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18
上走一天,你就在居中,只能随着命运的脚步走一遭,而你身在局中,倘若是失败了,哪里还能好命的由你避世度日?
这世上很多人向来信奉不留后患,而她显然还没有学会。
既然学不会那些手段,不如给自己找一个最强硬的后盾,无忧还真的没找到这世上还有比二皇子坚固的靠山,能逼得皇帝无法可想的皇子,还真的够强悍。
无忧一步步靠近二皇子,无忧敏锐的察觉到二皇子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低着头,眼角部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白皙的小脸上,她明媚的勾玉般的眼中,古今不波。
倒是二皇子感受到床沿为我下沉的一瞬间,他的脸莫名的有些发红,无忧抬起头,明亮的双眼迎上他的时候,他竟然不敢直视,最终他别过脸去,眼中闪过恼意,不过这次却不是气恼无忧,而是对他自己的恼意,他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她那双有如墨玉一般双目这么一看,竟然无法与她对视,这是从未曾有过的事情,这样的自己太过奇怪了。
因为气恼自己,二皇子再度轻闭着眼睛,眉头微蹙,似乎显示出他不悦的心情,俊美的脸庞,好像雕塑一般的冷峻,看的无忧心里诽谤起来:阴晴不定。
唉,这人又生气了!
无忧看着二皇子状是恼怒的脸,看着他闭目养神,心里一狠,算了吧,还是给他早点诊治完了,也早些避免这尴尬的状况。
想到这,无忧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的开口:“殿下,无忧冒犯了!”
“嗯!”二皇子轻哼一声,点了点头,并没有睁开眼睛,还是紧闭着双目。
无忧抿了抿嘴,装什么大爷!
无忧其实哪里知道,此刻的二皇子和她一样也是异常的紧张,所以只能装作漫不经心,用沉默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他虽然没有妻妾,但是在成年时也有过引席宫人,对男女之事也算是有些微的了解,不过,就是第一次领略男女之事时,他也不像现在这般的紧张,再说了,现在不就是瞧个伤处这般简单吗?又不是那么回事,他紧张什么。
感觉到无忧的伏下身子,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近,那种那种如兰似麝的芳香悄无声息地萦绕在他的鼻尖,他忽然有一种被围困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同于年少时感受到的温暖,而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很陌生。
他以为自己对无忧只是儿时的情意,喜欢她纯净的笑脸,喜欢她的温暖,可是当她的温暖细滑的小手,轻颤颤的打开他的中衣,拉扯下他的小衣时,就在她的葱白般的玉指碰触到他肌肤的那一瞬间,他全身微微一震,心忽然间就乱了频率。
无忧自然不知眼前的人,心中是怎么样的翻滚,她只是压下心头闪过的燥意,晕红着脸瞧着他的伤:二皇子的伤货真价实,是被利剑所伤,伤口很狰狞,样子很难看,显然下手的人没有留情,好在没有伤及要害,否则就是大罗神医也救不了他。
无忧一边给他检查,一边在心中暗自叫苦,重生之后,她还从来没有和谁这般的接近,近的能听见对方的呼吸,近的能感觉到他的温度,虽是因为特殊情况才有此逾越,但也让她很是不适,虽然前一世她成亲生子,可是这一世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
无忧瞧着这伤已经被处理过了,而且处理的很好,她又慢慢地帮着他穿好衣衫,一番动作下来,她才觉得她的衣衫又被汗湿了。
应付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比应付贵妃娘娘还要觉得累。
无忧感觉到二皇子的紧绷,她轻轻地拉开彼此间的距离,轻轻地道:“殿下,伤口无恙,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她呼吸了几下,声音已经很平静了,丝毫看不出什么慌乱。
二皇子眨了眨修长的睫毛,如蝴蝶般美丽,微眯着双眼,看了无忧一眼,道“阿庆,进来。”声音如他的身子一般紧绷。
李庆进来,瞧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又瞧了一眼无忧,低头:“殿下。”
“带苏小姐去偏殿休息。”说完后,他也不待李庆回话,又径自闭上了眼睛。
“是。”李庆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生气,不敢再问,领着无忧离去,无忧到了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何让自己看了伤口,却什么都不要她做?
他到底单独留下她干什么的?
无忧跨出门槛时,不知道为什么却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瞧着她,无忧没想到会对上他的眼睛,显然他也没有料到无忧会回头一般,二人的目光都有些慌乱,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二皇子身上的那份气势缓和了下来,让她略感自在了一下。
无忧想了想,停下脚步:“殿下,您屋子里的熏香,味道太过重了,您还是打开窗子,通通气吧!”无忧刚刚就觉得这内室的熏香,在外面闻着就是淡淡的,但进了内室却觉得浓郁了点,并不利于养身。
他点了点头,目光闪了闪,也不说话,只是微扬的眉梢,淡淡地望着她,黑白分明的双瞳没有任何表情外泄,既清澈地仿若一池清泉,流进人都心中,却又深邃的望不见底,深不可测,只是他眼角的平和,透露出他的一份心情,似乎较刚刚好了点。
无忧也不再看他,转身离去,觉得两颊滚烫,像是在发烧一样。
她真是疯了,刚刚瞧着那般温和的二皇子,她的心里竟然对这样的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升起一股怜惜,她看着他孤单的躺在床上,看着她的目光似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无忧不傻,但是她绝不相信几位皇子对她的另眼相看是因为她的美貌,她或许有几分姿色,但这绝不是三位皇子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若是有,估计也是最不起眼的原因。
他们会对她另眼相看,是因为她显露出来的聪明才智和高超医术,二皇子所图的应该也是她的医术,只是刚刚他的眼神太过平和,甚至在那平和中有了一丝她不曾了解的东西。
无忧虽然出身民间,但是作为深受内宅争斗所害的女子来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的明白作为一个早年丧母的皇子,无依无靠,身在皇家虽享尽荣华富贵,但怎么可能没有担心害怕或者是痛苦的经历,即使他一副出尘之态,但谁又能说,这不是他的保护色,所以这样的人,他的眼底可以冷酷,可以暴戾,可以隐忍,可以有很多种表情,但绝不会出现平和。
无忧不敢去想,低垂着脑袋,跟在李庆身后,有些事,即使心下了然几分,但她却只能不明白,也不敢明白。
她跟在李庆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长长的花廊上,相隔足有一丈远,无忧暗笑自己的虚伪,刚刚和二皇子都孤男寡女的呆在一室了,而且还看了他的上身,若是被人知道了,只怕要嚼舌根子了,现在倒是想起设防来了。
金色的阳光透过缠绕在廊柱的花藤,映在他们穿梭着的身影上,照出金亮的斑点,带着几分皇室特有的尊贵,随着无忧和李庆不紧不慢的步伐,闪耀着和跳跃着,在寒冷的季节倒也添了一份生动。
瞧着李庆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竟然越看越眼熟,她微眯起双眼,看着前面的人影,在逆光中,透出些许熟悉的气息。
“李管家,你去过边城吗?”无忧的声音很轻,也很小,似乎很怕人听见一般。
李管家的步伐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向前走着,从容不迫,似乎从来未曾顿过。
那一顿的时间非常的短暂,但因为无忧双眸紧盯着他,所以那很短的瞬间还是被她抓住了。
无忧心头闪过恼怒,又闪过一份感动,她感觉到一份矛盾,对二皇子生出一丝不满: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他一直派人盯着她,难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随着李管家那一顿,无忧心里一沉,她已经清楚的从那一顿中知道了答案:李庆,就是那日陪着他们过桥的车夫——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讲自己的贴身管家放在她的身边做车夫,这也太奇怪了吧!
无忧心事重重的跟在李庆的身后,却不再追问,若是能答的话,李庆早就答了,只怕那人早就下了禁口令。
李庆将无忧带进偏殿,虽说是偏殿依旧带着皇家特有的奢华,不是很张扬的奢华,而是那种很淡雅,很优雅的奢华,看了半点也不让人生厌。
这偏殿别具一格,进门是客厅,东侧是书房,西侧是宽敞的里卧,卧室一侧堆着四扇围屏,不是很常见的美人图,而是花中四君子,很雅,和二皇子的人一样,雅到不能再雅,无忧绕进去看了,里面置着一只木质浴桶,各种洗漱用具都很齐全。
她的脸又微微一红,看来自己刚刚的囧样,都看在那人的眼里,所以猜吩咐李庆带她来偏殿。
无忧看的出来,这偏殿很少有人住,但是屋子却很干净,这干净不说是卫生,也是指摆设,到处都露出简约的风格,桌椅都是檀木的,只是刻着简单的花纹,很明了,也很讨人喜爱。
无忧对这偏殿很是喜欢,她对着李庆客气了几句。
李庆笑着应道:“是殿下的恩典!”
真实忠心的奴才,时时刻刻都不忘将主子放在前头。
人家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无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请李管家帮无忧谢谢殿下的恩典。”
李庆看着无忧,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有些恩典是不用说的,正如有些事情是不用问的,一件一件,苏小姐只要记着就行啦。”
说完,他就离去,独留下无忧一人坐在雕花的檀木椅上,想着他的话。
一件一件记在心上?
看来二皇子为她做的事情不少呀,需要她一件一件的记在心上。
想到二皇子,无忧的眉头就蹙了起来,见过这人很多面,却还是一点也看不透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原本他在她的心里就等于危险两个字,可是现在他的行为倒是让她捉摸不定了。
就今天的事情来说,无忧可以断定那伤口是二皇子自己动手的,因为那力道不对,伤口的痕迹也不对,只是他动手伤了自己真的就是为了给她解围吗?
无忧可不认为,这二皇子的举动只是简单的给她解围这么简单,只怕他所图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这人狡猾的如同成了精的狐狸,若是想救她,绝对不会用这样愚蠢的招数。
自残救人?只怕这人没这么伟大。
那伤口可是容不得半点作假,无忧想到那伤口,就感受到二皇子的无情,这人对自己都能下得了这样的手,还真是无情呀。
无忧不笨,真的一点都不笨,她刚刚只是在装糊涂,二皇子在说什么,他在暗示什么,她怎么会不懂,她可是两世为人。
只是她不认为二皇子喜欢的人是她,无忧的直觉一直很敏锐,她清楚的感觉到二皇子在透过她的脸,看着另一张脸,她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但是他的目光的确穿透了她的脸,说白了,现在的她在二皇子的眼中只是一个替身。
或许二皇子对藏在她脸后面的那个人,有一种好感,但这种好感只不过基于一个男人偏执的渴望,或者说偏执的想象,绝不可能会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或许这个男人会以为他心中有情,实际上不过是他一个人的想象。
而她,绝不容许自己做任何人的替身,谁都不可以,就是她自己也不可以。
苏无忧只能是现在的苏无忧,谁也不能改变。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阴影投射下来,她就一直那样坐在那里,四面的空气都似冬日井里的水,冰冷而无丝毫细波,细碎的浮萍浮在井口,割裂出暗影。
她脸上慢慢浮起笑意来,她已经跨出了一步,也已经无任何退路,唯有一步步向前,借他的势,摆脱那宫贵妃。
无忧到此时还不知道宫贵妃为何要动手除了她,但她清楚知道,今日之后,不是宫贵妃死,就是她亡。
而相府已经不能再作为她的依仗了,怕是皇帝对相府起了疑心,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皇帝自然不会不知道她在王大爷心中的位置,御赐的宝刀都可以给她,这早已表明了王大爷视她为自己的骨血,能坐上皇位的人,有几人不是七巧玲珑心,怎么会轻易的寒了手握兵权的大将军的心。
皇帝这么做,只能说明,相府已经对他构成了某些威胁,功高震主,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无忧摇了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她怎么想,都想不出除了功高震主之外,相府还有什么是值得皇帝出手的?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皇帝会对她出手的原因,也想不通宫贵妃对她出手的原因,无忧因为想不通,而无法再坐下去了,她站起身子,在里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