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395
祁锋脸上有血,一双灰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有些明亮,就像夜光的一样,喘着粗气,说:“叶流响不见了。”
骆祁锋的声音非常沙哑,有点可怕,他的胳膊破了一大块,似乎是被抓了。
但是刚才藏在暗处的几个粽子,显然并没有这么厉害,温白羽奇怪的看向骆祁锋。
果然就听到骆祁锋继续说:“石窟里的魄又来了。”
简直阴魂不散。
当时骆祁锋背着叶流响,突然就感觉背上一轻,叶流响都来不及喊,一下就被兜了起来,然后消失在了浓雾里,骆祁锋向前去追,就遇到了袭击。
浓雾的尽头是一个石门,石门上雕刻着梼杌,和阶梯上的梼杌很像,都是张开翅膀,怒目凶狠的样子。
石门是打开的,肯定是刚才二山跑过去的时候来不及关闭石门。
众人没有时间犹豫,立刻从石门里钻进去,二山这个时候出来绊住他们拖延时间,显然是不想让他们继续往里走,而叶流响又突然被抓走了,很可能是二山需要叶流响的蝉蜕。
众人冲进石门,后面接着一条墓道,墓道非常深,里面悄无声息的,众人快速的往里跑,就听到有人在吟唱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一股神神叨叨的感觉,在漆黑的墓道里传过来,让人毛骨悚然的。
很快前面就出现了光亮,骆祁锋的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双眼亮的吓人,从灰绿色已经变成了亮绿的颜色,好像一对翡翠一样。
巨大的墓室出现在众人面前,墓门是一只梼杌的脑袋,兽嘴张开,露出里面的獠牙,有明亮的光线从墓门里透出来。
众人冲过去,就听到那吟唱的声音戛然而止……
巨大的兽头墓门之后,就是主墓室,首先看到是一个巨大的木桩。
木桩的直径有两米往上,红色发黑的木桩,温白羽认得那种树木,是不死树!
这竟然是一颗巨大的不死树的木桩,上面的年轮非常清晰,一圈一圈的年轮已经数不过来了,这么粗壮的不死树,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
而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木桩……
木桩很厚,上部的地方明显被横截切开了,做了锁头和卡头的样子,上面还有封钉,这竟然是一个用不死树木桩做成的圆形棺材。
温白羽从没见过圆形的棺材,更没见过用树桩做成的棺材,这还是不死树的棺材,不管是哪一样,都让人震惊不已。
而二山,则虔诚的跪在棺材面前,五体投地的大礼,刚才的吟唱恐怕就是他干的,此时因为他们的闯入,吟唱已经停止了,二山慢慢的直起身来,仍然跪在地上,扭头朝他们笑。
二山的笑容非常诡异,整个人脸部扭曲起来,充满了兴奋,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说:“你们来晚了。”
二山说着,温白羽的眼睛立刻睁大,木桩的棺材上,竟然还插着建木树枝,建木树枝不知道被什么染成了红色,本身散发着青铜光泽的树枝,变成了血腥的颜色。
“滴答……”
“滴答……”
“滴、滴答……”
头顶上竟然有血留下来,滴滴答答的掉在木桩棺材上,血迹染红了建木树枝,顺着建木树枝的花纹,掉落在木桩的年轮上,一圈圈的年轮被血液染红,在墓室中绽放出一种妖冶的光彩。
就像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祭祀仪式……
众人立刻抬头一看,顿时“嗬——”的吸了一口冷气。
血液是从上面滴落下来的,只见巨大的墓室还有二层,圆形的墓室两侧有楼梯通向二层,二层是一圈的设计,围绕着一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天井,只有在正中间的地方,有石头做成的小型天梯凸出来,一尊梼杌石雕摆在天梯的尽头。
石雕的位置则正好在木桩棺材的正上方,这明显是一个祭祀用的石雕,和他们在石窟看到的一模一样,巨大的兽角,锋利无比,兽角上插上祭品,祭品的鲜血就会顺着石雕的花纹往下流,然后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掉在木桩棺材上面。
在石窟里,他们看到石雕上扎的是巨型的鹦鹉,而现在,梼杌石雕上也扎着祭品……
那祭品是叶流响。
叶流响整个人正面朝上,四肢松散的往下垂,胸口正好被一只锋利的兽角贯穿,单薄的身体呈现出弓形,一动不动的挂在半空中,他的血顺着石雕,正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一点一点将棺材的年轮慢慢染红……
骆祁锋看到叶流响的一霎那,双眼猛地爆出愤怒的光来,嗓子里发出嘶哑的低吼声,像凶猛的野兽一样,他双手攥拳,胳膊上的肌肉纠结爆裂,一条条青筋凸出来,鼻息非常粗重。
叶流响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声音,竟然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他一动,就听“嗤——”的一声,锋利的兽角扎的更深,叶流响喉咙里发出“嗬……”的声音,大量的血顺着梼杌石雕滑下去,滴滴答答的声音,变成了噼噼啪啪,大滴大滴的血液,快速的染红年轮。
叶流响猛吸了两口气,艰难的侧头看下去,勉强看到骆祁锋,嗓子里“嗬……”了两声,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虚弱的说:“大叔……”
温白羽看向狞笑的二山,又抬头看向头上的叶流响,年轮几乎被全都染红了,只差最里面的一小圈。
温白羽立刻大喊:“快救叶流响,别让年轮全都染红!”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猛地一甩,将龙鳞匕首甩出去,正好“啪!”的一声,一下就将插在年轮棺材上的建木树枝打了下去。
建木树枝“咔哒”一声掉在地上,上面的血液一下被摔下去,血液好像镀了一层壳子,壳子掉了,建木树枝又变回了原本青铜的光泽。
二山见树枝掉了,立刻变得暴怒起来,噌的站起来,扑过去抓建木树枝,万俟景侯已经冲上来,一脚踹在二山的心口,二山一下被踹飞出去,“嘭”的一声砸中墓墙。
骆祁锋粗喘着气,猛地往楼梯跑去,“哐哐哐”几声,大步跨上楼梯,就在他跑上去的一霎那,叶流响突然睁大眼睛,他刚张嘴,还没有说话。
“呼——”的一声风向,巨大的风一下冲向骆祁锋,骆祁锋一心想救叶流响,根本没有防备,被风一兜,一下兜了起来,猛地翻出楼梯,楼梯外面就是空的天井,眼看骆祁锋要摔下一层,双手猛地一抓,“嘭!”的一声响,骆祁锋双手扣住栏杆的扶手。
叶流响的眼睛盯着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是嘴型明显是“小心”。
那股巨大的风并没有形态,但是带着一股阴冷,显然是阴魂不散的魄。
骆祁锋看着叶流响惨白的脸,心中好像有火在烧,猛地一荡,一下翻身跃上去,他横扫了一腿,一下穿透了那股阴风。
阴风没有形态,骆祁锋打不到它,它也打不到骆祁锋,最多能吹一下风,骆祁锋爬上来之后,快速的冲向叶流响。
叶流响看着他跑过来,眼圈都红了,好像在哭,身体一抽一抽的,鲜血随着他的抽噎,一点点挤出去。
骆祁锋猛地抱住他,狠心咬牙的一把将他从兽角上抱起来,叶流响的身体因为疼痛,猛的弹跳起来,嗓子里发出“嗬——”的声音,立刻呕出一口血来。
骆祁锋擦着他的血,一手抱住他,手按住他的伤口,叶流响虚弱的声音太小了,说:“大叔……我流了好多血……”
骆祁锋的手都在打颤,说:“没事,没事,放心吧,你能蝉蜕,流了血没关系,你好了让你咬我,随便怎么喝……”
叶流响看着他,似乎在艰难的辨识着骆祁锋的口型,随即笑了一声,声音嘶哑又虚弱,艰难的点了点头,头一歪,昏死在骆祁锋怀里。
骆祁锋被吓坏了,抱着叶流响的双手发抖,想要快速的下到一层去,然后给叶流响止血。
就在这个时候,叶流响却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温白羽站在下面,二山不是万俟景侯的对手,很快就已经丢盔卸甲了,温白羽抢过去把建木树枝捡起来,抖掉上面的血,一抬头就看到让他震惊的一幕……
叶流响昏死过去,又突然醒过来,骆祁锋本身要高兴的,但是叶流响的眼神很不对劲,身上也迅速的冰冷,一股让人烦躁的阴冷气息猛地从叶流响身上爆发出来。
是魄……
魄附身在叶流响身上了!
温白羽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大喊一声:“当心!”
骆祁锋和叶流响距离太近了,一霎那见,叶流响猛地从骆祁锋怀中暴起,伸手一抓,就听“唰——”的一声,叶流响一爪正好抓在骆祁锋的脸上,骆祁锋的脸上顿时全是血痕,一片肉被叶流响挠了下来。
叶流响“呵呵”的冷笑着,用阴冷的目光看向骆祁锋,另一手也成爪型,猛地往前一伸,骆祁锋瞬间反应,侧身一躲,叶流响的爪没有实打实抓住,但是也将骆祁锋的肩膀一下抓破了,血喷涌出来。
骆祁锋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是叶流响的,而且叶流响不知道死活,胸口还在往外冒血,魄附在他身上毫无忌惮,但是骆祁锋不能,骆祁锋躲了两下,叶流响的脸上却挂着狞笑,似乎知道他不敢下手,猛地一脚踹在骆祁锋的肩膀伤口上。
骆祁锋往后一仰,脚下瞬间踩空,一下从二层坠下来。
这里的二层可不相当于住房的二层,因为是穿山而建,墓室非常高,眼看骆祁锋要摔下来,温白羽一咬牙,快速的窜上天去,一霎间变出了翅膀,在还未化形成鸿鹄的状态下,双手接住骆祁锋,不过骆祁锋身体健壮,温白羽已经做了准备,还是觉得被兜的一坠。
他接住了人,快速的向下振翅,猛地落地,时间非常短暂,身体还没化形成鸿鹄,立刻又变了回来,后背的衣服因为伸展出翅膀破裂了,温白羽的眼睛也变成了红宝石一样的颜色。
叶流响低头看着他们,呵呵的笑着,猛地一纵身,从二层直接跳了下来,“咚!”的一声,鲜血一下溅出来,叶流响的身体本身就受伤了,魄附在他身上,似乎知道骆祁锋关心他,故意更加肆无忌惮。
骆祁锋看着叶流响的身体摔下来,鲜血四溅,脸上挂着不属于少年的狞笑,慢慢从地上又爬起来,心脏几乎要裂开了,嗓子里发出低吼的声音,双眼亮的吓人,猛地锁紧双手,“嘭”的锤了一声地,快速的跃起来,像狞笑的人冲过去。
众人聚拢在一起,骆祁锋像癫狂了一样,透露出像野兽的凶猛,冲上去和叶流响缠斗,似乎控制叶流响的魄也没想到骆祁锋突然发疯,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僵持不下。
万俟景侯伸手抓住二山的衣领子,将人猛地甩在木桩棺材面前,说:“棺材里是什么,为什么要用叶流响祭祀。”
二山“嘿嘿”笑了两声,说:“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们!哈哈,你们来晚了,看,还差一点儿,马上就要好了……”
虽然叶流响已经从石雕上被救下来,但是之前存积在年轮里的血液还在流动,那一小圈马上就要染红了。
温白羽看像木桩,二山似乎知道他的意图,笑着说:“我劝你别想动木桩,血祭开始,任何人不能动年轮,否则万劫不复……”
万俟景侯双手攥拳,骨头“咯咯”发响,二山似乎有些害怕,但是眼中还露出狰狞的笑容。
噫风这个时候幽幽的笑了一声,将眼镜摘下来,拍了拍手,将一副白色的手套慢条斯理的戴在手上,说:“这种粗活儿,还是让我来代劳吧。”
他说着,走上去,重复了一遍万俟景侯的话,说:“我们想知道棺材里是什么,为什么要用叶流响祭祀。”
二山冷笑一声,说:“我不会……”
告诉你们。
这几个字还没说完,就听“嘎巴!”一声,随即是二山“啊啊啊啊”哀嚎的大叫,噫风一把拧住他的胳膊,往身后一撅,同时膝盖一弯,顶住他的后背,使劲往前一送。
身体往前,胳膊往后,直接嘎巴一声就拧断了,二山疼的冷汗直流,大喊着:“休想让我说!”
噫风一笑,说:“别着急,才开始。”
说着,手一松,将人丢在地上,干净的皮鞋抬起来,直接踩在二山断胳膊的肩膀处,看似轻轻的一撵,疼的二山立刻又“啊啊啊啊”大叫。
噫风看向年轮的红印,笑着说:“总要有人做坏人的,别着急,还有点时间……”
邹成一嫌弃的皱眉,说:“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