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48
怎么都怪不到她头上,因此不好受归不好受,乐琰的态度却依然是淡淡的。她向夏老夫人行过礼,又对凌氏福了几福,一脸只是到亲戚家小住后回来请安的样子,凌氏满脸尴尬地笑容,在两个面色深沉的女人中间,左右看了看,忽然起身道,“侄女儿今儿刚回来,院子里想必要好好清理一番,我瞧瞧去,一会儿再来侍奉母亲。”
夏老夫人的表情稍微有些松动,淡淡地道,“你下去吧。”以乐玲为首的几个孙女辈见母亲都溜走了,也忙借口有事一起退下。乐琰知道和夏老夫人的谈判这才算刚开始,因此也没装腔作势,而是坐着没动,与夏老夫人比起了耐心。
这一等,就是近一个时辰,夏老夫人一直闭目沉思,身边来回事的媳妇与婆子络绎不绝,个个都是好奇地看着乐琰,有的还略带了些嫌恶,想来她们对这件事也都有自己的看法,不少人都是站在夏老夫人这边,觉得乐琰实在是桀骜难驯。
乐琰被展览了一个时辰,除了无聊之外,倒是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她与明代的千金小姐最大的不同还是那点:她见过的人多。想来现代的任何一个人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人,总归是有千把个,但明代的本土千金,恐怕算上只见过一面的亲戚朋友,也不会超过一百人,对她们而言,或许被来往路人打量是再羞辱不过的事,但在乐琰,她会有所谓才怪呢。不论那些人怎么看,怎么议论,她大小姐一律是当作耳旁风,过去了也就是过去了。
夏老夫人看她八风不动的样子,再叹了一口气,这才开了口,语气却是出
42、真正的危机+珊瑚的要求
人意料的和气。
“在舅舅家住的这两个月,可有什么新鲜事吗?”
乐琰愣了愣神,老实道,“从未出门,自然也没有什么新鲜事。”
夏老夫人冷笑了声,干巴巴地说,“是啊,这几个月,北平、金陵,最大的新鲜事岂不就是你的事?”说着,拿起茶杯低头吹了吹滚烫的茶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乐琰的反应。
“外头的谣言乱得很,却都是不实之言,祖母何须动气,时日久了,自然会被淡忘的。”乐琰漫不经心地道,夏老夫人点了点头,心知乐琰怕是决不会为此事道歉的,不禁又气起来,把茶碗往桌上一顿,任热水洒了出来,却是有几滴溅到了老人家手上,烫得她一缩手。
乐琰不是个傻瓜,她早知道老夫人等的就是一句道歉,但无奈这句道歉,她是绝对不会给的,为了更好的生活下去,她可以主动向夏老夫人求和,但原则性的东西她不会主动破坏。但这不意味着她就不打算讨好夏老夫人了,两人此时独处在堂屋中,热水一溅,她立刻就上前掏出帕子,又是给老夫人擦拭,又是略带心疼地道,“祖母千万别动气,孙女哪里值得。”
夏老夫人也不是傻的,现在她哪里还敢小看乐琰?打叠起十二万分精神,又说了一句,“你值不值得,自己心里清楚。”便也泄了气,说到底,她们两个都是夏家人,真要敌对起来,还不是任由外人看笑话?尤其秦氏与乐瑜的来信都已经挑明,乐琰大有希望成为宫中女官,甚至再进一步,也都不是没有可能。这大好的局面,已是因为自己强行要接她来南京而让别人崛起,现在如果还要和乐琰置气下去,恐怕会铸成大错也未可知,说上两句,也只得放过了她,乐琰笑着说了一句,“孙女值不值得,祖母日后自然会知道的,日久见人心嘛。”
夏老夫人也就借坡下台,淡淡道,“说的好,日久见人心嘛。眼下,这个南京,你是不想住,也得住了。”
这话说得很是,如果乐琰急吼吼地回到北京,别人会以为她和夏老夫人的矛盾越发激化,也是很正常的想象。乐琰早已准备在南京多住上一年,听了这话,毫不犹豫地道,“孙女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不妨,都说来听听。”夏老夫人挥手让她归座,端起茶啜了一口,深思着孙女的真实斤两,她忽然有种感觉,自己是一直小看了她。
“孙女还知道,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孙女要侍奉着祖母到那些女眷们的宴会上到处走走。”乐琰回答得很顺,这里面的用意,夏老夫人和她都能体会,反正就是要让全南京的人都知道她和夏老夫人关系好得不得了,那就基本达到目的了。
夏老夫人倒
42、真正的危机+珊瑚的要求
是没想到这茬,考虑了片刻,才叹道,“现在谣言已成,这么做,反而会被当成是欲盖弥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乐琰放在了一个较为平等的地位上了,或许是乐琰表现出的超龄成熟,或者是因为乐琰转身而去的勇气,让老夫人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乐琰自信地笑了笑,低声道,“那若是侄女可以使动锦衣卫京畿、江南两个卫所呢?”
夏老夫人愕然,这次,她是真被镇住了。
乐琰很快就重新在夏家安顿了下来,而外界的谣言似乎并没有因此平息,反而多了好多个版本,甚至主角也从夏二姐变成了夏大姐、夏三姐、夏四姐,甚至连夏五妹都出来了,故事发生的地点也有南京、北京、苏州、杭州等好多个版本。而事情过程更是众说纷纭,有的持真实版本,有的人却口口声声说夏二姐三姐四姐分明是第二天才被接走,之所以传出这个流言,却是因为凌氏看不惯侄女的才名……有的却说是张家与夏家不睦,故意编造出来打击夏家的,一时间顺天、应天两地众说纷纭,直到谁也说不清真相为何时,夏老夫人终于是开始带着夏二姐开始走亲戚了。
夏家在南京经营多年,亲戚么,自然是五花八门,一时间真是没有名目都要找个名目出来请客,为的就是要看看夏老夫人与夏二姐之间的关系,一见之下,那夏老夫人对孙女是一如往常,不冷不热,冷眼旁观的,夏二姐却是百依百顺,时常还扑进老夫人怀里撒撒娇。显见得这流言说得并不是真话了,否则要故意遮掩的话,夏老夫人哪会始终板着一张脸?
就这样,伴随着弘治十三年腊月的到来,这沸腾了许久的流言终于是失去市场,夏二姐究竟有没有被逼着缠足,是否真的是在众人的面前转身就离家出走,已经并不在人们的关心范围之内了。夏家迎来了久违的平静,但针对乐琰的考验,却还远远未曾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时间:
锦衣卫,大家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吧xd,介绍一下锦衣卫的构成好了,锦衣卫分南北两个镇抚司,每个镇抚司下有五个卫所,卫所里有千户呀百户呀,之下还有校尉呀,力士呀,这些锦衣卫的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叫缇骑,在当时是令人色变的存在。
顺便说下东厂,其实东厂除了头领是太监之外,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锦衣卫的……所以,小猪吩咐了刘瑾,最后层层传达到的是珊瑚这个锦衣卫属下的力士,噗噗。
第一卷终于要结束了,字数又被我写爆了!本来只打算写十五万的,活活多了四万字啊。
接下来的第二卷,小猪和小虾都长大了,会更加甜蜜也更折腾,算是终于开始进入正题啦!
最后日常一下:不,不要霸王咩……
以及,这是因为无梦君的长评再度奉上的字数爆表加更的说!
本文应该会在这周五入v,我真的很想让大家在入v前多看点,所以,你们快出长评,要不然出评论,我才有理由加更大章啊!
还有,还有,还有,不要让人家悲惨的仆街哦入v后的情节会更精彩的说!
43
43、再换个地图
一转眼,近三年时光悄然飞逝,弘治十七年八月,天子命天下抚、按、三司官奏军民利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天子这是不甘于边疆积弱,鞑靼年年犯边,有心整治军务了。一时间,边民们自然是欣喜于自己不再是朝廷眼中的一颗弃子,朝中的官僚们,却也是个个弹冠相庆,有的是真心想要为国为民做点实事,庆幸于报国有门的,有的么,却是为朝中必定有的一番人事变动而高兴——又有机会塞人了。
这两三年来,澄清坊灯市口大街南边的金鱼胡同西侧一直都是门庭冷落,三进三出的大四合院冷冷清清,只有两房家人看门,逢年过节,也是不贴对联不放鞭炮,但看门第,却也是五品文官的宅邸。有心人便知道了:这是家长丁忧在家守制读书,所以逢年过节,家人也不能庆祝,顶多也不过是自己私下整治几桌酒席,悄悄地吃完算数。
但,从七月起,一封信被送到了养晦堂后,这两房家人便开始忙碌了,一时又是洒扫庭院,又是请了人来侍弄花草,金鱼胡同里外住着的那些贫贱人家,虽然自己没钱,却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知道这是主人出孝,要回京候缺,果然,八月七日,三辆青布马车一大早便拐进了金鱼胡同,一个儒雅俊秀的中年男子在大门就下了车,他身穿葛绸道袍,头戴纯阳方巾,留着两撇黑亮的小胡子,虽然神色有些萎靡,却也是有势有派。剩下两部马车,却是直进正院,没多久,丫鬟、小厮们便进进出出地忙活开了,与此同时,却又有一辆青布马车出了门,只是换了匹新马,跟车的人,也换了身精神的新装。便有人议论道:准是老爷宦情太浓,这才回京,便迫不及待地活动了开来。
马车不紧不慢地在人流的簇拥下走到了南大街,拐进了幽深的太平仓胡同,这一整条胡同,只有一户人家。胡同深处富丽堂皇的红漆大门油光发亮,门上八个门钉,在阳光下极为耀眼,这份仅次于藩王的尊荣,在全国都只有一份儿,英国公张家的富贵,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门房当值的老家人,似乎与这辆马车的车夫很是相熟,两边客套了片刻,马车便进了角门,直入垂花门,在门前换了一顶轿子进二门去了。那些个上来招呼的门子,这才回到原位待命,有人便笑最殷勤的老门子道,“您老还当这是三年前啊?怎么还是这么个奉承法?眼下啊,可不比那几年啦,我瞧着,那位今儿怕是要吃瘪喽。”
众人也都附和道,“可不是,瞧她那个样子,还当这是三年前吗,也不拿个拜帖就上门来了。年四小姐这几年多大的风头,每次上门也都是客客气气,先拿了拜帖说好了什么时候来,这才上门的。真是不懂规矩!
43、再换个地图
”
那老门子也不生气,拿起烟斗吧嗒了两口,这才不紧不慢地道,“那位可是我们张家正经的表小姐,自家人!舅舅刚升了陕西巡抚的,哪能和年四小姐比呀。就算再好,那也不是咱们张家人不是?”
说到正经的亲戚辈分,下人们便也没话了。有些老成的,就上来打圆场道,“还是三爷爷晓得人情世故,我们哪能比呢,爷爷说得是,再怎么着,夏小姐也是咱们的正经亲戚,自然是不同别人的。”
众人也都觉得没趣,一时各自散去,犹自有人道,“正经亲戚?一年到头,打发这些上门要饭的正经亲戚,也不知打发了多少。正经亲戚,哈!”
这边厢,已有三年没上门的夏二小姐,所承受的俨然便是上门要饭的待遇,想和之前一样直入萱瑞堂?那是做梦!在大太太甄氏居住的正院堂屋里坐了好半天,也不过是得了一碗温温的茶,倒是有不少小丫鬟借故经过,虽然嘴上没什么言语,但那好奇的眼神,却是俨然把她当成了珍禽异兽来看待了。夏二小姐却也不急不躁,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地鉴赏着那成窑五彩杯上天女散花的精致花纹,看样子,即使是等到地老天荒,她也是打定主意不露出一点不快了。就连她身边跟着的那个丫鬟,也是规规矩矩地束手站在夏二小姐身侧,眼神丝毫没有离开过地面,仿佛那上头有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