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闯客 感谢妞爱喝干白的打赏!
狭窄的电梯门口,一阵阴风扫过,那王乾冲外挥挥手,说道“阿婆再见。”
我和郑弘看得云里雾里,他问道“你们这栋楼最近是不是有个婆婆寿终正寝了”
郑弘诧异地砸了下脑袋,答道“不错,三楼的阿婆前几天去世了。”
“电梯没问题,是这阿婆心善,每次回家都会一起把你们的楼层一块摁了,顺手帮你你开关电梯,所以看上去电梯像是自己运作一样。你也别怕,这几天阿婆在吊唁回魂,过几天就下去报道了。”王乾笑笑。
王乾接着笑道“别看我俩年纪不大,但绝对是十足十的真材实料”
郑弘听了,眼珠子眨巴,信脱脱的。
直上七楼,郑弘开始有些蔫巴胆怯了,哆嗦地说道“大师,就是这里了。”
他掏出钥匙,左旋右扭十分吃力地才把房门打开,但是大白天的里面黑乎乎的,一点灯光也没有,透着一股阴森。
荧光灯在闪烁中被他打开,只瞧见屋子内摆放着乱糟糟的玩具,几株盆栽已经枯萎,一只金鱼缸冒着气泡,但里面的金鱼全死绝了,漂浮在水面上,飘着白眼,泡得发白。
“丢丢”郑弘叫唤一声,暗自嘀咕道“这死狗今天哪去了搁儿平常我一进门,闻着味儿地就出来摇尾巴。”
我去拉了一下窗帘,但窗户被木板钉得死死的,密不透风。
“如你们所见,不知道啥时候开始,我老婆变得神经兮兮的,屋子全是玩具,一点光也不敢见。”郑弘说道。
王乾推了一下地上的儿童木马,木马咯吱咯吱摇晃起来,趴在郑弘身上的小鬼立即跳了下来,一个跟头翻了上去,抓着马脖子摇玩起来。
郑弘耸耸肩,轻松了不少,苦瓜着脸说道“我也找人问过,风水没问题,说是遇上闯客了,但这世道到底没几个有本事儿的,大多欺神骗鬼,纯粹的嘴把式,还有一些刚连屋子都没进,就落下个踉跄逃窜。”
他所说的“闯客”,是土家说法,在农村还有一种病叫鬼附身,患者神志不清,时哭时笑,胡言乱语,模仿已经死去的人言语,动作,要吃、要喝、要衣服。
有的要见死去人的亲人,一旦见到了,哭哭啼啼,不分患者辈数大小,给人家当爸、当妈、当爷爷,甚至当老婆,当地人们称此为闯客。
“阴闯阳路,非寻常客也。这趟活儿怕是不好办。”王乾叹道。
“就是知道棘手,才几经周转找到你们药济堂,饶个解救的法子,换我们一家平安啊。”郑弘苦瓜着脸。
“办好不难,就看你有没有诚意。”王乾舔了舔嘴唇。
“咋你还要钱在药济堂刚谈好的,你又抬价,这不是坐地起价吗”郑弘有些不悦。
“实话告诉你吧,你这闯客闯得可不简单,事儿办不好,咱们做法事儿的也得挨着受牵连,实话告诉你,你屋里一大一小,小的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他瞪了一眼摇晃的木马。
郑弘咽了口唾沫,那木马上压根儿没人,心下也明白了是啥意思。
“至于大的那只iddotiddotiddot”王乾思虑有顷,指着里屋问道“谁搁儿那屋里住”
“是我老婆。”郑弘答道。
“那没跑了,大的就在里边,你瞧见没有,整间屋子,属那里最阴,金鱼缸是用来挡煞的,偏偏还就死了。”王乾笑道。
“小七,咱们进去,进去之后随便说道两句,谈得拢算是件美事儿,谈不拢,咱们立马走人,反正又不碍着咱们啥事儿。”
那郑弘不干了,苦瓜着脸苦苦哀求王乾“大师,只要摆平这档子事儿,啥钱都好商量。”
“早说不就完事儿了么。”王乾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取出端公的家伙事儿惊魂锣、杨木锤、黑牛角。
王乾双手一伸,穿上朱衣,登上朱色履,戴上红闾冠,一身正经打扮。
咔嚓,王乾也不马虎,扭动门栓,推了进去。
只瞅着,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但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坐在沙发上。
“老婆”郑弘声音有些嘶哑。
嚓屋内的台灯突然亮了,只瞧见一个女人穿着宽松的白裙子坐在沙发上,织着毛衣。
她的脸没有一丝的血色,灯光映在上面,像一张白纸,白呼呼的眼珠子目空一切,两只手拿着12号棒针机械般地织着毛衣。
“什么味道这么呛鼻”王乾嗅了嗅,房间内一股腐臭味儿。
“老婆你这是干嘛呢”郑弘想过去,但被王乾一把拦住了。
那女人凄凄地抬起头,一双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咱们,头发有些散乱。
“老公你回来啦。”那女人皮笑肉不笑地摸了摸肚子“咱们的孩子快出世了,我想打件毛衣给他。”
我诧异地看着那女人的肚子,她穿的是孕妇装没错,但肚子平平,一点隆起的迹象都没有,她就那么凭空揉搓着,像个慈爱的母亲抚摸孩子一般。
“你老婆啥时候开始这样的”王乾问。
那郑弘一张灰脸紧绷着“最开始也没啥,就是囔囔着有了身孕,但到医院一检查,压根儿没有,她就说,孩子连着母亲的根儿,只有她能感受到孩子的呼吸声了。”
郑弘叹了口气儿“后来,发展到买玩具,天天织毛衣,说是孩子要出世了,我请了心理医生,他说是得了妄想症,想孩子想疯了”
“你们有孩子么”王乾问。
郑弘尴尬地摇摇头“不怕大师笑话,我老婆检查出生育有问题,很难有孩子,而且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和她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明白。”王乾会意,拉着咱们进了屋。
“家里来客人啦,老公,你快让他们坐,我去弄点吃的。”说着,她扔下手上的针线,慢悠悠地走进了厨房。
我坐在沙发上,朝门外瞥了一眼,那女人莫名其妙地对着木马嘀咕了几句,然后走进了厨房,哐哐砸了几下橱柜,端出一锅煮得沸腾的热汤。
我顺势拿起她织的毛衣,瞅了一眼,黏糊糊的,一股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这不像羊毛啊”我嘀咕着,顺着毛线找去,只瞧见沙发的暗角藏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我牵着毛线,正想拽出来,那女人端着大锅回来了。
“没出去买东西,随便吃点。”她冰冷地说道,把一把砍骨刀架在了桌子上。
见没人下手,她拿着勺子,用大海碗捞了一碗,那汤黑不隆冬的,一股刺鼻的气味儿。
“老公,你先来,不然客人太矜持不动筷。”
于是郑弘接过那碗汤,一脸难色,但还是坚持地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问道“奇怪,今天怎么没看见咱们家丢丢”
“你吃的不就是么”那女人露出诡异的一笑,睁大着眼珠子,用勺子在大锅子里一搅和,一只被剥皮的狗身子滚了出来,肠子和内脏挤在一块,黏啦吧唧的。
“噗”郑弘当即作呕,压着肚子,一脸难受。
“你不喜欢吃丢丢啊”那女人阴沉地问道,然后用勺子在大锅里转悠几下,提了上来。
只瞧见,几只煮烂的金鱼被她盛了出来,尾巴烂成一截一截,鱼珠子掉了出来,钻满了细白的蛆。
我吓得够呛,小手一抖落,冷不防拽了一下手上的毛线,只瞧见沙发角落滚出一只黑乎乎的球状物体,仔细一看,竟然是只狗头
那就是郑弘的哈巴狗丢丢,那只狗头血淋淋的,光秃秃的,一根毛都没有。
我一激灵,赶紧扔了手上黏糊糊的毛衣,这女的是有多变态,拿小狗的毛织毛衣
“呀”那女的咋呼一声,然后捡起地上的毛衣,嘀咕道“好像毛线不够了”
她四下张望两眼,瞅准了桌子上的砍骨刀。
“老公,把砍骨刀递给我一下。”
郑弘愣了一下,瑟瑟发抖地晃晃脑袋,把砍骨刀抱在了手里。
“怎么你现在连给我一把刀的信任都不给了么尖锐物体,疯子勿近”那女人伸出苍白的手,找他讨要。
郑弘没了主意,只能干巴巴地望着我俩。
王乾首肯,让他把砍骨刀递给那女人。
“老婆iddotiddotiddot你小心点iddotiddotiddot别伤着。”郑弘嘴皮子哆嗦地说道。
那女人接过砍骨刀,在大锅上来回摩擦几下,削得锋利一下,然后甩过自己的长发,冲我们嘿嘿一笑。
只瞧见她的后脑勺连着皮,被她削出了一片儿,鲜血立即从脖梗子流了下来,但是她也不理会,自顾自地将头发搓成毛线,哐当砍骨刀砸在地上,吓了我们一个冷颤。
她又捡起地上棒针,织起毛衣。
这场面看得我头皮发麻,那女人冷冷地坐在沙发上,望着肚子,出神地织着毛衣。
“
织衣针,滑溜溜,
底下牵团毛线球。
妈妈给你织毛衣,
飞针绕线舞双手。
小花猫,也想要,
咬住线团不松口。
”
我听着这瘆人的儿歌,心里凉了半截,这女人明显是被野路子撞了,于是我套定虎撑,准备先定定她的心声。
“小七,不用你的十三针,这回看我的。”王乾拦住了我,拿出了几支铜色长钉。