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悬崖惊魂
晚见
君沐听懂了江九思话后,瞬间不动了,眼神虽然依然带着些急切,他终究还是点点头。
他不信江九思会杀人,可是,在这里,除了自己,还会有谁会信她,目视着江九思被人带去悬崖顶,君沐的手中拳头捏得极紧。
玄罗明摆着将矛头指向了江九思,他似乎也想就此息事宁人,不想将此事闹大。
玄罗让人将死者直接扔去了山林乱葬岗,此事似乎就这样结束,又似乎才刚刚开始,可再没有人去追究。
是夜。
一队人马正骑马朝着城门口飞驰,看着远处的骑马而来的几人,守城侍卫厉声大喝
“关城门了麻溜地回去吧,明儿早再来。”
队伍中一匹通体玄黑的骏马上,坐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他一身玄袍。身后的大氅被夜风刮得猎猎作响。
男子闻声抬头,脸上的银色面具映着月光,滑出一道炫目的金芒
本还站在城墙上的守卫一看,腿当即就软了。
“青青青青天司。”
守卫立即跑下城墙,唯唯诺诺地立在马蹄下。
“不知道是青天司的掌司使,小的真是有眼无珠”
跟在玉镜楼身后的尧风眼神犀利,用剑柄指着这个守卫。
“还不快点开城门耽误了我们的大事,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守卫顿时被吓了一跳,立即朝着后面大手一挥
“快点开城门”
至始至终玉镜楼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看着城门缓缓打开,玉镜楼的眸中浮现一抹亮色,一甩马鞭,疾驰而去
就在他们走后,之前还唯唯诺诺地守卫立即朝着黑夜中一招手
瞬息之间,一个黑衣人便出现在了他身前。
守卫低声道。
“快去禀告赫连大人”
当玉镜楼离开城门后,队伍忽地停下。
清风上前,看着玉镜楼,狐疑问道,“怎么了,爷”
玉镜楼转头,看着城门的方向。
“派人告诉尧风,今夜不许任何人进入青天司。”
清风皱眉,虽然他们夜里出城门是违纪的事,可是一般对于这些事,南越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玉镜楼这样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不过清风一向对玉镜楼马首是瞻,他吩咐的事自然也不会多问。
“是属下遵命。”
今夜他们出城门是接到了暗报,有人在城郊处见到了那辆马车,才得到了消息半刻,玉镜楼就按耐不住,立即带领一队青天司的绿衣侍卫朝着城郊而去。
想到这,清风还是忍不住开口,“爷。”
玉镜楼侧头看他,“说。”
自从江九思失踪后,玉镜楼的性子就更是冷了,平日里同他们的话一共不超过十个字,特别是在夜里,玉镜楼只会独自椅在桃林处喝酒,大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之前尧风明明说了马车朝着城门里行驶去了,可是却又在城郊处看到了马车,这件事似乎有些奇怪啊。”
玉镜楼抬了抬眸,看着城郊的方向,“有些人,能翱翔于天际,而有些人,只适合寄居在地底”
他只说了这么句无厘头的话,清风一时还是懵里懵懂。
而玉镜楼已经一甩手中马鞭,厉喝一声
“驾”
清风也一扬手,“大家伙。听着今夜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以爷的命为主”
“是”
“明白”
而就在玉镜楼离开京都城门的小半个时辰后,一队人马正以极快的速度包围着青天司。
正在正屋中吩咐手下事务的尧风耳朵微动,他眸色凌厉道。
“去看看。”
青天司的门口,行驶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光看这马车的模样,就知道里面所坐之人的尊贵身份。
一个侍卫头领模样的男子走到了马车前,恭敬道。
“赫连将军,属下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一只大手撩开马车帘子,立即浮现出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容。
赫连渊今夜本在同僚家中畅饮,接到手下之人传来的消息后就立即出手包围青天司。
他和青天司不对盘不是一日两日了,留得青天司一日在朝中,皇上就会一直被青天司给牵绊,不仅他的官途会受阻碍,三皇子荣升太子的日子也不知在何时。
好不容易逮着玉镜楼的小辫子,他赫连渊可不得好好利用利用。
赫连渊那双混沌的双眼看着此时夜里显得寂寥的青天司大门,忽地冷笑。
这夜里无令出城的罪名可大可小,他得在这其中煽点风才能使这火烧得更旺。
正在此时,青天司的大门正缓缓打开。走出来的正是尧风,他看着马车里的赫连渊,心中全是怒火
这个老东西管好他的铁骑营就行了,每次都要来他们青天司来参合。
尧风本来就不喜这个赫连渊,因此他的语气也不是太好。
“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赫连将军啊怎么,将军脸色如此红润,莫不是酒喝多了”
尧风这话说得直白,赫连渊一听就知道这个小子在说他夜里喝酒到处撒酒疯。
一听之下,赫连渊脸色当即就不好了,他怒指着尧风
“你这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和本将军说话快叫你家主子出来”
尧风脸色一变,心中一叹,果然这个赫连渊就是来找茬的。尧风脸上浮现一抹冷凝的笑,这是他跟玉镜楼学的,每次玉镜楼对着他这样笑,他都觉得背皮发麻。
赫连渊倒是没有觉得背皮发麻,只是皱眉厉声道
“怎么了你这个奴才听不懂本将军的话啊让你叫你家主子出来”赫连渊话锋一转,讥笑道,“莫不是你家主子不在啊,哈哈哈哈哈哈”
尧风看着围着他们青天司的铁骑营士兵,这个铁骑营猛将一看便知他们个个都身后不凡,看来这个赫连老贼今夜是出了大手笔了。不过尧风心中也有些疑惑,赫连渊也不怕被南越皇知道他私自乱用铁骑营军队,虽然他是铁骑营的首领,可是这些军队毕竟也是南越皇的人。
尧风冷笑,往后倒退,瞬间进了大门。他大手一挥,大门蓦地关上
赫连渊眼瞳瞪大,不可思议看着自己面前缓缓关闭的大门。
“他娘的狗杂种一个奴才也敢对老子如此无礼来人摆上箭阵”
听到赫连渊这话,他一旁的手下皱眉,有些踌躇道。
“将军。不好吧这毕竟是京都,万一皇上知道了我们如此,会对将军你产生芥蒂吧。”这话说的隐晦,可是赫连渊也知道话中深意。
京都中乱摆箭阵是有些不妥,毕竟这是天子的脚下,不过今夜嘛,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他也得把玉镜楼给干下来
赫连渊大掌一挥
“上箭阵”
而青天司里面的众人一听外面赫连渊的吼声,都把目光看向尧风,玉镜楼不在。唯有听从尧风的安排了。
有人已经按耐不住道
“右护使这个赫连老贼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你快下命令吧让兄弟们出去和他们那些人一拼”
“对就是主上不在,我们不能让这些人在青天司的门口如此嚣张”
听着手下人的话,尧风的眸光很沉静,他得性子向来很急,可是今夜他却安静的很。
尧风脑中还回响着之前玉镜楼让人通知他得话。
今夜,无论是谁都不要开门,也不许硬拼。
尧风抬头看着苍穹黑夜,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所有人做好警备状态,抵御箭羽的攻击。”
有人疑惑。却不敢再开口,时间不等人,箭羽不长眼,所有人都立即下去做好准备。
待所有人走后,尧风才叹了口气。
“哎爷,你可得早点回来啊。”
今夜,注定是个不宁夜。
而另一队朝着城郊而去的人马也正在疾驰。
清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农舍道
“爷快看,那似乎有东西。”
玉镜楼当即勒转马头,朝着农舍而去。
这是一间普通的农家小院,他们如此大的动静竟然没有惊起里面的人。想必这处屋中是没有人住。
一个普通农舍自然不会引起清风的注意,可若是这么个隐蔽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的话呢。
玉镜楼当即下马,走近那辆停在农舍院中的马车,眼神警惕。
“清风,去看看。”
清风颔首,走到马车前,手中蕴含某种气流,只见他对马车抬掌一击
下一刻,就听嘣地一声
承受不住清风这蕴含八分内力一掌的马车瞬间四分五裂
清风看着马车成了一地残骸,转头对着玉镜楼摇头。
玉镜楼的眸子又暗沉了些许,他的目光凝向了马车的那堆残骸。
忽地,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立即朝着残骸走去。
黑夜中,在明月那微弱的光亮下,基本无法视物,而玉镜楼却似乎从马车的残骸中发现了什么。
他蹲下身,拾起残骸中的某个东西,待他拿起来后,身后的清风却惊道
“这东西属下认得是江姑娘的验尸时所专门戴用的手套”
清风都认了出来,更别说玉镜楼了。
玉镜楼将掌中的手套拽得更紧了紧,既然在马车中发现了江九思的东西,那江九思之前就是在这个马车内无疑。
这时,玉镜楼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农舍,他对着清风道。
“那里,进去看看”
农舍里面果然是无一人,只是长久无人居住的地方,里面的一切摆设却是一尘不染,会不会有些怪异。
清风让人去房中各处查看,而他跟在玉镜楼的身后。
半晌,传来玉镜楼的冷漠声线。
“这里,必定有机关。”
江九思被押到了悬崖顶后,就让人将她吊在了峭壁上,至此已有了两个时辰。
悬崖峭壁上,寒风凛冽,一阵阵刮来如刀般割向了她的皮肤。
不过才两个时辰,她的嘴唇已经干裂泛白,可见在这吊在这悬崖峭壁上要承受何等折磨。
夜里,露重。
一道月白身影从后山道上走来,江九思耳朵微动,她的眼睫毛开始轻颤。上面的水珠顺着脸庞滑落。
她已知道是谁来了。
女子淡淡开口,“君沐,你来了。”
君沐看着江九思,脸上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怎么才两个时辰,你就成这般模样了”
江九思摇摇头,冷冷笑着。
“君沐,你知道吗这里,有人想害死我。”
君沐眸子略沉了沉,“是玄罗吗我这就去找他找他评评理去”
“别去”江九思立即喝止住君沐,她冷冷笑了笑。
“你以为他会不知道吗我没有理由杀人。玄罗心中比我们谁都清明,可是他却不得不这样做,牺牲我一条命,安抚了他的手下,这个买卖还算是划的来。”
听着江九思把这件事看得如此通透,君沐抿紧唇,问。
“既然你知玄罗的想法,为什么不逃来我帮你逃”
江九思立即道,“不我还不想这么久走因为我还想知道背后陷害我的人,是谁。”
君沐十分惊异。“你心中已有猜测”
江九思垂眸一笑,可惜这笑也不能替她苍白的脸加上一抹色彩。
“我让你晚上来,也是想你帮我一个忙。”
君沐点头。
“你说便是。”
山巅风很大,将女子的轻语吹散,飞落于各处,最后,只留得那身红衣随风飘雨,轻扬
半个时辰后。
另外一道黑影,从山林中漫步出来,如踏着死神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江九思所在之处而去。
浅浅闭着眸子的江九思,慢慢睁开她的双眼,她原本混沌的眸子瞬间清明。
心中冷笑一声,呵呵,她猜的没错,果然来了。
江九思的目光朝着她对面的一棵大树上望去,那里正飘着一片月白色衣角。
隐身在树叉上的君沐朝着对面的江九思点点头,随即他的目光便朝着那出现的黑衣人而去。
江九思心中一凛,随即又缓缓闭上眸子。
脚步声渐进,来人穿了一身夜行衣。从身形来看,并看不出性别。
江九思感觉,那人似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就算她此时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那人朝着自己投射来的阴狠视线。
她的心中不禁狐疑起来,自己来这也才几日,会得罪谁,对于江九思来说,她觉得自己得罪的人只有玄罗一人,而此时站在她身前的这人。
江九思敢肯定,此人不是玄罗。
夜里传来人的冷笑,而从这冷笑声中确是听不出来男女。
“可惜啊,这张绝美的容颜了,就是这张脸,惑人误人啊。”
江九思心中暗忖,这人的话似乎蕴含了更深沉的意思,可惜以她现在的了解,根本猜不透。
“你就该死”
那人话落后,紧接着。寒光亮起
江九思立即睁开眼看着眼前狠狠朝着自己刺来的刀芒,蓦地一惊
她的身体明显比脑子反应快,就在那刀尖离自己还有毫厘之际,江九思的身子陡然往后一甩,借助着吊着她的绳索的力道,轻松躲避了黑衣人的这一击
远在树叉上的君沐不知这黑衣人出手如此之快,一瞬间他还没反应过来,待他一跃落地时,已经看到江九思躲过了那一刀。
君沐大声一喝
“你是谁”
黑衣人转身,眸中阴戾之极黑衣人冷笑。
“又来一个送死的。”
江九思暗中朝着走来的君沐递了一个颜色。君沐明白了她的意思,暗中点了点头,退后了几步道。
“你放心,我不会拦着你杀她,我只是途径此处,有些好奇罢了。”
黑衣人冷笑,“好奇心会害死人的,君沐,我劝你,快走吧。”
君沐十分配合地点点头,“你似乎说得没错,这个女人似乎与我没有什么关系。”说完,他还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随后转身朝着来路而去。
黑衣人看着君沐远去的背影,眸中浮现一抹冷笑。
“瞧啊,你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走了。”
江九思只是瞪视着黑衣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屡次三番的害我。”
黑衣人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般,顿时仰头一笑
“哈哈哈哈哈想知道我是谁你啊留着去下辈子吧”
语罢,黑衣人手中刀光一闪,再一次朝着江九思急急刺来
这次的力道太猛,江九思只觉得退无可无退她看着刀尖刺来的方向,眸中暗芒一闪,只见她一个埋头,那刀就与捆着她双手的绳子擦肩而过
遭了绳子
江九思听到了绳子被割的声音,她蓦地睁开眼,抬腿朝着黑衣人踢去踢到黑衣人的胸口的时候,她似乎有了什么异样的感觉,眸中异色一闪,此时她已管不了其他,全身心都放到了自己手上的绳子上。
很明显,黑衣人没有用尽全力,绳子没有被立即割断,可是被割了一半的麻绳,根本就承受不住她的体重
迎接她的,或许又是掉入悬崖。
黑衣人似乎也发现这点,虽然没有击中江九思身上的要害,可是这个结果
亲眼看着江九思一步一步落入悬崖,黑衣人似乎觉得很是满意。
而此时,也是黑衣人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割破气流的破空之声
嗖dashdash
一道细小的光芒闪来直直击中黑衣人的腿部
下一刻,一道呲
很轻很细微。不易让人察觉。
而黑衣人在这时蓦地瘫软在地,黑衣人抱着自己的腿,似乎十分痛苦。
这时,一道月白色身影从树林中缓缓走来,正是君沐。
此时君沐脸上带着微笑,他这可是跟着江九思学的,一针飞去,直击人体大穴让人的双腿瞬间失去知觉,无法动弹
君沐抬眸看着江九思,赌气般的道。
“哎呀。我唯一一枚银针都救了你了,不管不管,你得把你剩下的银针全送给我才行”
江九思此时可不想笑,她连说话都不敢,因为她害怕自己再多动一刻,绳子就会断裂。
她用眼神瞪向君沐,君沐似乎也察觉了什么不对劲,他之前站在远处,根本不知道黑衣人和江九思发现的一切,此时她接收到了江九思的目光。
皱眉道。
“怎么了”
江九思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动作频率降到最低。
而这时,蜷缩在地上的黑衣人却是讥讽大笑
“哈哈哈哈哈她就快要死了”
君沐这时才注意到江九思头顶的绳子,而此刻的绳子已是断裂了一大截
君沐赶紧上前
“你相信我吗相信我就朝我这里跃来快绳子快断了”
江九思也感觉到了绳子的变化,她可不想再一次尝试这劳什子的掉悬崖江九思不觉得自己如狸猫般有九条命,这一次如果真的是掉下去,一定是必死无疑
“君沐,你能接住我吗”
君沐点头,“可以你先别急,慢慢地朝着这边移动。”
就在江九思缓慢移动时,原本在君沐身后蜷缩在地上的黑衣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跃而起直直朝着君沐的背影扑去
江九思瞳孔瞬间变大大叫道
“君沐你身后”
君沐眸中暗芒一闪,腿立即朝身后狠狠一踢立即将黑衣人踹得老远。
之前他不敢和黑衣人硬来,是怕自己的武功薄弱,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不过现在,黑衣人双腿已失去了知觉,还不是任他拿捏
只是,江九思却脸上却没有笑意,因为就在刚刚大声吼了那句后。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头顶上方的绳子断裂的声音
“君沐快”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君沐脱下身上的外套,朝着江九思就挥去
“来快接住”
江九思只感觉那朝着自己甩来的东西愈来愈远不她不要这样死掉
不知道自己体内哪里来了一股大力硬生生地将她的原本呈现跌落状态的身子斗转
下一刻江九思竟然接住了君沐甩来的衣服
君沐看到江九思接住,眸中一喜,手中一个用力立即将江九思拉回来了悬崖边。
两人都被自己放出去的余力绊倒在地,江九思大口呼吸,感觉自己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时,耳边传来黑衣人阴测测地笑。
“呵呵,你也不过是替代品而已”
什么替代品
就在江九思想起身询问黑衣人一二的时候,黑衣人双瞳一突,已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