料错,这下面应该还有其他我们所想象不到的东西。”
断肢,意味着什么。
可能在他们的脚下,还有更多不可估量的东西。
胖子和胡子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从未见过什么断肢尸体的,方才的白骨已经把他们吓到了半死,这又冒出根血肉模糊还带着腐臭味的死人手臂,脸顿时白了。
胖子舌头都在打颤,“狗子你说我们会不会见到那些脏东西啊”
江九思没想到他们两人会如此害怕,眉头轻挑,“没事,我不怕,你们先站在边上吧。”
胖子和胡子点点头,走到一旁,这时他们两个才发现江九思身旁多了一个男子,见一身穿着似也是火头兵,现在情况比较严峻,也没有过多问什么,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旁,屏声静气看着江九思。
虽然平日里见江九思,她都是哈哈笑着,可今日却是头一次见她如此严肃的模样。
江九思围着这个大石头转了两三圈,随即递给清风一个眼色。
清风会意,立即上前,双臂一振欲想搬走这个大石,他已用了十分内力灌注于双臂,可是这个大石却纹丝不动。
又试了两次,依旧未动。
胖子和胡子两人见这情形,虽不知道江九思要搬来这大石干什么,但也上前帮忙。可是三个大男人合力,也未曾将石头移开半寸。
这石头的确挺大,江九思皱眉思索,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胖子你去叫那个南雨来。”
“啊哦。”
胖子连忙返回营帐,将南雨死拉硬拽拐了来。
当江九思看到他时,少年正是一副想将胖子拍死的模样。
废话不多,江九思见到他便开口。
“帮我一个忙。”
南雨双眸瞥了一圈这地上的断肢和白骨,竟然没有像胖子他们那样露出惊慌或者是惊讶的表情,他间接性忽视江九思的话,脸上依旧如平常那么一副冷漠的样子。
江九思上前,眉眼弯弯,“就一个石头而已,莫非你连一个石头都抗不动”
根据这几日的观察,江九思也发现了。这少年虽然面上看着老成,其实也是一个刚涉世未深的小毛孩,心思单一,没有城府。
相信江九思如此蹩脚的激将法能对这个蠢萌冷少年凑效。
果不其然,下一刻,少年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悦,随即便走到那块大石前。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就见少年伸出双臂,环住石头外围。而那块折腾了他们老半天的大石头,被在眨眼之间,霍然离开了地面
竟然竟然竟然被他硬生生给抱了起来。
这块大石的重量大家可谓是有目共睹,而这个少年,却如此游刃有余
众人只见南雨将大石稳稳掷出。滑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接着,只听咚地一声巨响
远处顿时尘土飞扬,那正是大石所落之地
胖子和胡子的嘴巴张得老大足可以放下一个鸡蛋虽然认识这少年也有这么几天了,可是却不知道他还有如此神功。
两人纷纷拍手叫好
“厉害”
“牛”
江九思乐呵呵的笑,她就知道这人有能力可以将这大石移走。
而一旁伫立在江九思身边的清风却与他人的反应不同,他脸色虽也有惊讶之色,可是瞬间却变成了皱眉深锁。
他注视着那个少年,问江九思。
“他叫南雨”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少年转头,冷着脸看着清风,两人刚巧一个照面。
清风眯眼,心中暗自嘀咕,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他居然姓南
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南雨的神力时,江九思却走到了那个石头移走后留下的大坑处。
她将白骨刨出来,继续往更深处刨。
随即她的双瞳陡然放大
因为,在石头下面的大坑下,竟然是一堆混杂了沙土的死人。
没错,的确是一堆
底下横七数八躺着无数尸体,明显都是穿着南越士兵服。
边境的月亮似要更圆更亮,竟然连月光也明亮了几分,那月光照明了这坑中腐尸,夜风刮来,竟然让人觉得心中微寒。
粗略一看,尸体表面没有明显伤痕,最大的特征就是四肢被砍下,和剩下的残躯一起被掩埋在地下。
士兵没有死在战场,而且在这冷寒的地底之下。被千万人践踏这是侮辱这是践踏
这条道,是南越行军去边境的唯一通道,到底是谁,这样地狠绝让他们无声丧命于此
清风凝眉看着脚下大坑,不可思议道。
“竟然是尸堆”
“尸堆怎了”江九思不知道他这话何意。
清风却是沉眸,他看着江九思道。
“最好快点将发现这尸堆的事情报告给此行的领队将军。”
江九思不解,“为什么”
清风则是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说,“今夜的事,最好不要声张,让人告诉将军就好。”
江九思似乎察觉出来这件事的严重性,冷冷点头,“好。”
江九思知道此行的领队将军是战北烈,因此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将胖子等人先忽悠回了营帐,而她却和清风在外面想着对策。
清风有点懵,看着江九思拿着白骨走一步就扔一个的,还真是不解。直接让火头兵里的谁报上去这件事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搞这么多事儿
江九思看着清风皱成包子的脸,只是嘿嘿笑。她带着清风找了一处土丘,默默观察远处动静。
江九思打个哈欠,“清风,你先帮我看着,出来人了叫我声,我眯会儿。”
一旁清风嘴角直抽,看着某人已经拍在土丘上,样子似乎是已然睡着。
心中百般叫苦不迭心中悔恨极了,早知道就让尧风那小子来的
可惜等了半个时辰,这人没见到一个出来,身上蚊子包却多了不少。
清风努力睁大自己快渐渐合上的眼皮,突然似看到了什么,他立即道。
“江姑娘来了来了”
江九思一个激灵睁开眼,“哪儿呢哪儿呢”
“嘘dashdash就在哪儿,瞧见没。”
揉揉惺忪双眼,江九思看着远处正在解裤子的某个士兵,哈哈哈鱼上钩了。
她给清风使个眼神,清风秒懂点点头。
他随意拾起地上一颗石子,瞄准那倒霉士兵,一击而出正对着那士兵的射去。
接着只挺“哎呀”一声,士兵连忙拉起裤子,抬头紧张张望。
“谁暗算老子”
某个罪魁祸首赶紧低下头,心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倒霉士兵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棍子使,抠着脑袋,瞬间睡意去了一大半,他只是出来起夜而已,心中还想着莫非方才那击向自己的石子是不是自己没有睡醒,产生了幻觉。
突然感觉脚底什么东西硬邦邦的,还以为又是什么石头,士兵一脚踢走那不明物。
只是再看清那东西的时候,士兵惊异道
“老子是不是又没睡醒,怎地看到了白骨”
他一眼望去,脸色神色更加精彩。随着一路的白骨走去,士兵的双腿都在发颤。
直到他看到了之前江九思几人挖出来的尸堆坑
士兵瞳孔骤然紧缩下一刻,只听一道震破耳膜的惊恐大叫
“啊dashdash”
他这一叫,立即惊醒了各处营帐里熟睡的士兵。一瞬间。士兵纷纷拿着大刀就跑了出来,将那尸堆团团围住。
有个似领头的士兵见到那大坑,面色严肃。
“快快去告诉将军”
看到面前的满足成果,躲在山丘后的江九思笑得见牙不见眼。
清风突然觉得女子的笑在这夜里,实在太过诡异,他道,“那我可以回去了吧。”
江九思挥挥手,“走吧走吧。”
如果江九思观察力再细微一点,她就会发现,清风离开后根本没有回到火头兵所住的营帐。
而此时,驿站,二楼,一处最偏僻的屋中却是灯火通明。
屋门忽地打开,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进入。
“爷。”那人影正是身穿火头兵服的清风。一进屋他便立即跪下,对屋中人恭敬抱拳道。
“嗯。”
身子隐在床幔中的那人只是轻嗯一声。
“爷,我已见到了江姑娘。”
“嗯,见到了就见到了。”声音懒懒,听不出任何情绪。
清风心中突突,爷这态度,明显是还在因为江姑娘不辞而别的事情置气。谁让爷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这不一听到暗卫们的禀报,火急火燎的就朝着队伍赶。
虽心中了然,清风自视是个衷心护主的小跟班,自然不会将玉镜楼的那点心思戳破。
他轻咳两声,又道。
“爷,还有件事,江姑娘的身边有个南家后人。”
此话一出。方才还侧卧在床榻上的男子,一个起身,他目光紧盯站立的清风。
只听玉镜楼沉声道。
“确定是南家后人”
清风想了想,还是点头。
“是,属下感确定。”
玉镜楼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嗯,看你这么模样,那人应该对我们构成不了威胁吧。这年头,南家后人倒是出来的挺繁杂。”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玉镜楼担心的是江九思,之前西太后身旁有个南家后人做护卫,江九思和西太后又有点恩怨,让人不得不多想。
“嗯,今夜我们还发现了尸堆。里面全是被砍断了手脚的南越士兵。”说到此时,清风眸中已经有了些愤怒。
听到尸堆两字后,玉镜楼挑眉,撩开床幔,眨眼睛已到了近前。
今夜他没有戴面具,对于他来说,戴了面具比没有戴更引人注目。更惊奇的是,男子原本银白的发丝在此刻竟然恢复了黑色。
玉镜楼眯起凤眸,嘴角构思一抹让人无法探寻的邪魅弧度。
“你是说,尸堆”
遇到了个南家后人就算了,竟然被那女人误打误撞发现了尸堆。
这尸堆其实包括的含义,除了玉镜楼外,恐怕也只有战北烈才能知晓。
漠北胡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生性狂放不羁,更是喜欢屠宰牛羊,将那些牲畜身上的肉吃尽后,还喜欢将那些残余的骨头架子挖一个坑,埋在一起。
漠北胡人和南越的战争从古至今从未停歇,早在前朝,他们那时的胡人首领耶律骏就曾经虐杀过南越士兵,将士兵吊在漠北边境防线的城楼上,然后在他们最后快要断气的时候,挖一个巨形大坑,在南越人面前,活活将他们掩埋。
而对于战场,出现如此尸堆对于整个南越来说,就是一种宣泄,更准确的说是在对南越的人挑衅。
女人啊。你知道你发现了多大的事情吗
清风同样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他皱眉道,“要不属下去将此事告诉江姑娘。”
玉镜楼冷漠着俊脸,“她不是喜欢做这些事吗,让她继续去做啊。”
“爷可是漠北胡人不是好惹得主儿啊”
“清风,你的话何时变这么多了。”
接受到男子冷冷扫来的视线,清风只好抿紧嘴巴。
玉镜楼并不想继续理喋喋不休的清风,一跃上床。
清风明白主子的确是累了,他们此次来得很急,几乎整夜整夜都在赶路,路上接连跑废了三匹良驹,到了今天才追上了军队。
吹灭一旁的烛火,清风悄然离去。
晨起。
这一夜江九思睡得格外熟,正在她和周公喝茶的时候。感觉反正有人正急切的推搡着她。
“狗子狗子快醒醒出事儿”
“胖子,别闹”懒懒说了一句,然后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哎呀我是胡子胖子被人给带走了”
听到这句,江九思一个鲤鱼打挺,睡意全无
“你说什么说清楚点,胖子怎么了被谁给带走了”
胡子现在已经是急得眼圈都红了,虽然和胖子认识才仅仅数天,可是都是认定了的好兄弟。
“是将军身旁的副将,听说是有人举报发现尸堆的人是胖子,那些人就把人带走了”
难道昨夜他们在尸堆旁时,被人看到了现在由不得多想,江九思连忙穿好衣衫,“走去看看”
胡子有些迟疑。“可是那里是将军和副将住的地方,我们如何能进去。”
江九思拍拍他肩膀,“没事,有我在,去看看。”
此时,驿站一楼,一间内室中。
三皇子正坐在主位上喝着茶,身旁还有随身太监伺候着他捶腿。
他正悠闲得看着堂中跪着的一个刚刚带上来的火头兵。
一旁站着的战北烈脸色及其不好,本因发现了胡人留下的尸堆,事态已经很是繁杂,不想这三皇子还非得抓来一个火头兵,硬说是胡人派来的奸细。
昨夜围在尸堆旁的人不止胖子一人,只能怪他块头太大,足够引人注意。肯定是有心人看到了他们几人,记住了胖子一人,今日才有了这一出。
胖子跪在地上,身后站着两个雄壮的士兵,已经是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前面的三皇子和战北烈。
默了一下,战北烈冷声道。
“三皇子,你这是要干什么,这个火头兵犯了何事。”
三皇子似乎是才看到跪在地上的胖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哎哟我这记性,战将军,此人啊,被人举报是胡人派来的内奸。你说该怎么办”
战北烈冷哼,一副泠然霸气。
“我的兵中从来没有什么叛徒。他们个个都是好兵”
三皇子阴测测笑着。
“可是,为何有人说他之前鬼鬼祟祟出现在尸堆旁。”
战北烈没有理三皇子,看着地上跪着的胖子,沉声问道。
“你是新兵伙食营中的”
胖子吓得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俺俺是新兵。”
三皇子突然笑了,“战将军,你瞧,这可是新兵呢。要本皇子说啊,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走一个。对吧”
听说要杀自己,胖子吓得赶紧求饶
“俺不是奸细啊将军大人俺真的不是啊”
三皇子此次是南越皇特派来的,他坐在这便相当于如御驾亲临,他有自信,自己无论想杀这军中的谁。战北烈都没有话拒绝。
正在此时,有个士兵急急跑了进来
士兵看一眼三皇子,随即还是朝着战北烈道,“将军,外面有个火头兵要见你。”
士兵的这态度令三皇子很不爽,虽然他地位高贵,可这些士兵却一直只信服战北烈,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中。
只听三皇子冷声道。
“什么火头兵啊,将军是他想见就能见的吗让那个火头兵赶紧走”
那士兵有些犹豫,看了眼战北烈低声道,“他说是他昨夜发现了尸堆。”
“让他进来。”
说话的是战北烈,他冷冷扫了一眼三皇子,态度已然是十分明确。
江九思这次为了胖子也是豁出去了,就算被战北烈发现了她混杂在军队里也没有办法。毕竟胖子不能白白受罪。
她站在驿站外,心此刻很静,很冷,很硬。
见到方才那个进去通报的士兵,脸上神情只是淡淡。
“走吧,将军说让你进去。”
她掀开帘子而入,四周静默如窒,她没有看谁,一抹晨光照在女子脸上,她挺直脊背,扑通一声,半跪在地。
“将军,是我发现的尸堆,与这个人无关。”
胖子看到竟然是江九思。心中万般感动,他轻声凑到身旁江九思耳边道,“狗子,谢谢你了,只是俺不能让你为俺替罪。”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战北烈眸中顿时一亮,竟然是她
随即只听战北烈大声道。
“将这个火头兵带下去,你,留下。”
三皇子只当进来的人个小兵,也没注意看来人的模样,自然不知道这个人是他的老熟人,听到战北烈的话,他十分震怒
“战将军,你这是想做什么”
战北烈冷冷勾唇,“三皇子,你还是好好在驿站中休息吧。”
“你跟我出去”
被战北烈指着鼻头的江九思一怔,随即递给一旁眼神担忧的胖子一个安心的眼神,起身跟在了战北烈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驿站,江九思一直没有说话。战北烈也没有问什么,两人皆都是沉默。
直到两人她跟在战北烈身后来到了昨夜发现尸堆的地方。
这里已经被士兵层层围住,江九思挑眉,先开了口。
坑中的残躯尸体已经被人全部掏了出来,放在了地上,用白布盖上。原本堆放尸堆的地方空了出来,成了一个明显的大坑。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江九思看着脚下的大坑,有些疑惑道。
男子的声音依旧很冷,“你为何会出现在此次的军队中”
有一种想法在战北烈心中蔓延,他此时多么希望江九思会说是因为他。
江九思抿抿唇。只道,“闲来无事,来军中逛逛。”
战北烈突然想笑,感情这个女人把他的军队当成了菜市场,虽然她这个答案也在自己预料之中,可是心中还是有些落寞。
随即,他扬声对着围在尸堆旁的士兵道。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将军。”
待人走后,战北烈才道。
“我知道是你发现了尸堆。”
江九思点头,没有否认。
“嗯,昨夜无意间发现了,怎么了这尸堆有什么问题”
她总觉得战北烈此时的神情很古怪。
过了良久,战北烈才开口道。
“三皇子说的没错,我军中的确混入了胡人奸细。”
听罢,江九思却皱眉。
“你的意思是说是那胡人奸细杀了士兵,然后将他们埋于此处不对,这样士兵明显已经是死了有段时间了,不可能是近日才被杀。”
战北烈点点头,接着道。
“的确如你所说,只是,此处离防线区域还是有段距离,漠北胡人能在此地杀人,然后埋尸,想必早已经是混入了进来。”
“你是说那奸细是混入了驻留在边境的士兵中”
江九思问。
战北烈再一次点点头,又道,“虽是如此猜测,但也不能排除那奸细或许此时就在我们身边的可能。”
可是江九思却觉得有哪里不对,“为何你这么笃定是这些人漠北胡人所杀。”
“我也不是特别笃定,正好遇到了你,这个问题就让你帮我解惑了。”
江九思挑眉,她来解惑
战北烈一回头,目光闪亮。江九思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九思耸耸肩,“行吧,我去看看那些士兵的尸体,只是我希望你别把我在你军队中的事说出去,就当不知道。”
战北烈知道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她终究是女子,一个女孩子整日整日和一些糙汉子挤在一起,到底是不妥。
“你一个女子在伙食营和男兵待着也不妥,今日起,你就来我身边当近身侍卫吧。”
江九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大哥,你也是男的好吧
战北烈一愣,他那里说错了
“我在伙食营待着挺好的,没事的。”
语罢,也不再理他,径直朝着摆放尸体的白布而去。
尸体显然是今天早上才从土里挖出来的,白布露出来的残躯身上还有未干的泥土。
江九思蹲下,随意掀开其中一个白布。
尸体被埋在土中太久,泥沙已经遍布全身,尸体的面部塌陷眼中,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及其模糊。可是大致可以看出,这个尸体和昨夜她粗略估计的一样,手脚被人砍下,与残躯一同丢向了坑中。
此时臂膀出的断开部分,被泥沙完全覆盖,看不出原来的伤口模样。
“来一桶水。”
战北烈往身后打了一个手势。很快,一个士兵就提来一桶水。
江九思二话没说就接过,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绢帕,浸没水,然后便开始擦拭尸体的断臂。
尸体埋在土中许久,尸体腐烂的臭味和泥土已经混杂味在一起,一层一层擦下来,泥土混着水,臭味瞬间弥漫在空中,让人想作恶的。
退在远远的士兵闻到这股味道,都纷纷咽了下口水,却不敢回头看。
以了三次,终于可以粗略看清伤口形状。
这一看,江九思眉头挑得又高了几分。
“战将军,你过来一下。”
战北烈大跨步走去,蹲下身,顺着江九思指得方向凝眸看着那伤口。
一看之下,战北烈脸色一沉,身体顿时僵硬。
见战北烈看后的这副神情,江九思笑了。
“是不是这切口弧度觉得很眼熟。”
她起身,用剩下的干净水擦拭了下手,又道。
“切口虽平整,但那伤口弧度却是微微往里斜,能造成这样伤口的利器只有一个。”
语罢,江九思双眸铮亮,看着战北烈这副模样,她就知道自己所验出来的结果和他猜想的一样。
她又笑笑,“你说的没错,这的确和你预想一样,伤口与之前宫中遇到的案子如出一辙,凶器都是弯刀。”
可是这次的凶手可不是宫中的某个冷宫妃嫔了,而是真真正正的漠北胡人。
可是为何已经知晓了那凶手身份,战北烈依旧这副神情。
“怎么了”江九思凑近他,疑惑问道。
过了良久,战北烈才道。
“会用这种方法虐杀我南越士兵的人,只有一个。”
江九思挑眉,“谁”
“漠北王,耶律骏。”
江九思一怔,她本来以为凶手只是个漠北的士兵或者将军。竟然没有想到,会是别人家的老大,也难怪战北烈会是如此反应了。
很快,战北烈又摇摇头。
“可是。杀害这些士兵的人,不可能是耶律骏。”
“为什么”大哥,你这样随便自我否定真的好吗
战北烈抬头,眼睛看着远方,似乎想从这看到远处的边境防线,看到那一场惨烈的杀戮。
“因为,上一次两国大战时,我亲手杀了耶律骏。”
男子的声音很沉,目光很坚定,背脊挺得笔直。
江九思心中确是惧地一沉,战北烈不可能会胡乱说,耶律骏早已被他杀了,那么真正的凶手会是谁
战北烈忽地转身,“你快点回京都去,这里太危险了。”
女子摇摇头,眼神坚定,直视男子的眸子“你是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什么。”
战北烈低下头,“我也不是太确定,不过目前最大的可能直指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耶律骏之子,耶律楚。”
江九思回到营帐时,胖子已经和胡子等候多时,两人都十分焦急,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终于看到江九思的那张熟悉的脸,胖子觉得此时自己比看到了黄金还高兴两人连忙围了过来。
“狗子你没事吧都怪俺”胖子一脸愧疚。
胡子看江九思没缺胳膊断腿,似乎连外伤也没有,终于安下了心。
“没受伤就好,那些当官的。就是爱欺负我的这些小兵,什么罪名都往我们这栽。”
看着两人这么关心自己,江九思会心一笑。
“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儿嘛。因为发现了那些尸体,军中会整顿一下,我们还需在此停留几天,我们还是快去准备将士们的吃食吧。”
胖子和胡子最没心眼,听着江九思话,乐呵呵的应了。
待两人出去后,江九思沉声道。
“清风,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下一刻,人影一闪,一身火头兵服的清风便掠到了她的面前。
“江姑娘,何事”
江九思面色严肃,“你今天去军营转一圈,看着有可疑的人立即回来告诉我。”
清风不解,“怎么了军营中混入他国人了吗”
江九思没有回答,只是道。
“其他事情你不用多问,反正你多注意一下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面临着未知危险的感觉。
江九思自持自己的感觉向来敏锐,包括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总觉得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