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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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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上烤过后开始刺穴放血。

刺穴放血的时候宛秋以为二太太会阻止,谁知她一声不吭地站在一边,表面上看起来是完全信任宛秋,其实不过是置身事外……宛秋全身冷汗直冒,若老太君今儿就这样去了,二太太心里会感激她吧,自古婆媳就是天敌,老太君不在了,她这个当家媳妇才是名副其实的“当家”。

中风急救的金针刺穴是刺手指,不是其他重要穴位,不然宛秋也不敢下手。穴位在距指甲约一厘米的手指阴面,要刺出血来,如果没有血,还要用手去挤,十个手指都要见血。

刺了大约十分钟后,老太君清醒了。可见古代刑法中的“拶指”之刑有多残忍,十指连心,只不过用缝衣针刺指见血,连中风病人都能扎醒过来。

人清醒后,接着是矫正她的歪嘴,办法是拉耳朵。将耳朵拉红后,在两耳的耳垂处各刺一针,刺出一滴血,几分钟后嘴可不歪。这样处理后,再经大夫治疗、调养,病人才不会落下后遗症。

刚在老太君的耳朵上刺出血,何太医就来了,对宛秋的处理方法赞不绝口,非要问明“是跟哪个大夫学的”。宛秋哪里答得出,胡诌一个名字更不妥,只能讪笑着装傻。

因为老太君突然发病,而且状极凶险,沈鹏穿着朝服就来了,身后还跟了一大群沈府子弟,有沈鹤,沈鸥,沈鹳,孙辈的沈湛,沈渊,沈潜,以及好几个叫不出名字的人,媳妇和孙女们更是齐聚一堂。宛秋进府五年,还是第一次在非年非节的日子见到这么齐全的沈家人。

不大一会儿,老太君眼也不斜,嘴也不歪了,能开口讲话,虽然有些中气不足,但吐字清晰。何太医一面问诊一面告诉她:“今天多亏了这位姑娘,若不是她处理得当,老太君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好、这么快。老夫行医多年,见过许多中风病人,好多都是被家人给耽误的,中风倒地后,急忙扶起来抬到床上,坏事就坏在这里。”

沈鹤不好意思地说:“看到家人中风倒地,一般人都会去扶起来吧。”

何太医回道:“不是不能扶,要看怎么扶,俞姑娘你过来,告诉二老爷你是怎么做的。”

宛秋赶鸭子上架,只得把急救方法又当众口述了一遍,大伙儿再次随喜赞叹,宛秋硬着头皮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诊脉结束后,何太医被领到一旁写药方,宛秋上前告辞,老太君却拉住她的手说:“好孩子,我这条老命都是你救的。以前的事真是太委屈你了,你放心,从今以后,凡事都有我为你做主。”

宛秋自然满口称谢,心里不觉犹豫起来,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到底要不要离开沈府呢?

16

第八章 社日辩冤

第八章社日辩冤

在何太医的建议下,老太君又卧床休息了几天,然后就到了春社之日。

社日是古时的人们祭祀土地神的日子。唐人有诗云:“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栖半掩扉。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说的是社日这天,村民都去土地庙了,村里家家户户门扉半掩,人们先用酒肉祭过土地神,再看社戏,欢聚宴饮,直到树影西斜,才喝得醉醺醺的由家人搀扶着回家。

因为是村寨或闾巷居民的群聚活动,故曰“社日”,取集会结社之意。

沈府家大业大,光府里就有几百口人,再加上本族亲眷,聚在一起人就更多了,所以每年的社日都不出门,而是把亲戚邻里邀到府里来。后园就有一座土地庙,旁边是私家戏园子赏心阁,到了那天,戏阁大开,阁内唱戏,阁外空地上摆着流水席,仆人不分等级全都可以坐席,有时连主子也被他们拉过去饮几杯,颇有点上位者与民同乐的味道。

一年中难得有这么一个乐呵的日子,仆人们都很兴奋,未到五更宛秋就被吵醒了。她住的院子位置偏僻,平时总是很安静,所以不惯嘈杂。

本来依一般的规矩,宛秋的睡房里应该有侍女打地铺的,至少外间要有人,以供她随时使唤。可她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去的人,讲究私人空间,也没把主子的身份看得有多娇贵,不至于连下床倒一杯茶都非要侍女代劳。

好容易熬到天亮,她掀开门帘,就见兰姨坐在厅里指挥小丫头们洒扫庭院,转头瞧她出现,立刻眉开眼笑地说:“起来了?今儿可得好好打扮,沈家的春社一向热闹。赏心阁昨儿就收拾出来了,听说请的是云雀班,不知那筱云雀会不会来?还是去年二老爷过五十大寿的时候听她唱过,啧啧,那嗓子,真不枉了‘云雀’之名。”

宛秋回想起上次安南王妃来的那天发生的事,就对打扮、赴宴之类兴致缺缺,兰姨察言观色,忙上前安慰道:“现在不比以前,现在姑娘可是老太君跟前的红人,这府里还有哪个敢给姑娘脸色看?等着吧,过一会儿老太君那边就派人来接姑娘了。”

这次没让兰姨等多久,才吃过早饭,老太君身边的大丫头红蓼就进来传话:“老太君请姑娘这就过去,说今儿客人多,姑娘在那边,也可以帮着陪陪客人说说话。”

兰姨骄傲之情溢于言表,看向素琴她们的眼神仿佛在说:听听,听听,让姑娘去帮着招呼客人呢,这不明摆着把姑娘当成自家人了么。

老太君中风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宛秋过去请安时,老太君就曾提议让她搬到乐寿堂旁边的西厢居住,被宛秋以“舍不得一院子花草”为由婉拒了。老太君还要坚持,宛秋强调说自己种的都是药草,不仅能治病,入夏之后,还可以做些香包药枕送给府里的女眷,有驱蚊静心之效,老太君这才没说什么了。

宛秋实在不敢想象整天在老太君眼皮底下过日子的情景,一言一行都受限制不说,那里总是人来客往的,她其实是个很怕应酬的人,更希望多点可以自由安排的时间。

还好那天兰姨在忙别的,没跟着去,要让她知道了,只怕会立刻把宛秋打包送过去。她一直愁的就是宛秋没机会见外人,失去了许多认识豪门贵妇以及通过她们找到好婆家的机会。

当宛秋带着素琴和知墨随红蓼来到乐寿堂时,老太君屋里已经坐了好几个面生的妇人,老太君亲自为宛秋介绍,看着那些妇人拘谨中带着巴结的笑容,以及她们身上衣服首饰的档次,宛秋就知道这必是沈氏家族中家境不怎么好的,话说皇帝也有两门穷亲戚,沈家自不例外。

她们带来了两位和宛秋年龄相仿的姑娘,一个十三岁的叫涵翠,一个十四岁的叫淑云。老太君让宛秋陪着她们聊天,一面朝门外张望着问:“姑娘们怎么还没来呢?”

话音才落,绣着富贵牡丹的大红帘子已经撩了起来,有仆妇通报说:“姑娘们来了。”

打首的是沈鹤的次女沈涵净。沈家涵字辈共有七位小姐,除沈鹏的两个女儿和沈鹤的一个庶女已经出嫁之外,还有四位待字闺中。其中以沈涵净年龄最长,去年就行过了笄礼,现在应该算十六岁了,可还没有婆家,也不知什么缘故。宛秋从来不打听这些事情,只是心里觉得疑惑,想她才十三岁,兰姨就急成那样,沈涵净可是父母俱在的正室嫡女,居然留到十六仍未许亲。

沈鹤的正妻,也就是二太太陈氏,只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沈渊早已成家,住在沈府东路的宅子里。二太太生下这个儿子后,很多年肚子都没动静,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妾,她自己直到长子满十岁后才又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沈涵净。

当家奶奶的独生女儿,又是沈家未出阁的小姐中最大的一个,想也知道沈涵净在沈家的地位了。她父亲的妾室生的两个女儿沈涵清和沈涵韵差不多就是她的跟班,无论说话做事唯她马首是瞻,就像她们的母亲在二太太跟前一样。

越是门阀之家,越是讲究嫡庶之礼。老太君的先夫,前威远侯沈迭,也是有妾室的,其中两个还因为生了有出息的儿子得到了朝廷的封赠,一个是四品诰命,一个是五品诰命,家里家外谁不尊称一声老夫人?可在老太君面前,一样低眉顺眼,老太君不命人看坐,还不敢坐呢。

到辰时三刻,该到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于是浩浩荡荡地开拔到后园的土地庙。

虽然都是本家亲眷,祭神时还是分了男女,男的先祭,然后老太君领着女眷们上贡磕头。

宛秋的位置比较靠后,看前面的人一个个排着队上去拜祭,心里有些紧张,但这个主意是早就拿定了的,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照办,不然下次再想找到这么个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终于轮到宛秋执香了,她先虔诚地三叩首,然后把线香插进香炉,再合掌祷告。按正常程序,这个时候她该退下了,因为后面还有人等着上香。

可是她没有退,反而借着祷告的动作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老太君率先发问:“丫头,你怎么啦?”

宛秋等的就是这句,立刻声泪俱下地喊了一声道:“老太君,宛秋冤枉死了,见到土地爷爷的慈悲之态,就忍不住心酸。”

老太君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忙朝二太太和三太太奶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宛秋劝道:“姑娘的委屈我们都知道,姑娘还是先起来吧,小心地上凉。”

宛秋泣不成声地说:“今儿趁着大家都在这里,请老太君和众位太太、奶奶容我放肆一回,听我说几句话,诉一诉心里的委屈,我就算死了也甘心。不然,背着这天大的冤枉,丢了我自己的名声事小,丢了威远侯府的名声事大。”

老太君见她伤心成那样,只得允了她:“好,你说。”

宛秋便把文澜阁中遇到恶霸世子的情形当众述说了一遍,又举出佟夫子做证人,非要把佟夫子喊来,当场对质。

佟夫子本来已经去了赏心阁,听说老太君传唤,走过来看时,满眼花团锦簇,各家媳妇闺女皆以扇帕遮脸或隐在婢女身后。佟夫子只瞄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去,倒也为宛秋说了几句公道话。

他是有意离间宛秋跟安南王世子没错,但宛秋因此受到流言的冲击却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又愧又悔,几度想站出来避谣,却因为心里的私念而止步不前。那段时间,他不能抑制地产生过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比如,宛秋会因为被府里众人孤立转而寻求他的安慰与支持……

不管曾经如何,此刻面对如此悲愤的宛秋,他的良心也不安起来,最后,他不只为宛秋的陈述背书作证,还把安南王世子的怪癖和昔日的恶形恶状描述了一番。

这下,以前一味嘲笑奚落的人们也汗颜起来,原来,宛秋真是无辜的,是她们听风就是雨,墙倒众人推,无形中当了恶霸世子的帮凶,伤害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女孩。

背了近一个月恶名的宛秋,终于当众挽回了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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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正式入学

第九章正式入学

凡事有利就有弊,攀龙附凤勾引世子的恶名是去掉了,却也被佟夫子拉进了家塾里。

祭神时当众诉冤,并点名让佟夫子作证,这样大的事,自然会传到沈家大佬们的耳朵里。当沈鹏亲自向佟夫子过问此事时,他趁机讲了一堆宛秋的好话,比如聪明好学啊,写得一笔好字啊,等等,然后再加上一句:“可惜未入学,有时看书遇到不懂的地方,还会专程上门求教。”

沈鹏便问沈鹤:“府里不是有专为姑娘们办的家学吗?怎么不让她进去读书。”

沈鹏一向是喜欢沽名钓誉的人,这一点从他接窘困族叔进府养老就可以看得出来,所以话语中就带了一点责备:“既然是娟妹临终托孤,你也要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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