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38
屈指成爪,对准第三个弟子的头顶就要狠狠没入——
“住手!”
楚庭再也按捺不住,起身飞下二楼,瞬间闪身靠近慕容延,声音中带了几分内力,猛地将他喝止。
慕容延耳边恍若炸雷轰烈,身体一震,刹那惊醒愣在原地,眸中回转清明,再看清眼下情景,不由得显出几分茫然神情:“师……父?”
绿衫门弟子已七倒八歪不成气候,王子梁眼中又惊又恐,怎么也想不出这到底是哪个大门派的煞星,他一贯嚣张惯了,此刻也说不出服软的话,只一味犟嘴虚硬:“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我们绿衫门不会放过你们的!”
楚庭抬手拍了拍慕容延肩膀以示抚慰,心知现在不是查根究底的时候,转过身来
冷哼一声:“绿衫门是名门正派,怎么会出了你这种跋扈混账的弟子!”
“你……你们……”王子梁咬牙切齿不甘心:“你敢不敢报上名来?”
“报上名来又有何妨?”楚庭负手而立,朗声一笑,声音传到店内店外:“回去告诉你师父,在下太清派第八代掌门楚庭,现居雍安客栈,他若是要给徒弟们讨回公道,在下随时奉陪!”
“只是,”他话音一转,似笑非笑看向王子梁:“绿衫门横行霸道,破坏了百姓们的正常生活,赶走别的顾客自己吃独食,还把一间好好酒楼闹腾成这样,是不是也该给掌柜的一个交代?”
想要让他一个人拿钱赔付?那是不可能的!
王子梁在师弟们的搀扶下直起身来,脸上鼻青脸肿不说,还把面子里子都给丢光了,他颤了颤胳膊,从怀里摸索出钱袋,还算精准的丢到柜台上,眼神恶毒的瞪了楚庭最后一眼:“我们走!”
楚庭亮出一口白牙,带了几分胁迫:“没有第三次!”
王子梁等人溃不成军的败走了,楚庭懒得同他们无休止纠缠下去,随即叫宣伦去付账走人,又去仔细查看慕容延脸色,见一切如常,不禁严肃问道:“延儿,我知你练武认真心切。你同我说真话……”
“你是不是练了那摄魂大法?”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罗迦和东方不败的问题,我表示,我匮乏的想象力只能想到用蛊毒这玩意儿去阴暗的控制别人,跳崖什么的是顺着剧情走,非要觉得像那我没办法,其实,童鞋们,在崖底下的不光有东方不败,还有小白龙啊亲!
太清派小剧场奉上!
某个早上,楚庭走出客栈与慕容延一起住的房间,衣衫凌乱,一脸憔悴。
宣伦:“师父,二师弟当真练岔了武功走火入魔?”
楚庭:“是啊,你二师弟现在都认不出我是谁了,一个劲儿的往我身上蹭来蹭去还乱抓扒我的衣服……”
宣伦:“……求走火入魔!”
52、第五十一章
慕容延略略敛眸,目光低下去看向楚庭长袍深色滚边,长而密集的睫毛遮掩住了他琥珀色的双眸,也遮住了眸中情绪。楚庭看着他等他回话,而慕容延果然慢慢吐出一句话来:“是徒儿鲁莽,请师父责罚!”
“你……”楚庭顿感头痛,自家徒弟们都是好的,也很少犯错,这直接导致了慕容延这么不听话被他发现,他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要如何处罚与他。
但是无论如何,他练的九阴白骨爪肯定是出了差错的。一行人回到客栈,楚庭叫另外两个徒弟自由行动,带着慕容延回了房间,一进门便细细盘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延并不说前因后果,只说自己见猎心喜,贪图精妙武学,不知不觉就违背了师父的吩咐,不由自主的把那九阴白骨爪上的功夫全给练了。摄魂大法刚入门,九阴白骨爪正如楚庭推测那般,已经练到了第三层。
“只是……”慕容延淡淡叙说道:“练到第二层时,已有经脉滞涩之感,后来心魔乱相丛生,徒儿便有些控制不住……”
楚庭在房中来回踱步,思索其中关键。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正统学武的,能现在混成江湖高手都是因为有系统外挂在手,自然比不上那些理论知识深厚的。而九阴白骨爪这门功夫也当真邪乎得很。当年得到这门功夫的人,竟没有一个能正确学会它的。
梅超风陈玄风夫妇是只得了下半篇的招式胡乱揣测,又以为“摧敌首脑”是专门要在别人脑门上钻出五个大洞,硬是把上乘武功练到了邪路上。后来峨眉派掌门周芷若为求速成,也练得此功,虽然夺得了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却也因为练得不对,而被功夫的最纯正的古墓后人几招击败。
而其中的摄魂大法更是诡异莫名,可吸他人功力元神。吸人功力简直如同吸星大法或是北冥神功一般,元神则指的是神识,是可乱人心神,类似催眠控制的bug神功。
只是,这摄魂大法对于意志力坚定的人来说,是不会施行成功的。还有不少限制,不是一门很容易学会的功法。并且,一旦稍有差错,便是走火入魔的下场。楚庭之所以不让慕容延精研九阴白骨爪与摄魂大法,正是出于这些考虑。
慕容延不再言语,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只有楚庭轻轻的脚步声,他皱着眉头想了又想,还是先开口道:“我且问你,你为什么要学摄魂大法?”
慕容延的呼吸微微一滞,刚抬起头来,楚庭摆了摆手补充说道:“不要说什么不由自主,若你连这点念头都控制不住,那我也太错收你这个徒弟了。五年来你勤于练武,比任何人都要加倍努力,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原来只以为你勤奋罢了,现在看来,想必还有别的原因吧?”
他停下脚步,与慕容延面对面站立,目光灼灼,带了几分坚定郑重:“延儿,莫非你是觉得,我这个师父……还不能知道那些事么?”
慕容延沉默不语,楚庭定定看着他,静静等了半响,却仍不见他的回答,他眸中顿时闪过几分失望,心底也不知怎的有些酸涩。
他强撑着勉力笑了笑,自嘲似的又道:“罢了,对你来说,那实在是慎重的事情。或许……或许你有什么其他的考量……”
可再怎么为他找理由,楚庭都像是大冬天里被泼了一盆冷水,满头热情都消退的不知踪影,整个脑袋里也空空荡荡,全没了理智。他掩饰了自己的失望,看向窗外,发现时间过得飞快,两个人呆在房间里这么一会儿,竟是已经到了傍晚。
暮色低沉,房间里也昏暗下来。少年不言不语,比旁人略深些的轮廓仍能清晰可辨,他终于张了张嘴,声音都有几分暗哑:“师父……”
楚庭听得不对,转过头来看去,见慕容延闭了闭眼睛,面上似哭非笑,显然情绪波动强烈,难以自抑。楚庭心头一颤,却忽然不想再听下去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踏前一步,一只手轻轻搭在少年肩上,淡淡道:“师父也不想逼迫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不必……勉强自己。”
“我知道你背负的太沉重……”楚庭踟蹰着接着道:“只是……倘若实在觉得太辛苦了,也可以来找师父说说话……只是说说话……这也是……是种缓解压力的办法。刚极易折,人的弦,不能绷得太紧了。”
他恍惚有了几分为人父母的心境,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做错了。手掌覆上去的躯体是温热的,然而渐渐有了些微微的颤动,那是少年在极力压抑着自己,因而难以完全抑制住的战栗。
慕容延缓缓睁开了那琥珀色的双眸,这一次里面溢满了柔和,他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楚庭却彷佛见到了一个微笑。他情不自禁的也笑了起来,像做过很多次的那样,去揉乱了少年的发。
“真是的……徒弟都要叫师父这么担心的么?”他假装不在意的随口又吩咐他:“那摄魂大法,不可再练了。九阴白骨爪……也暂时放下吧。”他轻声笑道:“太清剑法也足够你用了。还是咱们门派的底子……这一次武林大会,少不得有你出场的机会。”
他又半是玩笑半是长辈絮语似的说道:“只怕到时候,咱们太清派会招来不少女侠们呢!”
到底还是个少年,慕容延脸色竟微微一红,十分难得。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门外忽然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宣伦在门口站定,敲了敲门低声询问:“师父?三师弟?该吃晚饭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三顿饭啊。楚庭下意识摸摸肚子,当下就要去开门,慕容延却侧了侧身,刚好让楚庭看到他脸上罕见的犹豫。
“怎么了?”楚庭压低了声音,起了些好奇心。自家徒弟一贯外表冷漠内在果敢,很少有不决的时候。
“师父……”慕容延低低唤了一声,那低沉的声音慢慢回荡在楚庭耳边:“徒儿并不是有心掩瞒,今晚回来……”
楚庭略略一怔,随即笑道:“这有什么,只要你想聊聊,师父是随时奉陪的。”
话虽如此,这个晚饭却吃的楚庭没以前那么心无旁骛,而是有许多念头在脑海里盘旋不休,他甚至开始瞎琢磨,慕容延到底会跟他说些什么?又或者,慕容延的身上到底都发生过什么?
实际上,那五年前之事的大体梗概,他也是知道的。这源于这身体带给他原主人的记忆,楚庭并不是很知晓周边消息的人,可那种影响天下的大事,该了解的也是很清楚的。
刚开始见到慕容延,不过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惊艳他的气质与外貌,喜的是良才美玉合乎标准,心想可以收做徒弟完成系统任务;再见慕容延,是模模糊糊觉察到他身上的不凡之处,反复自我鼓动想要收下这个徒弟;五年前一块玉佩披露出他的身世叫自己震惊不已,同时又悲悯这少年的遭遇。
联想到慕容的姓氏、他所谓叔父的曾经经历……楚庭微微叹气,晚饭后却看慕容延没有要倾诉的意思,便在弟子们的服侍下洗漱过后直接上了床,又想了一想,挪了挪身体,躺到了床铺里边。
少年同他一样只穿着中衣,在他身边躺下。这是第二次两人同床共寝,比起第一次来,却是楚庭主动为之,颇有些微妙的感叹。
黑夜寂寂,楚庭起初还睁着眼睛,后来就因为身体的放松而昏昏欲睡,慕容延的呼吸一直很平稳,却不是入睡的样子。楚庭又等了一等,看窗外隐约月上柳梢头,自己也有点想打哈欠,慕容延才迟疑着,再次唤他。
“……师父?”
楚庭立刻打起精神应道:“我在。”
慕容延像是松了口气,空气里却又弥漫开来一种新的氛围。他开始平静的诉说。“徒儿复姓慕容,是……大玄帝国燕属国慕容一族的后裔。”
关于这一点,楚庭正是从玉佩上得知的。他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又想起没有点灯,便再次出声,“嗯”了一声。
说了第一句,于是接下来的话顺理成章。少年的语气镇定自若,恍惚在说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五年之前,有大玄帝国的武林人士拜会了我的……父王。当时我并不在场,也不知会谈了何事。只是……似是有阴谋出现。”
“从那之后,陆陆续续便边境不宁,匈奴族时常入侵,却在那段时间内更为频繁。百姓受苦,父王寝食难安,不得不被迫再次相邀那几位武林中人,结果……又是不欢而散。”
“一月之后……”慕容延这一句话只说了半截,已是到了最重要的部分,他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停顿了下来。朦胧的微弱月光映照进房间,楚庭能看到少年额上沁出的细密汗珠,与他眸中痛苦之色。
他伸出手去,想要再次拍拍少年的肩膀,却因两个人都是仰卧的姿势而未果,因而在半空里停了一下,转而覆上了少年冰凉的手背,安抚似的轻拍了拍。
慕容延恍若未觉,又继续说了下去:“一月之后,兵临城下,父王派人前往大玄帝国边境求救,始终等不到……困守整整五月,弹尽粮绝……老弱病残,悉数病死饿死……青壮兵丁,无一存活……”
“当时……是夏季……”少年隐含颤抖着说出了极为震撼的真相,他的瞳孔下意识不正常的收缩着:“满城腐尸,之后疫病横行,连匈奴人也不肯再入城劫掠,只大军压阵,守在十里之外。直到……城中再也没有一个活物……变作死地……连任何声音都没有的空城……”
他眸中有什么在浓重的夜色里一闪而逝。楚庭霍然直起上半身,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打断他的叙述——
“不要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这算……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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