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79
所以,臣妾特来恭喜皇上,想不到,还赶上用膳了。”说完,眼神里带着期盼的瞟向隔壁花厅,几个宫女内侍正忙着准备御膳。
“怎么皇后到现在还没用膳吗?”秦冥嘴上虚应着,等着看她今天又会怎样绕到正题上来。
他深邃的眼眸有时会让她觉得莫名的心寒,不过,她自认为她的涵养足以掩饰一切,所以,即便是在这个九五至尊面前,她也已然能够做到应对自如,哪怕,是面对他那双犀利的眼睛。
“臣妾不知皇上几时下朝,便早早的在御花园的小亭里相候,这不,刚看到皇上回千秋殿,臣妾就赶来了。”奉九仪一边说着,一边跟随秦冥步入了花厅,细心的倒着茶水。
“既是如此,便坐下来一起用膳吧。”知道她的话没出口是不可能甘心离去的,秦冥索性便给她这个机会。
奉九仪唇边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却仍是不忘礼俗的谢过恩,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皇上今天心情似乎很好,看来一定是这一界科考为您添了不少人才。”奉九仪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停,忙不迭的替他布菜,倒教身后的小白无所世事的被凉在了一旁。
“那也是你父亲的功劳,他为这事费了不少心思吧。”不过,是费尽心思敛财。秦冥在心里想着,却好心情的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些商贾富户既然有钱,就让他们出,至于这笔钱是进奉家府邸,还是进国库,对他而言,并无区别,他就不信,奉鼎城一家还能把这笔钱给全吞了,到最后,仍是会回到他手里。
一切,都只等待时机,所以,奉家人怎么贪,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一界的科举,他故意任由奉家主宰一切,只因为,属于他自己的那股势力尚未成熟,而奉云忠身兼吏部侍郎,新人入朝是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的,于是,他索性让他们以为他深信不疑。
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等,所以,他才提出要见所有的考生。他要凭自己的眼光,从中挑选出可以栽培的人才来。
看来,奉九仪是来替她家人打探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那些都是身为臣子应尽的本份,岂敢谈什么功劳。”说到这里,奉九仪悄悄抬头打量了他一眼,似是在斟酌着什么,好一会才道:“现在只等殿试完毕,这件大事便可算落下帏幕了,不如明天由臣妾在御花园为您摆酒庆祝一番?这几天池子里的荷花全开了,臣妾想谱一首新曲,要请教皇上呢。”
敏锐如她,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在知道他不太可能泄露科考的事后,便又将话题转移,看似是没有任何目的,但是,和她相处七年,他又怎会不懂,这个女人总是会旁敲侧击的从他口中打听她要知道的事。
“明天起,朕要在清风水榭静修。”对于他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决定“静修”,群臣想必有着诸多猜测,尤其是奉家,必然会不安,这大概便是奉九仪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吧。
“皇上不是只有在闲时才静修吗?现在殿试在即,臣妾还以为可以马上看到三甲的文采呢,您这几个月来为这事也操心了不少,反是到了这份上,您又不急了。”奉九仪低声嗔着,凤眸微横间,竟有风情万种。
秦冥仿若不见的吃着碗中的菜,末了,见奉九仪仍怔怔的望着他,这才开口道:“皇后倒好像比朕还急。”
奉九仪心中微微一震,还以为自己操之过急,被看出了什么,但是看秦冥好似只是随口说说,又径自用膳,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美眸流转间,带出一丝羞涩道:“臣妾知道女人不该干政,不过,臣妾是真心希望皇上身边能多出几个能干的臣子来,这样,您也就不必每天都这么辛苦了。”
秦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身边的女人,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俊美的容颜丝毫不比秦玄逊色,甚至,他身上有着秦玄所没有的内敛沉稳,身为帝王才有的威仪气势更是令女人心动不已。
不知几时起,眼前的男人带给她不一样的感受,那是秦玄身上永远没有的。或许,是他的王者霸气,又或许,是他骨子里透出来的征服一切的自信与决心,让她觉得,只有像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己。
她是相府千金,更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美人,她不光拥有艳丽的外表,她的才华,也是她最为之骄傲的地方。可以说,全天下,再也找不出一个女人可以像她这样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所以,只有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让她一许芳心。
正文 帝王篇(五)
虽然他是皇帝,是决定着她们奉家富贵沉浮的那个人,所以,有时,她不得不对他存着一份戒心,甚至,不得不用上计谋。可是,他也是她的夫君,是要和她过一辈子的那个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似乎彻底颠覆了他在她心里的形象。
起初,她以为,继承大统的会是秦玄,毕竟,秦玄是太后的嫡亲之子,太后的娘家,是前朝的大学士,论身世地位,秦玄才是最纯正的皇室血统。
而秦冥,他不过是一个乡野女子所生,当初先皇将他接出冷宫,众人也只以为最多给他封个王,算是了结先皇对他娘的那份情意。可是,却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皇子,竟然会在最后关头一跃成为一国之君。
那年她才九岁,可是,那时的她,已经在家人的授意下对秦玄下了不少功夫。人非草木,虽然在那时年幼,不懂得儿女情长,但,对于秦玄,她已有着非同寻常的情感。
她自幼便被逼着学这学那,琴棋书画自然不在话下,就连兵家计谋,治国之道,都有涉及,她的生活里没有一点自我,只除了,和秦玄在一起的时光,她的生活里才有一点阳光。
然而,命运却将她推给了那个阴暗中的男人。他从来不曾跟她说过话,也从来不理睬任何人,他的眼神里永远只有无边的冷漠,仿佛只要与他靠近,便会被他带入像冷宫一样森寒黑暗的地方。
所以,即便是他登基的那一天,她仍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甚至,跪下恳求父亲和爷爷,求他们支持秦玄,改变这一事实,换来的却是父亲和祖父的斥责。
如祖父所说,这就是当初先皇会挑上她做皇后的真正原因,因为先皇早就坚定了要立秦冥为帝的念头,所以,奉家会是新皇唯一的后盾,唯一的外戚,而且,新皇尚且年幼,这样更有助于奉家在朝中奠定自己的地位,比起由秦玄继位,奉家受益更大。
于是,从那时起,她便恨上了他,这份恨,也让她更加趋向于秦玄的阳光与温暖。现在想来,或许就是这些原因,才会让她把一颗痴心全投注在秦玄身上吧。
但,七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的观点,秦冥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差,甚至,完全的超乎了她的想像。尤其是近两年,他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在政事上,开始有了他自己的主见,不像早几年的时候,朝中大小事务都是由她爷你和几个议事大臣拿主意,他很少发表异议。
这对奉家而言,意味着多年在手的权势该交还给正主了,权势这种东西,没到手之前,尚还可以抑止,可是,一旦要将握在手中的权势放开,却没有几个人能甘心。
她能理解家人的心情,也明白,奉家的荣华,到此已是极致,此后,是沉,是浮,便全看皇上了。所以,她不得不想办法套牢他的心,她必须用另一种方式,去留住他对奉家的信任。
也正是这样,她才渐渐发现,他身上竟有着她从来不曾发现过的魅力,吸引着她迷失自己。也因此,她更坚定了要驾驭他的心,如果,这世间还有一个男人能够征服她,那便是他。而如果,这世间若还有一个女子能得到他的心,她相信,那个人会是自己。
“皇上干嘛这样看着臣妾?”收回心神,奉九仪脸上已多了些许红晕,他难得一见的笑容让她的心情不自禁一阵狂跳,这种感觉让她既是震惊,又是羞涩,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朕只是在想,这批才子之中,若能有几个像皇后这样的机智才干,朕便欣慰了。”他语带双关的说着,彻骨的冰寒尚未到达眸中,便已被他垂下的眼睫悄然敛去。
她的那些心思他都看在眼里,他不知道她那些可笑的自负是从何而来,不错,她的确是这后宫最美的女子,甚至,整个碧落国可能也找不出几个能胜过她这姿色的,她也的确够聪明,论才艺女子之中更无几人能及,但,那又如何?
身为帝王,这些东西,他若想要,只不过是唾手可得,自问历代后宫,哪个女人不是万中挑一?美貌,智慧,这些的确是吸引男人目光的关键,但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如果,他不曾有看透人心的能力,或许,他也会像其它人一样,惑于表像,难得糊涂。可是,上苍却注定了,他的世界与别人不一样,他看得更多的,是人的灵魂,而不是躯体,于是,所有的美,在顷刻间便破灭殆尽。
从他一出生,他的世界便注定是丑恶黑暗的,而作为交换,上天让他拥有了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势。眼前这个女人竟自以为可以用她的皮相驾驭他的心,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奉家,他的忍耐绝不会是平白无故的,这么多年来,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他利用他们,一步步巩固他的帝业,而他们,利用他的名义,刮取他们想要的钱财,权力。所以,不存在谁欠谁,以他们奉家对国家的功绩,他们得到的,早已超出他们的付出。
时机成熟的那一刻,便是奉家彻底垮台之时,至于眼前这个女人,他根本就不需要人来分享他的一切。既然他是奉家牵制他的棋子,到时候,他也会充分利用这颗棋子,摧毁掉那颗巨大的毒瘤。
“皇上该不会是在隐喻家父无能,未能替皇上挑选出满意的人才吧?”奉九仪半开玩笑的嗔着,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摸不准秦冥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暗指奉家此次在科考时所做的手脚。
聪敏如她,自问心思缜密,没有人能逃得过她那双眼睛,可是,为什么每次面对他时,她总是猜不透他的心?似乎,他永远的把自己隐藏在那阴暗里,永远只留给人模糊的轮廓,让人无法真正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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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帝王篇(六)
看来,她虽然自负,到底还不算太糊涂,不过,他怎么可能让她猜透他的心思?秦冥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浅笑着应道:“皇后的才智世人皆知,可一点也不比朝中的那帮臣子们差,只可惜,你是个女人,否则,朕哪还用得着科考,假以时日,便是宰相,你也做得。”
果然,这番话让奉九仪彻底打消了疑虑,脸上的羞意顿现,带着一分难得的娇柔,微嗔道:“皇上今天怎么老爱取笑臣妾了?臣妾倒庆幸自己是个女人,可以常在皇上身边伺候,便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那些国家大事,臣妾可操心不来。”
说话间,她罗袖微卷,又替他夹了不少菜在碗里。
秦冥却已然没有了再吃下去的意思,伸手间,小白立刻会意的递上来一块锦帕,他接过拭了拭唇角,在奉九仪还来不及挽留之前站起身来,“朕还要去南书房,皇后在此慢用。”
“可是,皇上”奉九仪做梦也没想到,刚才明明气氛还好好的,他怎么说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