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滴水观音 感谢妞爱喝干白的打赏,感谢投票支持的!
行驶的火车,退景如图,车厢内,从不缺乏耍嘴皮子叨逼的“说书人”。
“诶小子,你手上那扳指挺好看的。”同座的老叔,呛着一口蒜头味儿眉眼一笑。
“别动”我瞪了他一眼,他顿时唬住了,磕着下巴指着我的左眼,半晌不敢说话。
我尴尬地一笑,新鲜的世界,让我这个农村小子格格不入,神经异常过敏了。
“老叔,这东西不是扳指,是虎撑。”我木讷一笑,缓解气氛。
他松了口气,拉下老脸“唬死我了,这眼睛咋生的,跟头豹子似的”
“对了,你手指套的东西倒是挺稀罕的”他露出一脸好奇,翻翻眼珠子。
“这是虎撑,是我讨活的家伙事儿。”
同座的四五个人齐眉横目地看过来“咋使唤的”
咕咕
我舔了舔嘴唇,尴尬一笑,火车上的东西,王八抄番薯翻了几番,哪是我这穷酸饿醋能消受得起的,只有苦了我那三层薄肚皮。
“来,小子,垫点东西,离到站还有会儿功夫呢铁打的身也遭不住三顿饿呢。”这老叔一张国字脸,倒是慈眉善目。
于是我接过他手上的面包,狼吞虎咽起来,乐得几个大叔阿姨呵呵笑。
“我瞅着这小子有点意思。”那老叔递过一瓶水说道“能说说你的家伙事儿么”
我愣了一下,二爷说过,咱鬼门虽然干的都是驱邪治鬼,替天行道的事,但是绝不能暴露身份。
只是眼瞅着那群人已经在兴头上了,我的嘴和肚子又被收买了,怕是难回绝。
“成,那我小露一手,见笑了。”我噎了口面包,只要不说暴露咱路挡子的身份就成。
哗啷
我摇了下虎撑,哗啷的声音荡在车厢里,吸引了不少目光。
“有意思。”老叔啧啧称奇“能借我使使”
见我有些为难,他推过一只烧鹅腿“鹅腿也给你,就借我开开眼”
我耸耸肩,把虎撑取下来,给了这老顽童。
那老叔套上虎撑,但摇断了手指头也没能听个响。
“咋还哑了”
“我说过这是我讨活的家伙事儿,它认主的。”我啃着香喷喷的鹅腿卖乖,二爷说过,心与意动,要用阴力。
那老叔不信邪,摇的热汗直冒,转手给其他人试试,但每一个能出声的。
“我敢包票,一车子的人,它只听我使唤。”我嘿嘿一笑。
邻座的都围过来凑热闹,大眼瞪小眼儿地见识这生手摇不动的手铃铛。
“你们说,都是两片铜环,里头一个锃子,跟铃铛没啥区别,咋还认生呢”那老叔说得头头是道“不平凡呐我看呐,是件钟灵秀气的宝贝。”
还别说,虎撑倒是大头来头。
传说,唐朝时有一只猛虎来找药王孙思邈治病,那老虎难受地张着嘴,喉咙被一根骨头卡住了。
于是孙思邈取来一只手铃套在食指上,往喉咙探去,用力一抠,抠出了骨头,老虎顺势一关,所幸只咬到了手铃。
所以走方郎中的代声手铃,就叫做虎撑了。
不知不觉,我成了说“古”,把肚子里所知道的那些稀罕事儿摆了几道,人群渐渐多起来。
呜呜
火车停稳,传来娇甜的广播长沙欢迎您
我随着拥挤的人潮出了张口,手里拿着一张名片。
我奶说过,三叔公跟着儿媳来长沙享福了,有需要就找他。
如今人生地不熟,我所能依靠的就是祖辈们的关系了。
“唉,小伙。”身后挤出一人,是火车上那老叔“咋不认识路第一次来”
我愣愣地点头,他瞅了一眼我手上的名片地址,嘀咕道“可巧,我就住那小区。”
“那你认识我三叔公,林权”我顿时欣喜。
“真是天上地下一方圆,巧了去了,权叔就住我隔壁,三步不离远。”
于是他领路带着我到了权叔的住处,都市繁华,一路无话。
“就是这了。”他冲我一笑,敲开了一家铁门“权叔你家乡来人啦”
里头传来小孩子的打闹声,一个小老头戴着鸭舌帽,穿着围裙,手拿着玉米糊出来了。
“老陈咋了”
“权叔,你家乡来人了,我看他无依无靠的,就领他上这了。”老陈说道。
“三叔公。”我冲他鞠了一躬,苦笑了一下。
三叔公在咱喇子山算是德高望重的,想不到成了个带孩子的保姆,都市就像个大染缸,谁能不沾半点风尘呢
“是小七啊”三叔公喜出望外“你咋来这了你奶,邹瞎子呢”
“没,就我一人。他俩搁喇子山呢。”
三叔公拉我进了屋,三室一厅的房子,阳台种满了花草,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在打闹。
三叔公的儿子应该上班了,他的儿媳拿着拖把拖地。
“老爷子,孩子衣服晾了没有”那女人头也不抬地问道。
“就去就去”三叔公应和着。
我把行李放下,客气道“阿姨好。”
谁知道热脸贴了冷屁股,那女人瞥了我一眼,一脸嫌弃。
“那啥,儿媳妇,小七初来乍到,没啥门路,先搁这住下了。”三叔公有些支吾。
“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按理说,咱是得帮。但你也看看,这家里家外,哪不是我操碎了心的,何况孩子多,闹腾,怕是人住不惯。”
“可是iddotiddotiddot”三叔公腆着一张老脸。
“到底是乡下,半点规矩都不懂,才刚拖的地,就印了一地的泥。”那女人一边抹掉我的脚印,一边埋汰。
我也不想让三叔公为难,但三叔公心善,劝道“儿媳妇,娃儿没个仰仗,咱就帮衬一下。”
“成,他进来,你出去,一眼望透的经济房,还成了招待社了”
好话说尽,我也只能另谋活路了。
只是这时候,一女娃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稀里糊涂找上门,你娘已经够烦了,你俩还不让我省心”那女人丢下拖把指桑骂槐。
但两女娃并不是因为打架,脸上起了一块一块的红斑,奇痒难当,皮肤都抓得一道一道的。
“这是咋了”三叔公焦急地问道。
那女人一个劲儿地帮孩子揉搓,但越搓越痒,还一边咒骂“老爷子,叫你看好孩子,你干啥来了”
“千万别搓”我提醒道。
那女人瞪了我一眼,孩子只喊痒,嫩嫩的小脸蛋被搓出了一抹白块。
紧接着,孩子眼珠子翻出白眼,嘴里吐着白沫,浑身开始抽搐。
“愣着干啥,打120啊”女人急了,对着三叔公一顿喊。
“别慌,快拿东西塞住孩子的嘴,不然会咬了舌头”这种症候,明显是中毒了。
那女人一听,当即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了两孩子的嘴里,咬了个青紫。
这种情势,我也不能干愣着,孩子太小,毒素最容易侵入五脏六腑。
“让我来吧。”我蹲在一边,拔出银针,那女人干巴巴地望着我。
“相信他吧。”一直未出声的老陈说话了“这小子像是有本事,但就他手上套的那虎撑,就不简单”
她也明白远水救不了近火,当下只得臊着脸,轻声嘟囔了一句“麻烦了。”
孩子的脸白得厉害,脖梗子一路臊红,出现四分五裂的细丝。
要想根治,得对症下药,知晓中了啥毒。
进门的时候,我注意到阳台草木茂盛,而且还有一株“滴水观音”。
滴水观音,又名“滴水莲”、佛手莲,喇子山的老一辈称它为狼毒。
这种植物在土壤含水量大时,便会从叶子上滴水,而且因为它开的花像观音,所以被叫做滴水观音。滴水观音的根、茎中的白色汁液有毒,滴下的水也有毒,如果皮肤接触,会导致瘙痒或强烈刺激,眼睛接触可引起严重的结膜炎,甚至失明。
“娃儿,告诉哥哥,你妹妹刚刚是不是碰了阳台那株大绿叶的花”我问。
那孩子被妹妹吓坏了,圈着眼珠子答道“妹妹刚才口渴,摇了下叶子,接水喝。”
我脑子一嗡,果然是滴水观音搞的鬼,这种危险的植物,有小孩子在家怎么可以轻易摆放
不过,这种植物极其美观,但就像绿萝和万年青一样,都是有毒植物,平常人求个赏心悦目,很少注意到。
找到路子,接下类就好办了。
“阿姨,有生韭和干蒜么”
“有”
“那热水泡一碗,给孩子灌下去。”我吩咐道。
她如临圣旨,很快就弄好了解毒汤,生韭干蒜性子火热,一碗下去,能散了滴水观音的毒素。
所幸,孩子无碍,一家老小的心总算放踏实了。
“行啊,你小子,跟邹瞎子这么多年,倒是学到手艺了”三叔公赞道。
“那成,孩子没事儿我就不叨扰了。”我提着行李要走。
“那小子”女人突然喊道,但是脸色一变,红了半边“既然是乡里乡亲的,就留下吧,你也饿了,我烧顿饭给你吸尘。”
这让我有些不自在了,她就把我拽了回去“老爷子,把你那屋让出来,你去仓库睡。”
“别我睡仓库就成”我赶紧说道。
一番推搡,我还是留下来,住在了仓库。
可是就在我提着行李往外走的时候,那女娃子突然醒来,冲我笑道“谢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