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95
事,马永成满头雾水地去了,不片刻就回来道,“娘娘正大发脾气,将张永打了好几巴掌,谷大用也在坤宁宫阶下罚跪。”朱厚照越发心虚起来,过了片刻,芳华就进来道,“娘娘请陛下到坤宁宫相见。”
83、狼来了狼来了
朱厚照的脸就白了起来,马永成方才在谷大用那里,却是知道了事情始末,见朱厚照面露惧色,心中暗笑道,“有胆子偷腥,没胆子见太座么。”便上前笑问芳华,“娘娘有什么事儿啊?”
芳华欲言又止,望了朱厚照一眼,又垂下头去,她这不说,比说几千句话都顶用,朱厚照左右张望了下,干笑道,“我,我这还有奏折呢,国事、国事为重,哈哈、哈哈。”说着,忙飞身到书案边坐下,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就拿起奏折来看。芳华无法,只得退了出去。
马永成冲宫人们使了个眼色,见她们都知机退了出去,这才到朱厚照案前,笑道,“皇上,今日可要以国事为重啦,这么着吧,我到外间去守着,有坤宁宫的人来,只说陛下以国事为重,要批完了奏折,才肯出乾清宫如何?”
朱厚照按了按胸口,只觉得心还跳得厉害,一想到乐琰就一阵害怕,见马永成如此知情识趣,就赞道,“好奴才,懂得为主分忧——既然如此,你就时常为我去坤宁宫,看看皇后脸色如何,若是好些了,就速来告诉我知道。”
马永成笑得要死,应了声退了出去,果然就守在外间,不多时,张永与谷大用联袂而至,他们几个因为都与刘瑾不怎么合得来,互相之间,倒也算友善,两边交换了几个苦笑,马永成见他们两个虽然受了辱,面上却没有不忿之色,反而都算平静,心下暗暗称奇,就带着些试探地道,“在皇后那儿,可吃着苦头了吧?”
张永与谷大用对视一眼,都苦笑起来,谷大用捏着嗓子道,“无非是咱家倒霉罢了,算啦,丘聚与刘瑾还不是照样倒霉,都被传进去大骂了一顿,那位——”他比了比坤宁宫的方向,做了个鬼脸,马永成会心一笑,低声道,“快别说了,皇上听见了,又吓个半死。”
几人说笑片刻,谷大用才进了内殿,他乃是粗中有细之人,见朱厚照神色怏怏,就不提乐琰,问了好,若无其事地道,“陛下找我来,想必是有事叫西厂做了?”
朱厚照勉强提振精神,笑指着椅子道,“坐。”又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徐徐道,“西厂现在各处都筹建起来了吧?”
谷大用笑道,“托陛下的福,已是色色都妥当了。”朱厚照嗯了一声,想了想,才道,“西厂要做得与东厂、锦衣卫不同,是要花些心思的,眼下,就有个好机会——你晓得京城里来了个外国人,在开铺子么。”
谷大用身为情报头子,若是这事都不知道,便有失身份了,当下忙道,“是那个托在刘太监麾下的罗伯特金氏?”朱厚照点点头,思忖着道,“皇后与我昨日去看了一遭,觉出了些疑点,你去叫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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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他铺子里的货走得快不快,都是什么价格走的,最好是能问皇后要张表格来,按照上头的格式,盯上一两个月,再摸摸他们进货的渠道,可能的话,派个人混到船上进一次货。”
这个命令,下得有些没头没脑的,但谷大用能当上西厂首领,倒也不是无能之辈,想了想,便猜到了几分朱厚照的用意,当下略带几丝兴奋地答应了下来,朱厚照沉吟了片刻,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另外,昨晚我……喝了些酒,做了些对不住皇后的事,刘瑾不知道我的意思,还把那人赎了出来,现在估计就安置在他家附近,你找几个人,把他堵住嘴远远地打发到外地去,今生都别叫他进京了。再到皇后那里,就说是我的意思,已经把他处置了。”
谷大用料得主子并非是真的在意那人的死活,不过是年轻心软,拉不下面子罢了,便细声道,“陛下,那人活着的事,若是被娘娘知道了,又是事儿,不如就做得狠些吧。”朱厚照皱了皱眉,随意道,“何必如此,人家不过谋生罢了,哪里要到这个地步。打发得远远的也就是了,刘瑾那里,话不必说太多。”
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轻声道,“皇后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谷大用暗叫了声机会,面上就做出万般委屈来,苦笑道,“娘娘无非便是发作咱们做下人的,出出气罢了,奴婢瞧着她心里也是哭得很呢,一时半会,也不知能不能消气——”他抽了抽鼻子,见朱厚照脸上一片恐慌,这才续道,“奴婢与张永一道跪着苦求,直说陛下不过是少年贪玩,这才叫娘娘消了些气,陛下今日稍避锋芒,明日回去,想必也是无事的。”
朱厚照松了口气,拍了拍谷大用的肩膀,道,“很好,你是个懂得为主人分忧的。”又皱眉叹道,“不是朕惧内……只是皇后还没生下嫡子,这、这……”这了好几声,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谷大用暗暗撇了撇嘴,面上却是一脸的理解,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听得外间马永成与芳华的对话声,芳华又来请,马永成只说朱厚照在里间批阅奏折,芳华却还不信,要进来看看,朱厚照吓得忙拿起奏章,提笔批阅起来,果然芳华进来看了一眼,微笑着退了出去。
这一整日,朱厚照便关在乾清宫里批奏折,到得下午,他静极思动,想要出宫走走,翰林们又进宫来,要与他讲经论道,经讲完了,才要起身松散筋骨,芳华又来了打探,这回还在外头等了半个时辰,朱厚照怕被戳穿,一直伏案写字,直闹得浑身酸疼,头大如斗,好容易芳华走了,正要直起身,李东阳又来求见,如此川流不息地忙了一天,到了晚上,芳华还过来了三四次,直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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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朱厚照早早就上床睡下了,生怕出宫玩乐又被打探出来,那就实在不好收科。到了第二日,芳华反倒就不过来了,朱厚照又是放松,又是失落,又是害怕,这么一天下来,到底也没敢出宫,老老实实地在乾清宫处理了一日国事,吃过了晚饭,见坤宁宫还没有来人,便借着去仁寿宫请安,特地绕到坤宁宫门口,又不敢进去,在门口徘徊了半晌,也听不见乐琰的声音,只得失望地走了。
他许久没给两宫请安,太皇太后王氏犹可,张太后却是想念朱厚照得很了,见到儿子来了,抱在怀里半日,才松开笑道,“怎么今日想起来请安了?娘只当你忙着在外头玩耍呢。”朱厚照就红了脸,垂头道,“娘只会笑儿子。”
“娘哪里取笑你了?”张太后到底是他的亲娘,笑着说了一句不咸不淡地,也就问,“媳妇那里还在生气?”
朱厚照的头又低了一分,“儿子不晓得……就没敢进坤宁宫,怕被她赶出来。”
张太后嗤地笑了,弹了弹朱厚照的额头,到底是道,“青红,去传了我的话,请皇后到咸熙宫来坐坐。”朱厚照顿时就坐立不安起来,扭捏着只怕乐琰不给他好脸色,不想青红去了不久,便回来笑道,“娘娘已是睡下了,说明日再来请安,今晚就不过来了。”说着,格外看了朱厚照一眼,抿嘴笑了笑。
张太后与朱厚照,又哪里不知道这不过是借口而已,现下才是初更,谁这么早就睡了?张太后就嘻地笑了起来,又点了点朱厚照的额头,道,“娘给你挑的媳妇儿,果然不错吧?若是年四娘那样的性子,还不知要把你惯得怎么无法无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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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杀杀杀杀杀
朱厚照的头,就垂了下去,张皇后看得好笑,打发他回乾清宫睡下,自己在灯下做了一回针线,到底是把青红叫到身边嘱咐了几句话。第二日一早起来,青红便上坤宁宫请见皇后,她是惯常在坤宁宫出入的,这次来,又带了张皇后的话,谁敢不让她进去?青红进了坤宁宫东偏殿看时,只见乐琰倚在椅子上,笑着与几个宫女说话,手里捏着几把牌,她眼睛就亮了,笑道,“娘娘有闲心呢。”
乐琰对青红是极客气的,连忙笑着叫人看座上茶,青红就在乐琰身边坐了,为她看牌,见乐琰神色自如,并无怨气,行动之间也根本不露半点不悦,有些话就不好出得口,还是乐琰知道她来必定是有事的,玩了一局,也就叫人们各自做事,把青红让到西偏殿自己日常起居读书的地方,笑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就只管说吧。”
青红看了看乐琰的脸色,大着胆子道,“我有什么事,难道娘娘真的不知道不成?太后娘娘的意思,也是站在您这边的,陛下年轻贪玩,不早辖制住他,将来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荒唐的事儿呢。”
乐琰此时,也知道了事情始末,晓得朱厚照无非就是与那男小倌亲热了一番,未曾真刀真枪做出那等事来,晓得张太后也算是有半只脚站在她这边,心中更是大定,含笑听青红说完了,就道,“代我谢过母亲的体谅。”
青红趁机笑道,“娘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皇上已是在乾清宫过了两夜了,您看,这什么时候回来妥当那?”
乐琰不禁好笑道,“我什么时候赶过他了吗?是他没胆回来吧,难道要我亲自到乾清宫去请那个坏蛋?”青红见她的语气松动了些,知道事情成了一半,喜道,“娘娘若是这个意思,怕是皇上等不到午饭时间就要回来了呢。”
乐琰对这事,自然不像是表面上的不在乎,但明代离婚难度太大,而且朱厚照的行为,终究不算太过分,无非是去外头喝了喝花酒而已,就算放在现代,也无非就是挨上两个巴掌的罪过。她是要给老公一个教训,不是要把他的心往外推,正好也就借青红下台,笑道,“他回来就回来了,这又不是龙潭虎穴,我还能要他的命?”
青红抿唇笑了笑,不敢多说什么,又与乐琰说些闲话,这才提起元宵的事,因为孝庙的丧事还没过二十七个月,今年的元宵不会有太大规模的庆祝活动,但因为命妇进宫朝贺,按例都是要饮宴一番,也过了热孝,太后想着,怎么也该有些娱乐,为了这事,乐琰也是废了一番脑筋,现在钟鼓司的人还在排练相声,青红这一问,代表的是张太后,她不敢怠慢,忙把那两个小太监叫来,在坤宁宫里彩排了几句,青红笑得前仰后合,这才回去咸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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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复命不提。
且说朱厚照,一整上午都坐立不安,今日他不用上朝,在乾清宫呆坐着,十分的无趣,好容易等来了青红的消息,果真是一刻也等不下去,拍了拍胸口心想,“不论她如何发火,我受着就是了。”随身的太监就一个也不带,孤身一人直奔坤宁宫来。
他现在是戴罪之身,气势就不敢太高,摆手叫宫人们别出声,自己掀了棉帘子进了坤宁宫里,顿时是一股暖风迎面而来,正堂内空无一人,倒是西偏殿里隐隐有说笑声传来,棉帘子撩起了一半搭在门上,乐琰清脆的笑声传了出来,听在小皇帝耳朵里,却是十足的冷冽,他咽了口口水,在脸上堆出讨好的笑来,一进门就笑道,“皇后好兴致。”
乐琰正与几个女官团坐在一张圆桌前,一边说笑,一边拿着手上的牌与众人看,见朱厚照进了屋,她的眸子就亮了起来,哼了一声,却偏偏不理他,丢出一张牌道,“南蛮入侵!”
几个女官杀的杀,扣血的扣血,玩得不亦乐乎,朱厚照老着脸皮凑到乐琰身边看时,只见桌上,几人面前都摆着红色筹码,个数不一,两三叠长方形纸牌上画得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每人面前又有张画着人物的纸牌,不由得就好奇起来,顾不得讨好乐琰,伸长了脖子在一边看着,他是何等聪明?只看了两个人行动,就大致懂得了牌局的规则,不禁就问道,“手里的牌是按照那筹码数来留的,是不是?”
女官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答话,乐琰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国事怎么就不见你这么上心?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偏偏一看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