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9
切除时很痛不欲生,但真的切除了,才会有生的希望,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美好。
其实也不是那么疼,不是吗?
至少此刻,她的心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原以为再见这个男人,她会激动愤恨,她会嚎嚎大哭,她会……
可现在她这么平静,平静的令自己都觉得诧异,到此时,无忧知道,这个男人对于自己来说,是真的过去了,她终于将这颗恶瘤切除了。
“小姐,请稍等。”宫傲天一双温润的,略显阴鸷的眼睛在无忧的身子上扫了一眼。
无忧浓密卷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唇角漾起一丝讽刺的笑。十指纤纤,理了理衣摆,慢吞吞地转过身来,脸上已是一派的温婉“公子还有何吩咐?”
不会是因为她没有对他发花痴,目的没达到,还要纠缠吧!
她背对着光,微眯了眼,嘴唇鲜红欲滴,还带着刚刚惊吓后的茫然,神态慵懒迷人,宫傲天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一拍,张口便道:“苏小姐,在下与苏夫人是故人,正要去府上拜访,不如送小姐一程,也算是为刚刚惊吓了小姐而赔罪吧!”
赔罪?她怎么看不出他有丝毫的歉意?无忧垂下眼掩去眼里的不屑与慌乱:“公子,男女有别,奴家还是先行一步吧!”
一个为了复仇可以将婚姻作为手段的男人,一个可以把深深爱恋着他的妻子当草,眼睁睁地看着柔弱的妻子死去的人,她怎么会给他任何接近自己的机会?
上辈子,她已经错过了一次,这辈子又怎么会明知是错,还会错下去,她再不肯为他流一滴泪,也不肯再为他流一滴血,何况还是她的命呢。
曾经他把她当草,现在她也不会再把他当宝。
没有机会知道自己的错,无法改正那是无奈,既然她有幸重生,上天改了她修正错误的机会,她要不抓住这次的机会解放自己那就是对不起她自己。
女人,不怕犯错,只怕一错再错,只是心中却有一股无法言语的酸涩。
女人呐,实在是天底下最复杂的动物。
不过,明天会更好,不是吗?
第十八章 打人打脸(一更上,补昨天的)
“在下宫傲天,没有恶意的。”见到无忧的躲闪,宫傲天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躁,他站起身,神情又恢复成一贯的镇定默然,不过是一个用来达到目的的棋子,自己又怎么会因为她而烦躁。
不过是自尊受损罢了,毕竟这些年,哪一个女子见到自己,不是含羞带怯,谁像眼前的这个苏无忧,恨不得离的远远的,就像他是什么毒蛇猛兽似地。
最可恨的是,她是真的恨不得离得远远地,不是什么欲擒故纵。
“宫公子是恶意也好,善意也罢,奴家还有事,需要先行离开了。”这男人什么时候成了狗皮膏药,难不成前世的自己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根本看不到他的任何缺点。
还是,曾经他只在自己面前表示他那份清高?
“苏小姐,你真的没有听过苏夫人提起在下?”宫傲天何许人,怎么容得无忧的抗拒,铁着脸走进无忧。
感觉到宫傲天一步步地向自己靠近,感觉到他来到自己的身后,无忧整个背部都是麻麻的,有种毒蛇爬上来的惊悚。
“母亲从来不和我提无关紧要的人。”虽然前世她早已锻炼的习惯于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但老天既让她重生,她不想辜负这难得的机会,如果还象前世活的那么窝囊,她还算啥重生人士?
既然重生了,她没必要再看谁的脸色过活,这宫傲天难道看不出她的不耐烦吗?还是自以为他的条件好的可以让天下女子倾心,不过即即便如此,那天下的女子中绝不会有她!
“你……”宫傲天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想他成年以来,每一个女子与他相处皆是小心翼翼,有谁想眼前这女子这般毫不掩饰的表明自己的不屑。
打人不打脸,这女子还专往他的脸打,一时间脸色铁青如黑,再也找不到那种和煦春风的感觉。
宫傲天实在不明白眼前的小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就不信苏无忧不知道自己即将会成为她的夫,他也不相信苏夫人会如苏无忧所说的那般,没有提起他。
他是无关紧要的人?
这女人倒是很会打击他的自信!
只是,他宫傲天从来容不得冒犯的人,何况对方还是这样的小女子。
原本对眼前的女子,他还不是十分满意,只不过碍于她是嫡女的身份,才勉为其难,在他的计划里,只要是苏启明重视的女儿就好,嫡女,庶女,其实倒不是十分重要,会选择她,是因为她的嫡女,又是王丞相的外孙女。
但,经过他细细观察,其实那个叫苏无恨的庶女比她更得苏启明的欢心,原本有几分迟疑,今日来此,也就是看看这苏无忧比起那苏无恨,有什么筹码?
不过,现在他已经决定了,不管苏启明是喜欢苏无忧还是苏无恨谁多一点,但进他宫家门的女子,绝对是苏无忧,敢给他钉子碰,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反正苏启明的女儿,怎么样对待,他都不会心存愧疚,只是这样想来,心怎么有点揪了起来?
“抱歉,是我失礼了!”狠狠地深呼吸一口,压下心头的烦躁,渐渐的平静下来,又是一个温润的翩翩佳公子。
俊朗如风,温润如花,无忧的心又一颤,几乎抗拒不了这种温暖。
“那宫公子,奴家告辞了。”无忧敛下眉眼,不再理会宫傲天,转身,走向马车,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地荡了起来,有些事没有做时,会以为很难,很难,但真的去做了,才知道远没有想象中的困难,虽然心中还有那么点酸涩,但真的很好了。
这下子她断的再也无牵无挂,既没有爱也没有恨,轻松极了……
无忧一直到上了马车,思想才渐渐恢复清明。
看来,当初吸引她的并不仅仅是宫家的优良传统,这种温文尔雅的风度是她在其他所认识的人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只是这份风度为什么在婚后却渐渐消失了呢?或许这男人在当初面对她时,根本就没有一丝真实?
而且,现在她不否认,他的这种温文尔雅还是很令她动心,她还是受他的吸引,却并不痴迷,脑子保持了足够的理智,或许是因为知道她最后的结局吧。
是,看见美男,是女人都会欣赏一下。就如同看到美丽的花,谁能不爱?
但喜爱并不一定要占有,这就是无忧现在的想法——她只是不想再重复曾经的苦难了。
她只是一时吃惊竟在这种时候见到他罢了。
对,就是这样!以后的她当然不会再给他机会,和他当然也再不会有什么交集……如同两条相交而过的直线渐行渐远,最后终成平行线,再也没有交结的机会。
至少,她不会给出这样的机会。
只是,宫傲天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她也没有错过,只怕这男人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到此时,无忧倒是责怪自己刚刚沉不住气了,要是忍忍,或许这男人不会像现在这样注视她吧!
无忧感觉到,从她转身的那一刻开始,身后就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盯着她,哪怕现在她已经坐上了马车,那道视线似乎还能穿透帘子,落在她的身上。
这不是好现象。
她该想什么办法将宫傲天的目光转移到苏无恨的身上呢?
她苏无忧从来就不是圣人,错待她的人,她也不会轻易放过,苏无恨不是要抢走她的一切吗?这世俗眼里的上好婚事,应该会引起她的兴趣吧!
那么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苏无恨更加的势在必得,竭尽全力的来破坏她的婚事。
无忧的嘴角挂上一个冷冷的笑意,所有欠她的人,她不指望老天爷帮她报仇,她要亲手找回来。
第十九章 失常(二更到)
“小姐,我们回家吗?”杜鹃的声音穿透思绪,响了起来。
“去仁和堂。”语气中带着一份淡淡的飘忽,该感谢这个男人的出现,给了她去仁和堂的借口。
“小姐,你怎么啦!哪里受伤了?”两个丫头睁大眼睛,吃惊的看着无忧。
“刚刚,似乎不小心扭到脚了。”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
心疼无比的两个丫头,立刻毫无异义的吩咐赶车的家仆去仁和堂,只是赶车的一头雾水,不会吧,那仁和堂破旧成那样,根本没几个人愿意去看病,小姐怎么会选择如此医馆?心中虽然疑惑,但他一向忠厚老实,主子吩咐的话再奇怪,也安分的执行,这也是管家会吩咐他给大小姐赶车的原因。
杜鹃,云黛可没有那么多思绪,只是一个劲的紧张着无忧,有什么事比小姐的脚还重要呢?难怪小姐刚刚眉头皱了起来,原来是脚痛。
自己真是该死,竟然没有注意小姐走路时,左脚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忙于自我检讨的云黛和杜鹃,根本没有注意到无忧的异常,只是紧张的张罗无忧躺下,要是小姐伤了脚,那可是天大的大事。
无忧的马车渐行渐远,而一直注视着的云水阁里的男人,脸色也暗沉了不少……
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踪迹,他才转过身,紧握着拳,面无表情地上楼,在二楼桌旁的一张雕花大椅上坐下,轻闭着眼睛,眉头微蹙,俊美的的脸庞陷入阴影中,好像雕塑一般的冷峻,根本就没有无忧喜爱的温文尔雅。
忽然,他打开紧握的拳,送到鼻尖,深深的一吸,那种如兰似麝的芳香悄无声息地萦绕在他的鼻尖周围,他忽然有一种被围困的感觉。
回忆起,那手臂滑腻温暖的触觉,就在他的手接触到她皮肤的那一霎那,他全身微微一震,心忽然失去了频率,总觉得,等了那么久,等的就是那样的小人儿,似乎曾经异常的熟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当她出口说出自己是无关紧要的人时,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所以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火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不像平时的他,四平八稳,处惊不变,却被她的一句话就气得无法言语,控制不了自己的火气。
这对他,对复仇来说,都不是好事。
可是,苏无忧给他的震动,现在都还是令他的灵魂在颤动,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那光洁如玉的额头,那高挺小巧的鼻子,那不染而朱的樱唇,那灵动的眸子,那柔软的身影,以及那温婉甜糯、而妩媚的声音!都给他灵魂里的熟悉感。
就像象昨晚的风,温柔得让人心软。
他甚有种异想天开的想法,如果能将她留在身边,他可以好好的待她,他不用去理会她的身份,只是好好的待她,可是……
他自嘲的笑笑,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他们注定了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怎么可能……
他觉得自己着魔了,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苏无忧,他为了复仇一直都在观察着苏家,以及苏家的每一个人,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对苏无忧有着这样的心思。
他是怎么了,总觉得他的灵魂在呼喊着,要靠近她……
靠近,再靠近,一直靠近……
“大哥,你怎么啦?”一道寒气逼人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惊醒。
“没什么。二弟,你来啦!”宫傲天抬眼看了一眼眼前进来的男人,幽幽一叹,父母的仇不共戴天,他们的计划至关重要。
他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
这些年来,他很辛苦,可是比起眼前的二弟,他的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二弟,那么小的孩子,为了复仇,可是从死人堆里一步步爬出来的,为了复仇,一心忍耐着,明知道仇人近在眼前,却什么都不能做,二弟,比自己辛苦多了。
他怎么可以对苏启明的女儿有那种的想法,他真是糊涂了。
宫傲天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头黑亮丝绸般的发,简单的用玉簪挽起,斜飞的英挺剑眉,冷冷地,有着寒霜,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通彻生死的寒凉,削薄轻抿的唇,陷得冷清而残酷,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无忧曾经见过的黑衣男子。
“你传信说,准备这几天到苏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